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2008年，阿俊姐跟我讲过一句话。
我们都是自制力很差的人。
所以，不要给自己沾染恶习的机会。
黄赌毒，都是如此。
别人，可能小赌怡情。
咱，就要时刻提醒自己，小赌也不行！
在我回沂水生活之前，我以为扑克游戏消失了，毕竟这玩意需要凑人，需要耗费时间、精力，需要纯粹的闲人，即便是农村，不是过年平时没人打牌。
回沂水后，发现，扑克依然流行。
因为骑友、球友的缘故。
我也经常凑局。
下午四五点坐下，八九点结束。
掼蛋流行后，打牌几乎成了饭局共识，最有意思的是，我大侄子结婚，我跟着叔叔去陪大客，这算民间最正式、最重要的场合，每个环节都要预演，谁负责开车门，谁跟谁握手，先领到新房里坐一坐，然后再去酒店，然后确立座次，开始很正式的交流。
我坐那，板板正正，好累。
突然，我叔提议，要不，打几把掼蛋？
于是乎。
一会，火热了。
都不尴尬了。
山东酒席里，非官方的，最高级别就是婚宴里的当大客与陪大客，我虽然是陪大客的，但是全程除了敬酒词，我一句话都没说过，因为除了我叔叔还有我几个哥哥，我没有发言权，相反，我要帮着服务员倒水，有时服务员跟不上节奏，例如大客喝光了水，服务员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那么我就会急忙提起茶壶过去……
平时，我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人。
整个夏天是T恤+裤衩，冬天是外面套个羽绒服，我是一年四季都是T恤模式，为了陪大客，我专门去买的正装，衬衣+西裤1700块钱，就穿了那一次。
陪完大客，我哥私下跟我讲，懂懂，你太牛逼了。
潜台词是。
平时，你那么不正经。
在这么正经的场合下，竟然如此的正经，如此的得体，如此的反差。
我心想，这才哪到哪？
当年，我陪球友去宴请孩子的大学老师，也是类似的场景，我是四陪的角色，全程我一句话都没说，一直都是服务者的角色，宴请结束后，球友觉得委屈到我了，你这个整天被人伺候的网红，竟然如此的谦卑如此的低调，关键是怎么憋住的，一句话不说？使她对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能上能下。
她以为我干不了这些。
或者说，干不好。
错了。
我从一出道，就在这些场合下历练。
我刚参加工作，就给大BOSS当秘书，这些场面离我20岁出头见的场面差远了，我见过隔空敬酒的，倘若我在房间遇到了朋友在宴请，我要过去敬酒，那么他们会单独给我安排个座位和碗筷……
隔空敬酒是什么意思？
提着酒瓶，站在门口，自己干了，这边的人喝一小口，表示回应。
没有上桌的机会！
关键是，站在门口的这个，也是一方诸侯！
在山东，正规的酒席，具有发言权的就那么两三个人，大部分人全程是不能说话的，光听听就行了，什么叫喧宾夺主？就是频繁的抢话。
我草，写跑题了。
我要写的是赌博。
黑背心，带来了掼蛋的新玩法，转蛋，每一把随机分配搭档，不升级，只打2，约定好一级多少钱，例如一级100元。
一直到次日，我都没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妥。
但是，反过来一想。
这不就是赌博吗？
对于他们做生意的人而言，若是打掼蛋不赢钱，那就太没意思了，主要是不动钱不用心不热闹……
这个在工程领域一直都是如此，我哥他们打牌，都是赢钱的。
若是不动钱，打着没感觉。
这个钱，可以不要。
也可以一起消费掉。
当时，我就在想，跟着一个圈子，习惯赌博，习惯吸毒，可能就如同我接受这个新游戏掼蛋一样的丝滑，毫无违和感，大家都这么玩，咱体验一下，的确很有意思。
