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40.0°,东经116.6°,气象台预报本地日出时间07:35:45。
六点多,我在棉袄里耸着肩膀,小步挪向安检口,正要离开机场。迷迷糊糊中,隔着候机楼的玻璃,瞥见了机位照明灯下一架白色涂装的大飞机。夜幕使它的轮廓格外清晰,一台设备正摇动着机械臂在给它喷洒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这是载旗航的一架A330,旁边有一辆除冰车正在施工。这是新年的第一个航班吗?
室内很冷,我偶尔咳嗽,可是呼吸里没有潮湿的感觉。
传说曾有除冰车在最干燥的天气里,支着它的枪不请自来,专门蹲在机位旁边守候。机长
看它来得早,误以为机务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机长并不知道除冰车通常也是独立于机务的第三方,机务瞧见了它,同样会猜测机长是不是已经自行联系了签派。但是作为整个除冰工作的通讯中枢,机务还是按照程序的要求过来请机长确认是否要除冰。
机长透过侧窗看了一眼待命许久的除冰车,也没多想便回复道“来都来了,那就除呗”。
于是除冰车就成功地“骗”到了冬季早晨的第一枪。
其实,如果空气冷而干燥,那么不太可能需要除冰。
但我不能断定室外的真实湿度,好在我有非常准业内版。
我很方便地找到了本地机场的气象信息。
这是带有翻译的META报文,显示外界温度是-9℃,露点是-11℃,翻译还显示了“相对湿度85%”。
因此,实际情况是外面的空气冷而且比较潮湿的,因此大概率需要除冰。
这辆除冰车是尽职本分的,我实属多疑了。
“
外面的空气冷而且比较潮湿的,因此大概率
需要除冰
”,为什么我这么说呢?
这还得从露点的概念说起。
露点是一个低于实际温度的理论温度。
假设实际温度降到了这个理论温度,那么空气中的水分——“气态水”就会被析出、发生“相变”。
当这个理论温度高于冰点(0℃)时,气态水被析出成为液态水。
如果这个析出过程直接发生在空气中,我们就看到了“雾”和“雨”;
如果发生在比空气冷的物体表面(比如小花小草),我们就看到了流淌状的“露”。
“露”这个名字因形成机制而来,但从物质形态上看,露和日常生活里见到的液态水没有区别。
“固态水”有不同的形成机制和形态。当
露点低于冰点(0℃),那么气态水被析出后就不是成为液态水,而是直接“凝结”成为固态水。
如果这个析出过程直接发生在空气中,我们就看到了蓬松的“雪”和“冻雾”;
如果发生在比空气冷的物体表面(比如大翼前缘),我们就看到了多孔状的“霜”。
如前所述,“雪”和“霜”是从气态水凝结而来的,而第三种形态的固态水则是由液态水“冻结”而来的、硬实的“冰”。
当我们说为飞机除“冰”时,泛指去除所有这些形态的固态水,而不仅仅是去除硬实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