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酝酿买进东城的学区房，东京人却在憧憬活成港区的模样。

近期大热的日剧《东京女子图鉴》中，女主来到东京谋生，辗转各地租房与工作，直到遇见一位港区出身的中年男子。港区男口中的港区是这个样子的：“你是不是总觉得我总是把港区挂在嘴边，老实说没关系的。我这个样子其实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因为港区出身的人会不自觉的形成一个小团体，说祖宗十八代可能有些夸张，但是在前几辈就已经都是家庭之间的交际关系，大多数都是一直呆在港区生活。

不管做什么都喜欢在这搞定。这也算是个不好的习惯吧，学校也都是港区的，好朋友也是港区的，所以结婚对象也自然而然会选择港区的人。而你是秋田出身的吧，地方出身的如果要加入我们团体是很辛苦的。像这样巨大差异的价值观，让你吃这种苦真是太可怜了。”该男子无时无刻不把港区出生挂在嘴旁，港区在相亲会面中，港区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增加个人档次的筹码，而更像是一种象征着阶级定型的符号。

而秋田（日本县名）出身的女主，在港区男的光环下，黯然失色。这种现实的阶级鸿沟，让人不禁唏嘘。港区男自带的上帝般俯视万物的视角，很容易让人有些心理不适。而女主最终明白了，港区的男人即使再爱你，也会选择港区的女人，而港区的女人即使再标榜个人奋斗与人格独立，最终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港区的男人。

看到这里我不禁想起自己的一个朋友。有一次他半开玩笑式的和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他爷爷那辈起就住在皇城根下。而这个“皇城根下的人”的意思并不是广义内涵下的“北京人”对于中国地方人的意义，而特指东西两城区的土著。这也让我现在一度对“北京土著”这个词的内涵外延产生困惑。一次交谈，他是这么半开玩笑式的和我解释，“土著，就是指的东城人和西城人。东富西贵。出了城墙，哪能叫的了土著。我叔叔当年非要娶朝阳出身的婶婶，气坏了我爷爷，最后爷爷一气之下和叔叔断绝了父子关系。出了城墙就是乡下了，在爷爷的眼里，门不当户不对。”我像听笑话一般的笑着问着，大朝阳在老北京那里都是乡下，那么像现在的望京、通州在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啊？

Paul Fussell在 （中文简译为《格调》）中，详细描绘了美国社会上中下阶层的品味和世态百像。他详细的病理分析学一般的分析了从人的相貌到住房条件，休闲方式到家具陈设，从物质生活到精神生活的方方面面。你的容貌、微笑、身高、体重甚至衣着的质地和颜色都可以透露出阶级存在的信息。读到这里，曾经在若干年前困扰我一个问题茅塞顿开了——为什么在中，Daisy的老公初见Gasby时，能够如此断言：’A man in the pink suit went to Oxford?’我当时颇为困惑这个细节。粉色西装的纽约east egg(东卵，位于纽约长岛）的新贵，为何不能是牛津出身的呢？

原来，世家贵族的标准衣着应该是蓝色、白色为主的低调颜色，在当时，粉色会被贵族阶级视为轻佻且廉价的颜色。一个服装颜色的细节，暴露了Gasby 和Daisy所代表的纽约west egg世家贵族的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本书中反复出现的绿光，幻灭而又永恒，实际象征着美国梦标榜的个人奋斗在阶级面前的苍白无力，Gasby 终其一生追求Daisy, 只不过是恍然苍凉一梦。爵士时代的纽约，长岛是绝对的富人区的代名词，西岸汇聚世家贵族权贵，而东岸则居住着像Gasby一样的暴发户。

如今的纽约，upper east side所代表的上东区，则称为纽约富人区的代名词，这里居住着纽约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一群人。无论是美剧中描绘的上东区富家千金公子奢侈糜烂的私生活，还是最受美国知识分子阶层喜爱的导演Woody Ellen的新作中临近结尾中，Bob重遇旧爱一夜风流清晨在中央公园共饮香槟时，两人流露出的曼哈顿贵族坐拥天下的气质，以及旧作中描绘的曼哈顿知识分子的群像，无不透露出纽约曼哈顿精英阶层的优越意识。

可见，由地域划分造成的阶级差异不管在北京、纽约还是东京都可窥探出一二。那么，比之东西城于北京、长岛曼哈顿于纽约的意义，港区于东京都而言，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资本主义社会的定型的其中一个表现在于，这里居住的人们，总是习惯于，以你居住的地点判断你所属的阶层。诸如香港，中环和半山的光环透射着香港上层社会的缩影。而在东京，以交通命脉山手线的东西南北划分的贫富差距，是日本人无需言说的秘密。环顾山手线南侧，从涩谷一路向东、目黑、五反田、大崎、品川、田町、浜松町、新桥直到有乐町、东京站，一条线所辐射的资本力量，从住宅房价到商品房价，让山手线的北区和部分西部地区黯然失色。港区所位于的东京东南部地区，用日本人的话来说就是“一等地中的一等地。”

