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春,许世友和田明兰举行了婚礼。婚礼现场田明兰头插鲜花,肩佩鲜花,满脸笑容,整个人儿仿佛都是一朵盛开的花朵。忽然,只见许世友疾步离开新娘五六步远,冷不防掏出驳壳枪指向了新娘,就是“叭、叭、叭”三枪。本文摘自王南方的个人博客,原题为《许世友将军举世无双的传奇婚礼》。
许世友
许世友全家福
许世友一生中有三次婚姻。第二位妻子因****提出与他分手时,他勃然大怒,写道:“坚决离婚!许世友。”第三位妻子田普是他找到的情真意切的终身伴侣,他曾温情地赠诗给妻子:“字扭字歪皆是情,化作爱焰烧敌顽”。
许世友的第一次结婚是在攻取新集(现河南新县)以后,这是1931年冬天的事。打新集,许世友一战扬名,他因军功由营长升为红11师31团的团长。1931年11月中旬,许世友率一个由12名战士组成的手枪班回到了阔别三年的家乡。在家乡,许世友仅住了4天,在母亲的主持下,他与3年前便已订下婚约的朱家湾姑娘朱锡民成了亲。
在4年后,许世友离家归队,从此一去不返,朱锡民却怀了身孕。10个月后,生下一男孩,取名许光。上有婆婆,下有幼子,朱锡民望眼欲穿,丈夫却渺无音讯。1932年10月21日,红四方面军主力突围西行后,随之而来的是白匪军的烧杀抢掠。凡红军眷属一律被称为“匪婆”,逼迫他们一定要改嫁良民,否则,就要抓到北方将其卖掉。朱锡民虽誓死不从,但在婆婆的劝说下,最终改嫁他人。许光是许宛的根苗,婆婆留下了自己抚养。
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过着极为艰难的日子,苦熬了19年,许光长成了大小伙子。
许光后来从海军部队回到新县武装部工作,除了替父亲侍奉不习惯城市生活坚持回老家的奶奶,也有照顾他亲生母亲的意思。
许世友的第二次婚姻成于1934年10月。1932年,由于“左”倾路线的错误,红四方面军离开了鄂豫皖,转战到川陕边,开辟了川陕革命根据地。1934年秋,红四方面军粉碎了敌人“六路围攻”,力量有了很大的发展,全军扩展到5个军8万余人,根据地扩展到22个县,人口500多万,成为川陕根据地的鼎盛时期。
1934年秋,红军总部下发了允许红军副军级以上的指挥员与当地群众结婚的文件。许世友为这一文件的首批受益者。他的第二次婚姻便成了1934年10月。
妻子叫雷明珍,1916年生于达县城关南门,家庭小康,粗识文墨。1933年2月参加红军,在禁烟局工作。婚礼在通江天主教堂(时红四方面军军需部所在地)举行。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等出席了他们的婚礼,许世友的一帮老战友也来了,气氛十分热烈。陈锡联、陈再道两位师生和许世友开玩笑说:“这不公平,你这少林寺的和尚能讨老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为啥不能?”许世友哈哈大笑,回敬道:“老子这个副军长是打出来的,谁叫你们不好好打仗,打到我这个位置不就可以结婚了吗!”
婚后,因战事繁忙,虽然新婚燕尔,许世友与雷明珍也难得相聚一次。此后,夫妻俩一起走上漫温征途。1936年底,许世友随张国焘到达延安后,进入红军大学学习,雷明珍则被分到延安担任县妇女部主任。
在此期间,由于“批张运动”的开展,使这一桩原本美满的婚姻以悲剧结束。正如上文提到的,许世友因秘密拉部下出走被告密,而被关入大牢。身陷囹圄的许世友在第四天忽然接到妻子雷明珍的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道:
许世友:
我恨你!我决不爱一个反革命分子!为保革命的纯洁性,咱俩的事情一刀两断。我坚决要求离婚!请看后签字。
党的忠诚战士:雷明珍
可以看出,他的妻子雷明珍仍迫于当时政治气候的高压,站出来和他“划清界限”了。这对许世友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他看后勃然大怒,立即在纸条上写道:“坚决离婚!许世友。”
许世友的冤屈和错误在毛泽东的亲自过问下被妥善解决后,雷明珍对当初自己的冲动追悔莫及,多次写信给许世友认错并要求复婚,均遭许世友拒绝。连偶尔在街上迎面相遇,许世友也视为路人,掉头而去。
雷明珍的女友李玉兰,延安时期是后方政治部的秘书,主动去找许世友,希望他们破镜重圆。许世友还是一口回绝了,他说:“小李,你不要再劝我了,我感谢你的好意,可雷明珍我决不能原谅她!我是谁?是她男人呐,她男人遭了冤枉,她不同情,反而一脚蹬掉了,还往男人头上砸石头,这种女人,还能和她继续生活在一起?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非丈夫!谁劝也不中!”
