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被带歪了

文丨张是之

新闻连起来看才有意思，会有助于提高你的思考能力。

前几天 HK 李超人被点名批评，有意无意的谣言满天飞，即便做了澄清声明，新的指责接踵而至。

网上那些污言秽语会让你诧异，经济发展了这么多年卓有成效，而经济学的普及感觉还在原地踏步，毫无长进。

而就在前天，我们有关部门又开始投放 1 万吨储备的冻猪肉进入市场，以缓和猪肉供应的紧张情况。

一个是李超人囤地，快被唾沫星子淹死； 一个是有关部门囤猪肉，掌声响起来，经久不息。

严禁囤积居奇，就出现在前几天新闻官的发言里。

投机倒把的罪名，就躺在 1997 年之前的《刑法》里，多少人为此受刑。

投机倒把罪从《刑法》中除去是在1997年，而直到2009年与投机倒把罪有关的条款才从相关的法律法规中彻底清除。

投机倒把的罪名从法律条文中清除了，是法律的进步，但人们的观念并未跟着改变。

投机倒把、囤积居奇，在很多人看来依然是一件昧着良心赚钱的坏事，罪大恶极、口诛笔伐。

猪肉和土地都是可以为人利用的某种财产，做出决策的李超人和某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是人，拨开面纱看本质，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人都是人、物都是物，这是相同点。

但还有些本质的不同，那就是投机、囤积花的钱到底是谁的，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微博上看到张宏兵老师关于投机问题的分析，虽然简短但逻辑清晰，简单易懂，所以征得同意转发过来。

本来是想写个简短的按语，结果越写越长，索性完成一篇文章吧。

张老师的核心观点很简单， 「投机成功就是善事，有利于社会。 」

但这里我做一个简单的补充，那就是 投机失败也对社会有利。

投机失败，投机者注定以亏损而告终，为什么还说对社会有利呢？

这里首先提醒一点，我们说对社会有利还是不利，这里的「社会」是一种传统习惯用法，可以帮助我们实现交流的重要。

而「社会」两字背后所代表的永远是个体的人，只有个体的人才有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所以，任何一个投机者，只要他用来投机的资本，无论这个资本是钱也好，是物也罢，只要这个资本是他自己的，那就是他自己的事。

投机成功，他赚钱了，但其他人不必眼红。 赚钱是好事，这个逻辑，在张老师下面的文章中论证了。

李超人当年在大陆囤地不做任何开发就赚得盆满钵满，看上去让很多网民眼红和不爽。

凭什么？ 看到了吧，这就是资本的原罪。

稍微冷静一点、有点经济学常识的人都知道，一方面他囤地也是需要买地的，买地的钱给了内地，内地收到钱的这些人才有了做其他事情的启动资金。

另一方面，李超人的眼界是公认的，是有带动作用的。

空口无凭，光说不练不行。 真金白银拿出来投到了大陆的土地上，这是什么？ 是对内地有信心，看多且做多。

这种信心传递出去，才会有更多的港人、港商，更多的外资投入进来，带动经济的整体快速发展。

这两方面的积极作用，显然在草率的批评者那里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但假若投机失败，他亏钱了，首先他亏的是他自己的钱，风险自负，跟其他人、跟「社会」无关。

亏钱这个结果不会对「社会」造成不利影响，可以说亏钱本身对当事人自己很痛苦，但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个中性的结果。

