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记（一）农耕与游牧

历史文化小说连载-丝绸记

农耕与游牧

                                                                ——平明

      丝绸之路的历史是一部文明相互作用的历史，这条路的南北，一个种田织布，自给自足；另一个畜牧养殖，逐水草而居。一个尚礼重文，另一个勇猛彪悍。两者在北方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较量了两千多年。
       不过，从整个史实来看，这种较量并不对等。游牧部落真正能在中原地区嚣张的时间少得可怜。早在礼乐兴盛的西周王朝时期，中国就把周边的部族称作北狄、西戎、南蛮、东夷，翻译过来就是北方的野蛮人、西方的野蛮人、南方的野蛮人、东方的野蛮人。那谁是文明的呢？自然是自己，诗经中就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之类的句子。这其中难免有自大的成分，不过也是社会文明发展程度的客观表现，即便连周边民族自己大多时候都是依附于中原王朝，甚至被同化成一家。所以说“贵中华而贱夷狄”是很有历史传统的。
      

        正如丝绸之路的繁荣与否取决于中原王朝的强盛与衰迷，北方少数民族的对中国的态度也是如此。或许两种文明制度本就没有谁更优越可言，彪悍的历史最终选择的是征服。
        在先秦为数不多的文字记录中，猃狁是最先的发难者之一，他趁西周中期没落便入侵劫掠。周宣王即位，命尹吉甫、南仲等出军征伐猃狁，取得很大胜利。那个时期的历史无论原因如何，它就是这么寥寥数语，虽然在《诗经》中有“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等关于战事的描写，但文学性的表述并不能弥补史实的缺憾。

      等到那个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时期，一切逐渐变得清晰了，只不过此时这个部族在中国的文献中换了个“犬戎”的新马夹。周幽王打败褒国，褒国献美女褒姒。客观来讲，不苟言笑是所有冷美人的性格使然，错就错在与周幽王这个非要“博红颜一笑”的人搭配在了一起。于是幽王开始胡作非为，千古的骂名也随之而来。幽王废掉王后申后和太子宜臼，换上褒姒和她的儿子伯服，申后的娘家就不乐意了，在第一次烽火戏诸侯后便联合缯国和犬戎搞掉了这家伙。虽然犬戎只是个“客人”，但却发挥了主人的表现，最先攻占镐京，也是它杀害了这位“荒淫之主”，据说也趁机顺走了褒美人。如此，西周可以说是被蛮夷灭掉的，犬戎在镐京进行了一贯的烧杀劫掠，这时候众诸侯才意识到幽王的第二次烽火并不是开玩笑，于是率众退敌。然而诸侯军队前脚刚走，犬戎后脚就又占了镐京，很无奈。最后新即位的天子，也就是之前申后的儿子宜臼，不得不迁都洛邑，这也就是“平王东迁”，路上凭着已不多的权利封了护送有功的秦襄公诸侯爵位，把岐山以西的土地顺水送给他，虽然当时那已经是犬戎的地盘，但也至少还有个名义。那个时候谁也没能想到如此起家的秦国最后能够决定中国历史。

      东周其实只是一个时间概念，春秋和战国才是这个时期的真实写照。中原混战不休，北方游牧民族少不了在边关“捞金”。不过秦、赵、燕这首当其冲的三国就让这些游牧民族根本进不了那个时期的历史主流，版筑夯土的长城是一道有力的战略防线，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些蛮夷连长城根都摸不着。林胡、楼烦不时骚扰秦、赵边境，秦国经商鞅变法强大后自然和平了。赵国呢，出了个赵武灵王，他感觉戎狄的窄袖短袄、骑兵弓箭完全就是为战争而设计的，于是凭着坚定的信念，顶着当时人所谓“学习异类蛮族”的压力进行“胡服骑射”，赵国军事力量由是大增，赶跑了林胡，收编了楼烦，也因此成为仅次于秦国的第二强。等到他的孙子赵孝成王在位时，李牧镇守北方，他依靠步兵，用计歼灭了匈奴十万铁蹄，又乘胜破东胡，降林胡，之后的十多年，赵国边境相当安定，直至秦灭赵国。

       时间一转眼来到秦始皇三十二年，此时的天下早就被嬴政一手创立的帝国所征服。他在碣石殷切地等待着远方长生不老药的消息，不过方士呈上来的图书让他锁紧了眉头。这不是什么仙药，而是一句谶言：亡秦者，胡也。“我的大秦应该传至万世，没有什么可以灭亡它。”醒目的字眼激醒了他沉睡已久的杀戮之心，他顺手拿过一张地图。匈奴人在自己横扫六国时趁机占领河南地（黄河“几”字弯那条横道以南的河套地区），现在的他们只不过贪恋那里甘美的水草，可如果南下，就能直接威胁到帝国的心脏咸阳，这种事情在始皇的眼里是绝不允许的。于是他下令蒙恬率军30万北击匈奴，一般来说打仗最重要的是靠战略，不过这场战争没有用也压根不必用什么战略，且不说匈奴部落的散漫，即便是后来单于率兵十万来袭，强劲的秦弩也一下子就让对方剩下不到两万，这无疑是碾压性的。于是蒙恬“却匈奴七百余里”，同时在边关连接修复了万里长城。
       所谓王朝有兴衰，事物有两极。战胜是相互的，当游牧民族骨子里的狼性觉醒时，农耕民族不过也只是待屠宰的羔羊一般，他们只是需要英雄的到来。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