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东西不能轻易得到,
那就努力踮起脚尖让自己够着!
高中生活很简单,简单到早晨把头埋在一堆书本里,再一抬头,就是天黑。
高二,我像很多人一样,紧盯着成绩单上的数字,虔诚地向往着那所心仪的院校,为那场据说可以改变一个人命运的考试默默蓄积力量。
日子虽忙碌、琐碎,但我并不孤单。因为足够闪耀又擅长跟人打交道的我,身边总是围绕着不少可以说笑打闹、谈天说地的朋友,6个人的小圈子,在高中紧张的时光里,我们互相陪伴、鼓劲,当然也会分享彼此的小秘密。
我们会在食堂里霸占一整张桌子,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躲到老师看不到的角落聊心事,会偷偷溜出校门只为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也会在自习课上相互传阅刚刚买到的花花绿绿的杂志。
学生时代,女生之间的友谊多半由一些细枝末节的温暖小事构成,很少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隆重一点的场合也就是每年的生日聚会了。
精心准备一件生日礼物并为对方举办一场生日聚会,是我们那个小圈子的默契。
我们会认真地将每个人的生日在日历上标记出来,混杂在那些为月考、期中考试、期末考试做的标记里,平淡的日子因此变得妙趣横生。
因为怕被老师发现,生日聚会只能挪到周末,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这个特殊日子带来的喜悦。
每次生日聚会前,我们都会认真准备,比如从不多的零花钱里省吃俭用留出买礼物的钱,提前抽出周末的一个下午逛街挑选生日礼物,根据大家的住处来挑选一个交通便利的聚会地点,为这些琐碎繁杂的事项忙碌反倒让我们倍感兴奋。
起初,生日聚会跟大多数聚会一样,无非就是吃饭、唱歌,在KTV里唱到声音嘶哑,“蛋糕仗”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被抹得浑身是奶油。回家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这种真真切切的放松让我感觉很幸福,很满足。
我的生日在6月,这时候的小城会有难耐的高温,树上挂着聒噪的蝉。策划一场有趣的生日聚会可以大大驱赶掉冗长夏日里的燥热和烦闷,因而我总是乐此不疲。
这一次,我想策划一场不同寻常的生日聚会,我们决定选一个周末去郊游。马上要升入高三,高考带来的压迫感就要向我们袭来,我们迫切需要来一场狂欢。
我喜欢高我们一届的学长沈辰,这在小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我把对他的爱慕写成或长或短的字句,期待着在校园里与他偶遇。沈辰刚刚参加完高考,多数时间都宅在家里等分数公布,有人提议我借机把他一起约出来。
这个提议让我脸红心跳。这么久以来,喜欢他一直是我最隐秘的心事,虽然小范围内有人知道,但是原本若隐若现的情愫忽然要正儿八经地展现在人前,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计划好路线并且细致地安排好每个人的工作后,周五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我和朋友都有些心不在焉。坐在我斜后方的刘小笛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记得约沈辰学长。
我将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紧张不安中带着一些激动,终于等到下课铃响起。
我立马开始编辑要发给沈辰的那条短信。字打出来又删掉,不知被我修改了多少次。终于在踏上回家的公交车的那一刻我按下了“发送”,才发现手心里已经汗涔涔的了。
一路上,大家因为周末的来临心情大好,整个车厢充满了欢声笑语,可我却半点兴致都提不起来。我紧紧捏着手机,望着安安静静的屏幕发呆,直到屏幕忽然亮起,我像满血复活一样忍不住尖叫起来。
周围的人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一旁的刘小笛也急着凑上来一探究竟。在看到对方那句“好,告诉我时间、地点,明天跟你们会合”时,我心底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接下来的一整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象着第二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夜无眠。我的17岁生日,因为沈辰的加入,变得尤为特殊了。
早上天刚亮,我迅速洗漱完毕后,便钻进厨房里忙碌起来。爸妈起床时我已经张罗好了早饭,饭桌上我眉飞色舞地向爸妈讲述着一天的行程安排。吃完早饭后我便匆匆出了门,骑着粉色单车赶到约定地点跟刘小笛她们几个会合,没过多久便看到沈辰骑着山地车来了。
“生日快乐!这次太匆忙,没准备像样的礼物,来年给你补上。”沈辰递给我一个天蓝色的盒子,微笑着说道。
这一定是我人生中最慌乱的时刻,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语无伦次地说:“谢谢啊……谢谢,谢谢你能来,还送我礼物。”
我好像看到,在通向他心底的那条路上,我正努力拐过一个又一个弯。
聚会的地点在城郊的森林公园。我们选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将带来的食物、饮料摆放好,刘小笛她们还特意为我准备了生日蛋糕,又特意贴心地把沈辰旁边的位子留给了我。
四周是一片起伏的新绿,微风从青葱的树林里穿过,夺目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来。朋友们嬉笑打闹,还不忘偷偷打趣我。我坐在众人之间,曾经的奢望成了真,一时间我竟有些羞涩,往日的大大咧咧大概躲进了树林里。
在一片葱郁得闪闪发亮的绿色里,我度过了我的17岁生日。即便多年后,关于这一天的很多细节我会想不起来,但我知道,这一天就像特定的电影桥段,承载了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段记忆,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不可或缺。
朋友们为我唱起了生日歌,在满载祝福的歌声中我偷偷看了沈辰一眼,在心底许下一个愿望。吹灭蜡烛的那一刻,光影闪动,我仿佛看到了一直希冀的美好,触手可及。
而沈辰送给我的17岁生日礼物除了那个蓝色的盒子外,还有满腹掏心掏肺的话。他告诉我,人生漫长,不能一叶障目,即将到来的高三是场硬仗,唯有全力以赴才能心中无悔。
而不久后,他也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他的话是对的。他凭借漂亮的高考分数,叩开了北京那所人人艳羡的学府的大门。
收到沈辰从北京寄来的快递时,我正为一道数学题烦得焦头烂额。拆开,是一套我心仪高校的明信片,一共12张,每一张背面都有他亲手写下的祝福语。与那些明信片一起的,还有一枚校徽。
捏着明晃晃的校徽,我心里充满力量。
对我来说,沈辰和北京就是我无比向往的远方。
我承认,我曾羡慕过一些女生,她们聪明又漂亮,好像不用费力便能永远走在前面。但这一次,我开始变得无惧无畏,因为心底驻扎了坚实的信念,想要的东西不能轻易得到,那就努力踮起脚尖让自己够着!
我甚至偷偷决定,如果我能跟沈辰在同一个城市求学,我便将心底埋藏许久的情愫向他坦白。
高三这一年,呼啸而过。因为学业压力极大,我们那个小圈子已经不再热衷于组织有新意的生日聚会,送给对方的生日礼物也大都成了励志图书之类相对实用的东西。
而我,18岁这一年最想要的生日礼物也从年少时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变得具体,我想要的是一张北京高校的录取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