南方人，有小赌怡情的说法。
每次，我到四川，都被当地的赌博文化所震撼。
牌桌直接摆在村口，小卖部老板提供中华烟、可乐、红牛，随意抽随意喝，哪怕我这个外地的看客，老板也拿红牛给我，坐着的人可以抓牌，可以下注，站着的人也可以下注，每人手里都一摞百元大钞。
我媳妇跟我讲，她表哥打牌很厉害，靠打牌盖上了房子。
带我去看打牌的，就是她表哥。
更有意思的是，她表哥上午输光了，接着骑摩托车进城，去ATM机取钱，我还主动提出，别骑摩托车了，我开车带你去，他说不用，很近，摩托车更方便。
从牌桌上，我就理解了，为什么我媳妇对什么都如此的包容。
是整个四川人都包容。
牌桌上的姑娘，给我的直觉就是干鸡的，奶子上有纹身，用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叼着小烟，赌博也很豪爽，关键是大家对她貌似并没有戴有色眼镜，若是在山东？她爹若是不拿铁锨追着她满街跑才怪……
丢不起这个人。
黑背心，很有亲和力，原本只是想陪她吃个午饭，结果又陪她去健身了，陪她健身还不行，还要陪着吃晚饭，吃了晚饭还不行，打牌到凌晨，一大早又去陪着吃早餐，不光我如此，红裤子也如此，当然，红裤子陪她是工作。
吃过早饭，她要去日照。
去岚山拜访一个贸易商客户。
我调侃，在一起没待够，我能跟着不？
她说，当然，能。
我问红裤子，咱一起去日照吧？
红裤子说，你去我就去。
原本，黑背心自己叫过网约车了，我们让她取消，我们开车带你过去就是了，还可以给你当当导游，尤其是董老师，熟悉山东每个区每个县，带你逛逛岚山，介绍一下岚山港以及岚山海鲜。
岚山海鲜就是日照海鲜的天花板。
说走就走。
我也没跟媳妇请假。
我的意思是，若是过夜，我再请。
若是不过夜，那无所谓。
路上，我问黑背心，你客户不会是卖冻猪肉的吧？
她说，应该也卖。
我说，岚山那边有在拼多多上卖冻肉的，市场上猪肉二三十块钱的时候，他们那边才七八块钱一斤，不仅仅有猪肉，还有猪下水，要么走私的，要么就是过期肉。
她说，那不是我的客户，我不做这些。
我说，有人调侃，说我们吃到的猪脚，极大概率是清朝时的猪。
她说，没有这么夸张。
我问，老外是不是不吃猪脚？
她说，下水，猪头，猪脚，他们都不吃，不过我觉得日照这边做进口猪脚的概率很低，因为这边肯定是正规报关，一套流程下来，成本就太高了，猪脚的主要走私渠道是大飞，从香港到广东，一只猪脚成本也就是1块钱，成就了广东的猪脚饭，为什么说珠三角的底层打工人的生活成本比长三角的低？就是大飞的功劳。
我说，我们隔壁县，沂南，很多做冻肉进口的，我有个很漂亮的女同事，她从我这里离职后，就去沂南那边上班了，老板是个高中老师，一年能赚个百多万，她如获珍宝，第一时间把信息分享给了我，意思是董老师，你进军这个行业吧，赚钱太容易了，我可以继续跟着你干，但是我研究了一下就放弃了，因为这玩意最终的归宿，就是进去，可以说是前赴后继。
红裤子说，关于这个事，我跟你探讨过好多次，你总是问我，若是有客户要这类肉，我们会不会给做？或者说私下会不会做类似的交易？答案是绝对不会，因为你只要动了这个心，踏过了红线，你的优质客户就会离你而去，做我们这个行业，第一条就是，我不做什么客户，不赚什么钱，这就如同前段时间，那个XX跟咱夸夸其谈，说自己计划一年做多少客户多少产值，你问了他那句，什么人不是你的客户，他回答不上来。
我说，这是很多人创业的误区，总考虑如何扩大自己的客户辐射面，却从来没思考另外一面，那就是我不做什么客户。
岚山这个客户，就是标准的山东人。
好客山东的代表。