交通位置对于商业选址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在东京居住和租房选址也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时间和金钱的关系问题，在东京争分夺秒的生活状态中显得尤其炙热。你居住的地区在哪条交通线上，从家到车站的距离，可换乘线路的多少，这些都影响着房价。毫不夸张的说，你每日通勤省下的时间，比金钱的价值更重要。初来东京前三个月，我居住在靠近新宿的一个区，每天都要先换乘到新宿站然后去东京各个地方，通勤时间非常久。搬入港区位于浜松町车站附近的一个公寓之后，半小时的概念非常突出，那就是东京23区，几乎半小时左右通均可以实现。

对于出入机场相对频繁的去年来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去羽田机场的话，直接从浜松町坐单轨电车15分钟到达机场 check in 大厅，起飞前1个半小时出家门不慌不忙。即使是相对遥远的成田机场，乘坐机场大巴65分钟到东京站，换一次京滨东北线快速7分钟到家马上休息，这种便捷是我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尤其是深夜或者凌晨出发，早点回家睡觉和能多休息一会再去机场，这种效率就是一切的价值实在是其他地区无法比拟的。而步行2公里就可到达银座、3公里就可到达六本木，这种地缘优势也让在港区的生活充满无数新鲜的可能。到达品川也只是一站的距离，使得往南去往横滨、镰仓、伊豆、热海、箱根变得无比便捷，这些都是东京假期优选的极具地理优势的度假圣地。

港区的白天弥漫着质感与精致的气味，高档写字楼穿梭的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office lady，看看她们的穿着打扮，你大概会对东京这一时期的最高时尚了然于胸。东麻布到东京塔下满街的豪车店铺，吸引着游客驻足的眼光。麻布不起眼的小巷间，随意的停放着你见过或没见过的跑车。就连出入超市的主妇们的穿戴都全部如电影中走出一样，几乎全部带奢侈品标志。

资本沉淀的影子，在港区的某一寸地都可看到踪影。一次白天经过使馆区，找不到Suntory音乐大厅的具体位置，左右踌躇之时，一位头戴绅士帽遛狗的老爷爷主动询问，最后和蔼的把我带到目的地。和蔼、节制、友善是港区的老一辈土著标榜的阶级道德感。他们的观念中，贵族背后的道德使命感很强，踩着寸土寸金的土地，践行的理应也是绅士和贵族的行为标尺。

港区的夜，于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具有私人归属感的宣泄地。晚上六点以后以及周末日，浜松町和田町周围的写字楼归于宁静，街道附近不再是白天时白领穿梭争分夺秒的喧嚣，街道常常空无一人。这便到了我情绪疏散的时间。习惯于晚上8点以后出门夜跑，空旷的街道，偶尔可见一两个迟归的工作刚结束的人、其余的都是遛狗和夜跑的人。我居住的公寓，向东跑800米，就到达东京湾边的竹芝码头，海岸线扑鼻而来的自由气息吹拂着。东京湾的夜景，对岸看彩虹大桥，和在台场看完全不同的心情。

夏天夜晚，每次跑到这里，都会驻足片刻。两岸的写字楼之间是一条运河，夜幕时分，周围空旷，静静地观赏河景，做一下腿部运动也是极好的。比较喜欢河景的步道，夏季都是围绕运河跑步，然后再跑到竹芝码头的海岸线。从海岸线跑回浜松町车站附近偶然看到变色的东京塔。

雨后跑步的好处，夜里观察路边干净嫩绿的叶子，生命的欢喜，驻足拍照。白天没有时间细细观看的生命，夜间都舒展的很自然，而夜晚的心情总会抛开白天的忙碌疲惫，有了心思端详东京这座城市。海边的一切都让人很放松，小酌自然必不可少。 跑步在海岸边无意中发现的一家餐厅。距家900米。名叫1151 coast。每次跑步看到这家玻璃面向大海的餐厅，都会心情很好。

后来和朋友小聚。夜晚时分，透着玻璃，看着对岸的台场，海边的餐厅，总是让人很放松。第二次来时，夜晚下雨，红酒小酌。不必管周围围坐的各路高谈阔论的食客，只是在一个雨夜，和朋友对着海面，举杯共饮。归属感的东西有时来的很突然。

有格调，不跟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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