当时,希望他俩破镜重圆的首长很多。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许世友随朱总司令去太行山,重新领兵打仗。雷明珍着急了,跑来找李玉兰商量,李就给她出主意,追到太行山去,要不,隔远了,隔久了,你和许世友的事就真的完了。雷明珍一打报告,上级就批了。可是,没过多久,雷明珍又回到了延安。她到太行山后,首长们都很关心,纷纷找许世友谈话,可全没用,许世友固执得很。有的首长不耐烦了,叫警卫员把他和雷明珍锁在一间屋子里,强行要他俩见面、谈话,沟通一下思想。许世友却不领情,大声喊开门。久喊不开,他就一掌把门砸烂了,对这位首长喊道:“捆绑不是夫妻。我是你的兵,别的事我听你的,这事,不成。”
这件事,很伤雷明珍的自尊心,他和许世友的情分,就这么彻底断了。
许世友的第三次婚姻发生在山东抗日根据地。皖南事变后,国民党顽固派发动的第二次反共高潮被打退。但各地的顽军仍蠢蠢欲动,伺机制造新的反共磨擦。危急时刻,毛泽东派许世友来到胶东,出任胶东军区司令员,以扭转胶东局面。
许世友与夫人田普
许世友出发前,毛泽东接见了他。谈完工作,毛泽东说道:“听说山东有句俗话:山东的山,山东的水,山东的姑娘胶东美。等你到那里打了胜仗,站住了脚,我还要你完成一个特殊的任务,你这和尚,还要给我领个媳妇回来,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许世友指挥胶东八路军奇袭牙山,痛歼顽军蔡晋康部和伪军赵保原部。接着,又粉碎了胶东抗战史上日伪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的大“扫荡”,胶东根据地恢复了,许世友的名字也家喻户晓。
就在这时,许世友的第三位夫人走进了他的视野。
那是在祝捷大会上,一位姑娘的舞姿引起了许世友的注意。他转脸对坐在身旁的吴克华说:“老吴,你看那排头姑娘扭得好,人也长得出色。”这位姑娘就是田普,当时名字叫田明兰。1924年出生,出身于胶东贫苦农家,1939年参军,当时在八路军五支队被服厂工作。
吴克华热心搭起散桥,他们相爱了。田明兰亲手做了一双新鞋送给许世友,许世友赠送给心爱的姑娘一颗子弹。他说:“我一无所有,只有这颗小小的弹头送给你作纪念。你莫看它小,不起眼,我爱惜得很哩。这是万源保卫战时,敌人打进我肩膀里,我自己用刀尖划破皮肉把它抠出来的。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边。”
田明兰理解许世友的情义,这颗子弹她一直珍藏,直到今天,这是极不寻常的定情物。经过两年的热恋,田明兰完全被许世友传奇般的革命历程所吸引,她对许世友的爱慕与敬佩与日俱增。
1943年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许世友和田明兰举行了婚礼。婚礼仪式极为简单,没有喜庆的鞭炮,没有亲戚的祝贺,有的只是一包喜糖、一杯清茶,还有一些生死与共的战友。然而,那场婚礼却极富传奇色彩。
他们在一间旧房内开了一个茶话会后,许世友当场表演了一套少林拳。接着在来宾的鼓励下,将军拔出驳壳枪,表演了他的特技枪法。
许世友是少林出身,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但对他的枪法,知道的人并不多,见识过的更少。
常言道,艺高人胆大。这次婚礼上的枪法表演更是别出心裁。只见许世友彬彬有礼地走到新娘面前微笑着说:小田,你来给我当个助手吧!接着,他把婚礼场所转移到室外的场坪上,把来宾献的鲜花分成了三束,分别放在新娘的两肩和头顶,并亲切地安慰新娘:请你不要怕,千万不要动,咱俩为来宾开开眼,助助兴。
田明兰虽然一时未弄清自己的丈夫将表演什么拿手戏,可看他那兴奋的表情就知道将有精彩的“节目”让战友们一饱眼福。此时,田明兰头插鲜花,肩佩鲜花,满脸笑容,整个人儿仿佛都是一朵盛开的花朵。忽然,只见许世友疾步离开新娘五六步远,冷不防掏出驳壳枪指向了新娘,随着“叭、叭、叭”三声脆响,花儿已从新娘的头顶和双肩坠落下来。
表演不好,请提意见。许世友哈哈一笑,随手把驳壳枪插入腰间。来宾们禁不住热烈地鼓起掌来。
