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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溪镇的寡妇(3)

英文短篇小说  · 公众号  · 英语  · 2017-03-28 12:53

正文

当晚她独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比尔·罗尔斯顿几个小时前离开了。

焦虑再次袭来,还有失去一切的恐惧。

哦,吉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她心里对丈夫说。此时他正在松溪镇纪念墓园深处安眠。

她回想起自己的生活——它如何没有像她计划中的那样发展。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如何在还有六个月就从佐治亚州立大学毕业时放弃了学业。她如何放弃了自己做销售的希望。他们如何陷入了生活常规:吉姆运营公司,而她招待客户,到医院和妇女俱乐部做志愿者,打点家中的一切。他们家本应该充满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管怎么样,那是她的希望。但这从未发生。

现在,桑德拉·梅·杜蒙特只是一个没有孩子的寡妇……

松溪镇的人就是这样看待她的。镇上的那个寡妇。他们知道,她的公司会垮掉,之后她会搬进沙利文街一座糟透的公寓楼,最后消失掉,成为小城南方生活墙纸的一部分。他们就是这样想的。但是,这在她身上不会发生。

不,夫人……她仍然可以遇上一个合适的人,建立家庭。她还年轻。她可以到别的地方去,一个大城市,也许是亚特兰大,查尔斯顿……该死,为什么不去纽约呢?

南方女人必须比她的男人强,而且更足智多谋……

她会走出眼前的困境。

罗尔斯顿能帮助她走出来。她知道她选他来是正确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桑德拉·梅发现自己的手腕抽筋了,原来她睡着时把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两个小时后,她刚到办公室,洛蕾塔就把她拉到一边,用涂了黑睫毛膏的眼睛发疯似的盯着老板,低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杜蒙特夫人,但我觉得他会抢走你的钱。我是说罗尔斯顿先生。”

 

“告诉我。”

桑德拉·梅皱着眉头,缓缓坐到高背真皮椅子上。她再次朝窗外望去。

“好吧,你看,发生……发生了……”

“冷静点,洛蕾塔,快告诉我。”

“你看,昨天晚上你离开后,我把一些文件送到你办公室去,听到他正在打电话。”

“他在跟谁说话?”

“我不知道,但我往里看了看,发现他用的是手机,而不是和平常那样用办公室的电话。我想他用手机,我们就查不到他的通话记录了。”

“我们先别妄下结论。他说什么了?”桑德拉·梅问道。

“他说他马上就要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了,但从中逃脱将会是个问题。”

“‘从中逃脱’,他说这个了?”

“是的,夫人。对,对,对。然后他说,一些股票或什么的全部由公司持有,而不是‘由她本人’。这可能是个问题。那是他原话。”

“然后呢?”

“哦,然后我不知怎么撞到门上,他听见了,当即挂了电话。反正我看是那样。”

“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抢我们,”桑德拉·梅说,“‘从中逃脱’,也许这只意味着把钱从外国公司里弄出来。或者,也许他谈论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当然,也许确实如此,杜蒙特夫人,但是我走进房间时他表现得就像个受到惊吓的松鼠。”洛蕾塔用涂成紫色的长指甲轻轻挠了挠下巴,“你对他有多了解?”

“不是很了解……你的意思是说整个事情是他的圈套?”桑德拉·梅摇摇头,“不可能。我叫他来是帮我们的。”

 “可是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桑德拉·梅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说:“他走到我面前……嗯,先跟我搭讪,可以这么说,在松溪俱乐部。”

“他告诉你他是做生意的?”

她点点头。

“那么,”洛蕾塔指出,“他可能听说你继承了公司,所以特意去那里见你。也许他跟杜蒙特先生做过生意——干了些不太合法的事。就是你对我说的——关于那些外国公司的。”

“我不信,”桑德拉·梅抗议道,“不,我根本不信。”

她看着助手的脸,这个女孩漂亮,娴静,是的,还很精明。洛蕾塔说:“也许他找的就是生意出了麻烦的人,然后打入内部,砰,把他们都清理出去。”

桑德拉·梅摇摇头。

“我也不是很肯定,杜蒙特夫人,我只是担心你。我不希望你被任何人利用,还有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嗯,我们可不能把工作丢了。”

“我不会变成一个害怕黑暗的胆小寡妇。”

“可能不是不怕自己的影子那么简单。”洛蕾塔说。

“我跟这人谈过,我看着他的眼睛,亲爱的,”桑德拉·梅说,“我想我和我妈妈一样善于判断一个人的性格。”

“希望如此,夫人,为了我们大家的缘故,但愿你的判断是对的。”

桑德拉·梅再次扫视了一下办公室,看着那些照片:她的丈夫及其捕获的鱼和野味,公司在创业初期,新工厂破土动工,吉姆在扶轮社,吉姆和桑德拉·梅在县集市的公司花车上。

他们的婚礼照片……

亲爱的,别让你漂亮的小脑袋担心任何事,我会照顾好的,一切都会很好,别担心别担心别担心……

丈夫对她说过成百上千次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桑德拉·梅又在椅子上坐下。

 

第二天,桑德拉·梅发现比尔·罗尔斯顿坐在办公室里埋头翻看会计账本。

她把一张纸放到他面前。

他皱着眉头举起它。

“这是什么?”

