英国当代社会、政治与文化理论大师吉登斯,在他的代表作《现代性与自我认同》里,写过这样一句话:“做女人,真是充满风险。”这句话出自他书中的“厌食症”一节。
他想搞懂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厌食症患者,多是女性?而这些女性又为什么自愿成为了厌食症患者?厌食症者,也许只是女性的风险生活中的一个缩影?
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厌食症?如果不了解,在B站或小红书上试着搜一搜,就会发现大量关于这方面故事的亲身讲述者——而且多是年轻女性。我们可能也会有与吉登斯类似的疑惑:这些年轻女性也承认自己不是被迫的、且不是生理上的疾病,那为什她们会厌食呢?
我看到吉登斯的下面这段文字,也分享给各位。这段话中,吉登斯首先用一位患有厌食症女性的自述开场,然后再抽丝剥茧地讲述厌食症及其类似症状的前世今生:古代的女性被限制得太多,反过来,这些古代女性也只能通过极端的“歇斯底里症”表达内心的自我。而在现代社会,女性确实变得自由了,但又怎么样?自由越多,选择越多,被规训得也就越多!而这种规训甚至变得更加内在——不是外在强迫,而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一种内在强迫!厌食,自愿自律地厌食以保持自己的身材,似乎成为一种选项。
所以,他指出,在看似自由选择的现代社会,我们可能出于文化认同和身材管理等方面的自我追求,产生一种有序有力的内在规训,最终成为“厌食症患者”。那么出路在哪里呢?吉登斯提出了“生活政治”——一种选择生活方式的日常政治。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到吉登斯原著再来进一步看看。
下面这段话出自一位曾经患过阶段性厌食症的女性的个人描述,她最终成功摆脱了厌食症之困扰:
“于是,我开始穿奇装异服,或购自跳蚤市场,或自己亲手制作。而且,我还开始化奇怪的妆,比如白色或黑色的唇彩、漆黑或浓烈色彩的眼影。此外,我还把眉毛全拔光,把头发倒着梳。我的母亲对此非常愤怒,对我大吼大叫。她不让我以这种造型出门,于是我只好擦掉它们,但在公共汽车上我又把它们重新画上。
所有这些都只是表象。在内心深处,我很胆小也很孤独,但我非常非常想做自己,想界定我到底是谁,想表达我的真实本性。我无法以言词表达这种强烈的渴望,所以我只能选择在脸上作改变。我翻看时尚杂志中的照片,上面的女孩既漂亮又苗条,她们似乎表达了我想表达的感觉。但我并不苗条,不过我想变成那样。
所以,我开始不吃饭,不是突然不吃,而是一点一点减少进食量。后来我成为了一个素食主义者,我的母亲对此十分不满。我的体重急剧下降,于是我的母亲带我去看医生,医生劝我至少吃点鱼类食物,于是我开始慢慢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