这样惊险奇特的婚礼恐怕世界上也为数不多。多少年过后,人们对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还津津乐道。
解放战争时期,田明兰担任许世友的生活秘书,许世友转战各地,经常和她分离。生活秘书不能照管生活,许世友并不在乎。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家庭的重担,就全部落在田明兰的身上。许世友对此总有一种负疚感。这时,田明兰总是若无其事地说:“战争是人民的公事,抚养孩子是咱们的私事,私事应该服从公事。”牛郎织女式的生活整整持续了6年,直到新中国诞生。
许世友曾到军区党校学习半年。这期间,田明兰给丈夫写了第一封亲笔信:
友,我把对你的怀念化为力量,以笔代枪,学习识字,读完了识字课本,我很高兴,试着写这封信,祝你平安,保护身子,再见。明兰。
虽然歪歪扭扭的几十个字,许世友见了却十分激动。他为妻子的进步高兴,也钦佩她锲而不舍的精神。他立即写了回信,还赠诗一首:
相别三日刮目看,
难得吾妻书信函,
字扭字歪皆是情,
化作爱焰烧敌顽。
田明兰接到信和诗,久久不能平静。虽然有几个字还需查字典,她完全理解丈夫的情义。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许世友出任山东军区司令员。田明兰改名田普。
随后,许世友调南京,任南京军区司令员,田普也随着转移南京,出任江苏省委信访部部长。本来,许世友不同意她出来工作,因为家务已经够累的了。但要强的田普总想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她说服了丈夫,在这岗位上一干就是15年。
“文化大革命”起来,许世友大惑大解,他对毛泽东忠心耿耿,“事情是那几个狗男女搞坏的,主席身边有坏人!”他这样想。坏人是谁呢?最初他不敢怀疑林彪,也想不到。他认定是江青和那帮笔杆子。他用顺口溜挖苦讽刺中央文革那些秀才们:“带眼镜,夹皮包,会总结,会提高,打起仗来往后跑”。他对张春桥特别反感,张春桥被任命为南京军区第一政委,许世友根本不买他的帐,张春桥第一次来南京军区亮相,许世友就带人打猎去了。南京军区空军政委江腾蛟,是个野心家,想乘“文革”之机把南京军区搞乱,乱中夺权。他挑动造反派攻击许世友,还要万人大会斗争许世友。
许世友气愤地说:“我是军区司令员,统帅几十万人,也就是说几十万人都听我的,现在叫我听一万人的,就是一万人都来‘领导’我,真是恶毒。这做不到!”他找来军区几个笔杆子,整了江腾蛟的材料,上报毛泽东,毛泽东对江极其反感,在材料上批:“此人不可重用”。许世友“借刀杀人”,江腾蛟丢了南空政委的职位。
将帅们在京西宾馆开会,造反派冲进来揪人,揪的虽然不是许世友,但他勃然大怒,抓起电话对林彪办公室怒吼:“请保护我们的安全!若不然,我就要犯法,开枪打人!犯国法,国法制裁,犯军法,军法制裁!”
有人把“二月抗争”的实况传给许世友,他高兴地说:“你们斗得好!我代表南京军区几十万官兵支持你们!”
他把许多老干部和他们的子女接到南京军区,保护起来,造反派告到中央文革,中央文革来电话逼他向造反派“认罪”,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认罪就是侮辱人格,批评我可以,侮辱人格不行。”中央文革要他理解造反派,他回答:“没什么理解不理解的。还是那句话,批评可以,侮辱人格不行!谁侮辱我,我就向谁开枪!”
造反派抓不着许世友,便去揪斗他的夫人田普。南京军区政委杜平得到消息,派人把田普藏在军区大院党委办公室的后楼。造反派在信访部扑了空,到田普家又扑了空。田普在军区大院躲藏了13天,才躲过了这场灾难。
揪斗许世友的风声越来越紧,许世友采取“惹不起躲得起”的办法。他带着部队悄悄来到大别山区,入山处立一块“军事重地,严禁入内”的牌子,下命令:谁越过禁区线,就开枪。周恩来得知情况后,发来指示:“不准揪斗许世友!如果造反派揪斗他,我两个小时就赶到南京去!”显然,这是毛泽东的吩咐。
由此许世友和田普获得解放。不久,田普调到南京军区政治部,任干部部副部长。她协助丈夫收拾被“文革”破坏的残局,一时传为南京市民中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