“你说的委托书。授权你去找到我们的钱,去起诉,去代表公司股份投票——一切的一切……”她笑出声来,“不得不承认,之前我对你还是有些怀疑的。”

“因为我从纽约来?”他也笑了。

“北方侵略战争(此处指19世纪60年代美国南北内战),哎,它有时的确还是抬起丑恶的头颅……但是,不,我会告诉你为什么我把它给你。因为一个寡妇不能怕她自己的影子。这点人们都明白,他们会乘人之危,接下来就是再见。不,不,我看着你的眼睛,我对自己说,我信任他。所以现在我拿出实际行动来让你负责我的钱,或者说,我丈夫的钱,被藏起来的那笔钱。”她看了看文件,“在吉姆发生意外之前,我一有问题就跑去找他。在嫁给吉姆之前,我会跑到我母亲那里。我不会做任何决定。但现在我一个人,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其中一个选择就是雇用你和信任你。这是我为自己做的。好了,现在你拿这个去查找那笔钱的下落。”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委托书,注意到上面的签名,说道:“这个不可撤销,你不能收回。”

“律师说追查资金和有必要提出诉讼的话,可撤销的委托书没有用。”

“好。”他又朝她微笑了……但笑容和之前不同。他的表情有些寒意,甚至有一丝胜利的意味,就像你在一个松溪镇乡巴佬脸上看到的那样,“啊,桑迪,桑迪,桑迪——我告诉你,我想可能得需要几个月时间。”

她皱起眉头,“几个月?”

“是的,夫人,我说的是取得公司控制权。”

“取得控制?”她盯着他,呼吸加速,“你在……你在说些什么?”

“这可能是一场噩梦,而最糟糕的是谁知道我在这个地狱般的镇上还得待多久……松溪镇……”他用南方口音嘲讽地说,“老天在上,这儿的人都没发疯是怎么办到的啊?”

“你在说什么?”她低声说。

“桑迪,最重要的是得到你的公司。”他拍了拍委托书,“我会作为公司总裁进行投票,付给自己一大笔工资和奖金,再把这地方卖掉。不用担心,你也会赚一些钱。你仍然持有股份。哦,不用担心那笔隐藏的钱,根本就没被藏起来。去年你丈夫和其他形形色色的商人一样,拿了一笔公司资金进行海外投资。市场下跌后他稍有损失。没什么大不了的,钱会回来的。你还不至于到破产的份上。”

“什么……”她气喘吁吁地说,“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这是欺诈!”她伸手去够委托书,但他把她的手推开。

罗尔斯顿遗憾地摇摇头,接着皱着眉头停下了。他注意到,桑德拉·梅脸上的愤怒变成愉悦,接着她开始大笑起来。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她朝他走近一步。罗尔斯顿警惕地抓起委托书,后退一步。

“哦,放心吧,我不会揍扁你的脑袋,即便我该这样。”桑德拉·梅身子倾斜过去,摁下对讲机按钮。

“什么事?”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洛蕾塔,你能过来一下吗?”

“当然,杜蒙特夫人。”

洛蕾塔出现在门口。桑德拉·梅盯着罗尔斯顿,说道:“那份委托书授权你为我持有的所有股份投票,对吗?”

他朝上衣口袋瞅了一眼,文件现在就在里面。他点了点头。

桑德拉·梅继续对洛蕾塔说:“我还持有公司多少股份?”

“没有了,杜蒙特夫人。”

“什么?”罗尔斯顿问道。

桑德拉·梅说:“我们觉得你在搞鬼,所以我们必须试探你。我跟我的律师谈过,他说我可以把我的股份转让给我信任的人,这样我就不持有任何股份了,然后我签署委托书给你。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而且我知道得够快——你打算把我抢个精光。这是一个考验——你没通过,先生。”

“该死,你把股份转让了?”

她笑着朝洛蕾塔点点头,“是啊,转给了我可以信任的人。我现在什么股份都没有了,那份委托书也没用了。她现在拥有杜蒙特公司百分之百的股份。”

但是罗尔斯顿的震惊消失了,他开始微笑。

他的好心情并非来自他自己,而是来自洛蕾塔。她说:“现在你给我听着,你绝对猜不到,比尔和我拥有公司百分之百的股份。对不起,亲爱的。”她走上前去,一只胳膊揽住罗尔斯顿,“我想我们以前没提过,但比尔是我的哥哥。”


(待续)


任爱红/译(译文刊登于《译林》2017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