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子弟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努力。
文｜本刊记者 王博 编辑｜米娜 摄影｜邓攀
华谊兄弟收购英雄互娱的生意没有谈成，但并没有影响应书岭的A股上市计划。2017年年初，英雄互娱将注册地址变更至陕西省延川县，希望搭上证监会新政“IPO扶贫”的顺风车。
如果问创业圈里哪还有来钱快的项目，那就只剩游戏了。与O2O先败家几年再谈赚钱不同，游戏行业投入的是真金白银，也能立竿见影看到诱人的现金流。近两三年来，移动电竞更被誉为继端游之后的又一金矿，引群雄揭竿而起。
2015年6月，曾任中国手游总裁的应书岭告别老东家，创立了移动电竞公司英雄互娱。随后，英雄互娱A轮获得国内三大知名投资人红杉中国沈南鹏、华兴资本包凡、真格基金徐小平的2亿元注资。2015年11月，英雄互娱的B轮融资中霸道总裁王思聪入局，投入1亿元；2015年11月，C轮融资文娱大佬王中军、王中磊率华谊兄弟豪掷19亿元。
华丽的资本神话让这家公司成立之初就引起争议。首先是成立当天就上市新三板，被疑圈钱。其后又在半年之内，完成优质资本进场引人侧目。
80后的应书岭从小因为玩游戏没少挨打，即使到现在，也没少被骂。左手资本，右手游戏，应书岭在用资本市场的规则打造电竞王国的同时，也打破了互联网创业的传统观念。“我比较务实，现金流不好的生意不做。”应书岭说，他很崇拜任正非，希望英雄互娱的游戏像华为的产品一样走向海外，未来也要打出中国自己的文化品牌。“相比电影产业出海，游戏会走得更快一点。”
「 资本降临 」
2016年11月24日晚，华谊兄弟发布重大资产重组公告，拟以发行股份的方式再次购买英雄互娱部分股份，希望英雄互娱的电竞游戏IP资源加上华谊的影视资源，能够实现强强联合。
可是，这次收购却以失败告终。2016年12月6日，华谊兄弟发布公告称，收购因重组标的资产的整体估值和交易价格未达成一致意见而被终止。随后英雄互娱也发布了一份公告，选举王中磊为公司副董事长，协助董事长应书岭开展工作。公开资料显示，收购失败后，华谊兄弟仍持有英雄互娱2.89亿股，占公司总股本20.88%，为英雄互娱第二大股东。英雄互娱的创始团队共占股约60%，其中应书岭占股34%。
资料来源：《中国企业家》根据公开资料整理
与华谊的合作关系，仿佛并没有受到这次收购失败事件的影响。“他很大气。”这是在C轮融资时，应书岭对王中军的第一印象。两人初见时开门见山，从电影、游戏联动，到公司未来控制权，仅仅半小时王中军就做了投资决定。让应意外的是，他最开始只向王中军要了10亿元。可是王中军毫不避讳地说：“我给你20亿，高管也套套现。”
“高管团队不套现。”应书岭很坚决地回答道。经过中国手游高层变动风波之后，应比谁都明白创始人掌握控制权对于一家公司的重要性。
应书岭在创业之前是纳斯达克上市公司中国手游总裁兼COO，主要负责中国手游发行业务。2013年，中手游先于同业连续发行了多款千万级别的产品，让应书岭站在了风口浪尖。2014年，中手游传出高管不和以及内部行贿风波。虽然最后中手游出面澄清传言，但是此时的应书岭已经决定离职，创立一家自己的公司。
2015年初，应书岭离职创业的消息一放出风，就收到了来自猎头的40多个offer。而知名投行也开始频频约他面谈。中手游这段从业经历虽不圆满，却让应书岭在游戏发行领域一炮而红，并积累了大量的手机游戏产品甄选、发行、运营和营销经验。
应书岭不认为自己是因为幸运而得到资本的垂青。就像他高考时，半夜爬起来读书，直到凌晨一样，大多数学霸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努力
最先找到应的是红杉中国的曹曦。从2014年7月开始，曹曦每个月都找应吃饭。只要应说好，不管在哪个城市，曹曦都会飞到。红杉中国的老大沈南鹏是应书岭学生时代的偶像。曹曦的信任则让应书岭很感动：“他人非常好。”2014年年末，应书岭已经在与七八家风投进行着稳定的沟通。
做移动电竞是应书岭早已计划好的创业方向，而真正让应书岭对未来公司在移动电竞上形成游戏研发、发行、赛事组织运营、影游联动一体清晰概念的则是在一次与包凡的见面上。
2015年6月份，英雄互娱刚刚新三板挂牌，启动了A轮融资。“大概一周之后，我觉得在这个阶段应该找高手提点提点。”应书岭给包凡打了个电话约他见面。接到电话的当天晚上，包凡十一点飞机落地，十二点到家，直接让应书岭到他家聊，两人从十二点一直聊到凌晨四点。包凡从公司结构谈到移动电竞，甚至还给应推荐了几个合适的投资人，如后来的华谊兄弟。