另外一方面，亏钱是结果，但投机却是一个动态的行动过程。

在经过了 N 多个自愿达成的交易环节之后，最初的投机者依然失败而归，最终亏损退出。

说明什么？ 说明市场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投机失败是由没有需求而注定的。

虽然这个「注定」是事后诸葛，但呈现这个没有需求的结果，必须有人去试错，必须允许有人去试错。

市场，既是交易的过程，也是信息传递的过程。

价格，既是交易的信号，也是信息传递的载体。

所以，投机者虽然失败了，但他用自己的钱、自己的行动，去告诉社会、市场上的其他成员，这个需求是不存在的，不要再继续投入资源了。

当然，也有可能市场存在需求，但最初的投机者进入的时机不对、质量不够高、服务不够到位等等诸多因素，导致了他没能赚钱，黯然退出。

但这个过程仍然是一个试错的呈现，让市场上其他潜在的产品、服务提供者看到了，然后加以改进，提高产品、服务质量，重新发现市场。

最初的投机失败者，依然扮演着失败的反面素材的角色，对他们的评价依然可以是正面和积极的。

与之相反的是，有关部门的投资决策，看上去可以找很多的专家论证，可以看上去很科学，可以使用投资、发展、规划等字眼。

但实质上，所谓的投资和投机并没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

反而是有关部门的投资，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效率最低、浪费最大。

这点不用多说，稍微留意下就可以发现这样的规律，米尔顿·弗里德曼总结的： 花别人的钱办别人的事，效率最低。

效率最高，最注意节省的当然是，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

所以，投机，这个充满贬义的词汇，我们需要重新正视它，应该为它「平反」。

投机，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是好事一桩。

别再被带歪了。

2019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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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张宏兵老师的微博文章

为什么说成功的投机是有利于社会的善事？

文丨张宏兵

投机成功就是善事，有利于社会，多学经济学才能理解这个反直觉的道理。

因为囤积是正确预计到了未来需求更旺，因此价格更高，于是低买高卖，低买有助于价格不继续下跌，高卖则有利于价格不至于继续上涨。

总之，成功的投机有利于使价格平稳。 投机失败是坏事，但失败者会受到亏损的惩罚。

许多人对投机的误解，是只看到了投机失败的危害。

投机依赖的基本事实是： 没有人是神，能确知未来。

有人问： 囤积居奇会减少供应、抬高物价，是不是不利于消费者？ 我说这是暂时的。

实际上，成功投机者是成功预计出来年物品将更缺，现在相对过剩、低价，于是才收购囤积。 这暂时抬高了物价，但一会刺激生产，二会导致消费者节约，关键是将更有利于来年的消费者。

来年物品奇缺、价格高企时，投机者放货，使价格回落，消费者得利。

商业是把收购甲地的货运到乙地销售，囤积投机是把现在的货收购运到未来，空间与时间没有本质不同。

广东香蕉过剩便宜，北方香蕉缺而贵，投机商低价收囤广东香蕉，到北方高价卖掉，这使广东的香蕉不在烂在地里继续跌价，抬高了广东香蕉的价格有利于农民，缓解广东香蕉供过于求的局面，又为北方增加了香蕉供应，缓解了北方香蕉供不应求。

把现在的货囤积到未来投机，完全类似，囤积投机成功有利于未来的消费者。

有人问： 囤积居奇的投机活动，抬高了现在的价格，使现在买不起食物的人饿死了呢？

答案是： 成功投机会使来年饿死的人更少，打击投机会使来年饿死者更多。 正所谓： 地狱之路，善意铺筑。

政府官员对未来的预计，不会比职业投机商更有远见。 官员计划，是把所有人鸡蛋强行放入他的一个篮子里，存在系统性风险。 个人自掏腰包投机风险自担，才分散了整体风险。

成功投机者是成功预计出来年物品将更缺，现在相对过剩、低价，于是才收购囤积。

这暂时抬高了物价，但与此同时，一会刺激生产，二会导致消费者节约，关键是将更有利于来年的消费者。

来年物品奇缺、价格高企时，投机者放货，使价格回落，消费者得利。 投机失败才不利于消费者，亏损自会减少他对经济活动的投票权。

自然经济靠天吃饭，价格波动很大，如农民遇灾荒，或今年看什么好卖结果大家都种于是明年又过剩，农民大亏。

而期货市场正是由专业投机者来承担风险： 成功的投机是低买高卖，这会减少价格波动。

低买是在货过剩时增加储备、阻止了价格下跌，高卖是在贷紧缺时从仓库放货减小紧缺、阻止了价格继续上涨。

题图：Camille Pissarro，Sunset with F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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