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个流传甚广的段子,一个小朋友因为名字带有笔画繁多的生僻字,考试时别人写了一半,他还在写名字。
当时间来到数字时代,这就不只是个段子了。因为字库不完善、字库不同等问题,你可能无法想象他们的糟心事有多少——
有人的大学毕业证书,因为系统打不出字,名字是汉字和拼音的混合体;
有人因为名字无法录入系统,核酸结果没法显示而出不了门;
有人实在受不了了,去改了名,改完发现,这不是麻烦的终点,而是另一个麻烦的起点,因为他们要去开各种证明,以一一申请修改以前生效的各种证件;
……
支付宝上,这样的用户有几千万。
好在这个问题得到了解决。
打开支付宝实名认证的页面,输入姓名的一栏的右上角,会出现“生僻字”三个字,点击进入,输入拼音,跳出来的都是这个读音下的各种冷门汉字。
我们和这个项目组的程序员彭少华、产品经理谢盛丞聊了聊,整理出了两位同学的自述,在他们看来,这个小小的键盘背后,不仅是个产品问题,还是一个文化问题——
在中国,拥有一个生僻名字的人,大约占人口总数的 4%。占比不大,但乘以 14 亿人口,那就是五六千万人。作为支付宝用户实名认证支持团队的一员,我们面对的,是五六千万人,而不是“4%”。
汉字演变流传几千年,一笔一捺都是故事。生僻字在数字时代处处碰壁,我们就用数字技术去解决它带来的新问题。
我们这个团队主要保障支付宝用户实名认证与服务通行的成功率。实名认证,是用户使用支付宝的第一步,这步迈不过去,支付宝上很多服务就无法使用。
客服团队给我们的反馈显示,许多生僻字用户因为无法正确打出名字,在支付宝实名认证这一环节上被卡住,使用起来非常不便:银行卡绑定不了、火车票机票买不了、“市民中心”里的各种城市服务用不了,有人甚至因为核酸结果没法显示而出不了门……
我们想到的解决方式是,开发一套完整的生僻字解决方案。简单来说,就是把大多数生僻字的各种替代形态做一个转码映射,在所有涉及姓名核验、流转的地方都通过这套方案做转码,帮助系统认定两个名字是同一个人。用户界面上,提供一个生僻字专用键盘,帮助用户完成生僻字输入,只要输入拼音就可以显示对应的生僻字,并且能够跨机构比对。
这个生僻解决方案已逐步在支付宝各个场景中上线了。比如用户在支付宝上做实名认证时,会在姓名输入框的右上角看到“生僻字”三个小字,点击进入,输入拼音,会出现与读音对应的各种生僻字。除了拼音,还可以把生僻字拆成几个字输入,比如䶮(yan)这个字,打出“龙天”也能找到。
这个看起来简单的小步骤,背后却是一个大工程。
难点不光在技术,更在于上下游协同,以打通所有系统。
要知道,支付宝背后各个服务系统成百上千,形态也多种多样,有 APP、有网站、有小程序、还有各种第三方服务,整个系统的改造,评估过程巨复杂。这也是为什么直接参与到这个项目的同学,既有来自技术、产品、设计的,还有来自法务等团队的,三十几号人,一共搞了 7 个多月,接下来还将继续推动支付宝 App 各类第三方服务升级,以实现对生僻字的支持。
这样的协同,说到底是靠认同。各个业务线同学是不是认同你做这件事情值得,他们花时间去配合你值得。如果没有基本的认同和共识,这事儿就没法干。因为如果用投入产出比的逻辑去评估这个事情,花大半年的时间配合做一个服务少数人的项目,可能性价比就不是那么高。
不过我们没有遇到这样的质疑和挑战,因为我们发现,在需要“牵一发动全身”去协同的项目中,我们这个还不算最“小众”的,视障版支付宝的用户数,是生僻字用户数量的一半。当然也有“小众”但人数比生僻字用户多的,比如老年版支付宝。所以有时去找业务同学求配合,只要说“我们就要老年版支付宝那样的适配度”,对方就秒懂了。
不过,虽然生僻字键盘上线了,但我们目前并没有覆盖到支付宝内的所有场景,特别是一些第三方小程序暂时还不支持,因为这还需要外部机构一起行动起来。
此外,我们还是没能将所有生僻字都纳入到这个键盘的字库里。
我们就用一个很笨但有用的方法去优化和解决——发现一个,人肉录入一个。
我们加入了各种生僻字社区,既有民间组织,也有如电子标准院推进生僻字改造的官方组织。
在各种交流群里,我们认识了各行各业为生僻字问题奔走疾呼的朋友,也更深入了解了生僻字用户的各种问题。
我们给自己设了个 KPI,能解决的问题立马去解决。比如随时补录生僻字,引导绑定银行卡等。
问题都很具体和琐碎,对我们来说也是份内事,但当问题解决后,许多人激动得能把手机屏幕穿破。
和他们打交道多了,你就能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激动。他们在数字时代的苦恼,都是我们的习以为常——由于长期无法使用需要实名认证的 APP,很多人出门连坐个公交车、到医院挂号都成问题;此外,很多系统无法识别生僻字,有人名字的一部分变成了一个拼音、或者一个读音相同的“热门”字……
尽管我们目前解决的只是支付宝上的问题,但能为他们减轻一些苦恼,我们就没白干。
因为每天都在各种群里回消息,我和一些生僻字用户还成了朋友。其中一位叫
𠅤
健。这个生僻字念 xi,同“习”音。
𠅤
健住在甘肃酒泉,他说他们家族的人基本都聚居在甘肃、陕西、宁夏等西部地区,他发给我他们族人做的一个详尽的
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