随着王中磊进入英雄互娱董事会，英雄互娱现任董事会、监事会成员共有18位，包括王中磊、王中军、沈南鹏、张永康、包凡、徐小平、郑志刚、孙喜耀等。虽然2015年9月16日，王思聪率普思资本投资英雄互娱并成为监事。但在2015年10月，王思聪就正式退出了。据统计，王思聪此次清仓，在英雄互娱的投资获利高达65%。而王思聪的退出也被解读为不想和竞争对手华谊有利益牵扯。王思聪退出之后，郑志刚成为第二位加入英雄互娱的千亿少爷。1980年出生于中国香港的郑志刚是周大福集团及新世界发展创办人郑裕彤长孙，身家44亿美元。
应书岭看好电竞行业的发展，在融资过程中与投资人都签定了对赌协议。根据协议，截至2018年12月31日止的未来三年内，英雄互娱承诺2016年业绩目标为当年经审计的税后净利润不低于人民币5亿元，后两年度则分别为上一年度净利润目标基础上增长20%。
根据华谊兄弟2016年半年报显示，英雄互娱上半年实现营收3.77亿元，实现净利润2.17亿元。据英雄互娱10月24日发布的2016年第三季度报告显示，1月~9月实现归属于挂牌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约3.69亿元，同比增加2151.76％。在和华谊签订的对赌协议里2016年要达到的5亿净利润，截至第三季度已经完成逾70%。
「 游戏出海 」
英雄互娱从创立之初就被打上了资本运作的标签，应书岭对此并未过多解释。“我就是希望企业快速资本化。游戏是资本密集型行业，大量资金堆积在这一行业里，需要更大的资本杠杆来让企业跑的更快、更好。”英雄互娱甚至要计划好未来两三年的产品，每个月都要有新产品上市。
英雄互娱成立一年多来，应书岭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招人，做研发和产品。虽然代理游戏产品是他的强项，但未来英雄互娱一定会自己做产品和内容。
应书岭和吴旦（英雄互娱总裁）的联手常被称为电竞创业的最强“CP”。吴原是真格基金副总裁，多年前就与应相识。当时，应书岭大量代理吴旦投的游戏公司产品，两人年纪相仿，又都喜欢玩游戏，合作了几次，就渐渐熟识了。应书岭在中手游的时候就曾挖过吴旦，但被吴旦拒绝了。“他眼睛很小，说话时看着你放着光，思维很快，感觉透着算计。”吴旦回忆初次见应的画面，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同为80后，吴旦帅气，典型的暖男，像极了邻家大男孩；而应则更有创造力，也叛逆很多。
吴旦的父亲是温州商人，更是中国第一批做B2B招投标网站的创业者，有着父辈的基因，吴旦骨子里并不想再做高管打闲工，对职业经理人的职位也一点不感兴趣，而是憋着劲想自己创业。
同为80后，吴旦帅气，典型的暖男，像极了邻家大男孩；而应则更有创造力，也叛逆很多
在中手游与真格基金的多次合作中，吴旦发现应书岭其实是一个很守信的人。代理商经常会延付游戏公司的回款，而应书岭则是说好哪天打款就哪天打，从来不逾期。合作了近三年，互相磨合了近三年，吴旦和应书岭成了好哥们。
2015年，就在应书岭准备创立英雄互娱之前，他又找到了吴旦，这回他把吴旦说动心了。其实，吴旦的加盟，也促使英雄互娱的早期投资人中有了真格基金。
创业之后，应书岭甚至搬家和吴旦住到同一幢楼。身为楼上楼下的邻居，应书岭经常到吴旦家蹭饭、玩游戏，一起商量产品、玩战略到凌晨。
目前，英雄互娱的产品研发和推广创新主要由应负责。而游戏代理，寻找好的项目与人才以及团队建设则落到了吴旦的身上。“老应比我有才华，有创造力，而我骨子里是个很保守的人。”吴旦坦言。
吴旦认为，中国游戏行业内有着大量的优秀人才。他们的特征是，在大游戏公司有着4到10年的工作经验，但由于大公司的内部机制和办公室政治，他们才华无法施展，被压抑着。英雄互娱通过投资和代理，团结了这批人才。在不久前，英雄互娱发布的全民枪战2、无尽争霸、影之刃2、一起来飞车等产品受到业内好评，就是来自于这批人才。
应书岭和吴旦的脾气非常互补。应为人比较直，开会发脾气时直接可以摔桌子。往往最让他生气的事就是产品不好，或者发现手下不努力。“明明可以做好，却不努力就是我的雷区了。”应说。
有一次一个设计中心的员工把一款游戏的设计海报给应书岭看，应看着“大胸＋大长腿”的造型，当即就把设计的人一顿骂。应书岭认为用户体验不是简单的感观，这四个说起来最简单的字，其实最难。应一边忙工作，一边还带团队打游戏，并且在体验中不断地和用户进行经验交流。“但他从来没赢过我。其实，老应属于那种玩游戏输了也无所谓的。而我则是不赢不罢休的。”吴旦说。
吴旦在英雄互娱内部经常组织对抗赛，不只是在线上，更多的是线下，如篮球。吴旦擅长篮球，在英雄互娱的办工区天台就有篮球场。“我只组织自己能赢的活动。”吴旦打趣道。英雄互娱的员工平均年龄不超过30岁。更多的技术、研发人员是90后，年轻人有个性，而做文化、游戏的人才更是难管。英雄互娱除了自己的研发人员还收购了很多不同的游戏战队，为了让这些人员能够迅速融合，有更好的工作体验，吴旦和应书岭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文化建设上。夜幕降临，经常可以看到酒仙桥一幢大楼的天台上一边拿着啤酒、涮着火锅，一边打篮球的年轻人。
吴旦在一次对外演讲时提到，一个创始团队长期的齐心和高效沟通，是赢得胜利的关键。他认为徐小平老师的“小步快跑，快速迭代”的创业忠告，很多创业公司做不到的原因，并不是能力不够，而是合伙人和创始人之间的信任度不够。“如果他们之间的信任磨合不到一定程度，公司根本不可能快速发展起来。”
产品研发是英雄互娱的重点，应书岭和吴旦最近一次的“激烈冲突”也在这一方面爆发。2016年年末，英雄互娱和国内一家知名游戏公司竞争一个海外的游戏团队，如果拿下这个团队，相当于抢到了美国电竞市场的入场券。当时的价格已经炒到了近3亿美元。应书岭说什么也要拿下，吴旦和他进行了长谈，最后一句话让两人达成了一致。“游戏行业是钱生钱的产业，并不是花大钱砸出来的市场。如果花了3亿美元却没有产生相应的利润，就是违反游戏本质的规律。”
“我们两个人很珍惜对方的感情，账算的比较长，我不希望他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他不希望我做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做。”应书岭谈到和吴旦的交情时说。
应书岭喜欢冒险，在极限运动中尤其擅长帆船、登山。曾连续三年为中国杯帆船赛分组总冠军船队船长。7年来，应书岭手腕上一直戴着一条黄绿相间的编织手带。这是2009年他在非洲探险爬山后，当地人送给他的纪念品。那一次登山十分凶险，应书岭对自己体能评估不够，第七天勉强冲顶后，他是被担架抬下来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戴着这个手带，就是想时刻提醒自己当时命都快没了都挺过去了，人生没什么好怕。但是，更重要的是警醒，明白自己的极限，不要意气用事。
2016年6月16日，英雄互娱的移动电竞大战略又进一步。其旗下公司英雄体育成立。英雄体育专注赛事组织运营、VR（虚拟现实）内容制作及硬件开发等领域。2016年7月28日，英雄体育完成了6.4亿元的融资，由江南春的分众传媒领投3亿，印纪光大文化产业基金、永桐基金等联合投资共计3.4亿。这是英雄体育完成首轮融资，交易完成后，分众创享将持有英雄体育8.242%的股权。江南春与应书岭同是华东师大的校友。江南春曾对外表示，领投英雄体育最大原因是因为电竞市场已经超越足球篮球，成为年轻人，尤其是90后、95后的第一运动。“90后、95后跟我们这一代不一样。我们是看足球、篮球长大，他们这一代是从电竞中长大的。”
据艾瑞统计，2016年中国电竞用户整体规模将达到1.7亿人，较2015年有34.9%的增长。其中，电竞用户增长的主要来源是移动电竞用户。据预测，2018年电竞用户整体规模将达到2.8亿人，其中移动电竞用户人数将超过端游电竞用户人数。
目前，英雄体育承办过全亚洲大型的移动电竞赛事，注册用户已达4亿。赛事每日DAU（日活跃用户数量）超过5000万，月活8000万，遍布亚洲、欧洲、北美等地区。
其实，英雄互娱与分众的合作，更直接的好处是流量变现与营销。英雄体育通过分众传媒能在用户回家、上班等必经的线下生活场景进行宣传；还可以与大量主流广告主对接，在重大电竞赛事上提升盈利能力。
英雄互娱未来要打造中国的移动电竞联盟。如果成功，游戏公司的盈利模式就会发生转移。如更多的向体育赛事、线下活动走。“我希望电子竞技真正意义上获得国家层面的支持和认可，这样上万亿的体育产业市场中，中国才够在世界占有一席之地。目前来看，全球电竞运动80%的收入来自于电视广告，但是在中国却很少。现在英雄互娱40%的收入来自于海外。”应书岭说。
应书岭不认为自己是因为幸运而得到资本的垂青。就像他高考时，半夜爬起来读书，直到凌晨一样，大多数学霸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努力。他喜欢任正非，想让自己的企业像华为一样，在海外建立中国品牌，并让中国的文化输出影响世界。应书岭和吴旦一样，家境殷实，从小就买各种游戏来玩，但也是因此一路被家长打到大，在亲朋眼里他们是不够努力的纨绔子弟。现在，吴旦的父亲会对他说，“你看你，第一个游戏机就是我给你买的。”这种被家人肯定的感觉很好。未来，他们想要更多。
（王博 [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