把黑背心直接搞的不会了。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岚山客户戴了一块绿水鬼，我以为跟我年龄差不多，结果人家是90后，已经非常油腻了，不是说身材，而是谈吐，谈自己在岚山的资源……
说，这么安排。
中午，去吃庄户菜。
晚上，去吃海鲜。
庄户菜，在一个乡镇上，水库旁边。
先带我们去参观了一下水库。
给我们科普了一个冷知识，一般水源地的水库，周围的一圈农田也是水库的，目的是建立水库缓冲带，一是水位缓冲，二是污染缓冲。
这一圈农田，施肥施药是非常谨慎的。
他的原话是不打农药，不施化肥。
依我对农业的了解，这个说辞，都是胡说八道，日照你找出一个不用化肥不用农药的茶园？
不可能不用。
真正诚实的宣传是：科学施肥施药。
肥料的选择，农药的选择，要安全的，可降解的。
继续吹。
说你知道这些地里产的粮食、水果，供什么群体吗？
意思是仅限达官贵人。
他就有资格。
一般人，没有。
杀了一只鸡，煮的地瓜、花生、玉米，然后就是真正的农家菜，豆撅子，拌黄瓜，炒鸡蛋。
绿水鬼继续给大家科普，掰开地瓜，你看，这个地瓜是黄瓤的，而且没有丝。
然后，大家都说好吃。
绿水鬼问我和红裤子，感觉这里的炒鸡跟临沂炒鸡有区别不？
他们这里的炒鸡，说炖的不是炖的，说炒的不是炒的，应该是放糖了，有甜口，整体我觉得还是蛮好吃的，非说有什么差别？这个比较湿，临沂炒鸡比较干。
席间，绿水鬼跟黑背心在谈业务，他们想试一下新模式，以物换物，大家都不用花钱，从山东找泰国缺的土特产，换泰国的冻肉或土特产，说是之前刚运作成功了一例，金乡一家企业用500吨大蒜换了75吨榴莲冻肉。
绿水鬼是想用板栗换。
岚山这边，最近几年引进了韩国板栗，个头超级大。
有多大呢？
比核桃还大。
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板栗。
彼此现金流都枯竭，但是呢，都有压货，不如，咱换换货，也许彼此都盘活了呢？消化榴莲总比消化板栗容易吧？
黑背心也提到了，这个只能是尝试。
未必能成功。
绿水鬼安排我们在岚山住一晚，说要住个特色，住在田间地头，一人一个独立的蒙古包……
吃完农家菜，直接去了蒙古包。
感觉，还是蛮有意思的。
办了入住。
绿水鬼提议，大家休息一下，下午6点来接，一起晚饭。
绿水鬼离开后。
我问红裤子与黑背心，还健身不？
黑背心问，这边你熟悉吗？
我说，全熟，比他还熟。
她问，有没有那种可以跑步的公园，然后又可以坐下喝喝咖啡？
我说，那需要去日照，咖啡与海，日照旅游打卡第一圣地，平时进去拍个照都要排队半小时，过了9月1，应该比较清闲，就在海边，前面就是跑道，洗澡也很方便，到处都是淋浴。
她问红裤子，跑不？
红裤子说，可以。
去的路上，我先给她们俩科普了一下咖啡与海，这个项目设计的很有格调，关键是角度好，真正的面朝大海，坐在吧台，看着大海，心情可好了。
其实，我也没去过。
是他们去打卡后，告诉我的。
可能是期望值太高，我们三人进去后，没有太多的惊艳感，泰国，什么样的海边咖啡没有？红裤子也见多识广，觉得挺好，但是离惊艳还有差距，她们俩帮我点了咖啡，然后让我看着包，去跑步。
我坐吧台坐了一个多小时。
看进进出出的俊男靓女。
使我有了恍惚感，这是三里屯？是南京路？
日照什么时候变成了时尚之都？
还是昨天文章里写的那种感觉，每个年轻人都是自信的、优雅的，不管颜值如何，至少那种状态是生机勃勃的，女生健身的比例比男生要高，尤其是在海边，穿的都不多，对身材要求很高。
有个四川大姐，50岁左右，戴个金镯子。
自己占了一个桌。
她就显的那么突兀，这个地方压根就不适合她。
也许，别人看我，也是如此。
这么一想，我突然坐不住了。
我决定去外面坐着。
这个季节，淡季了，外面的桌椅都已经撤掉了，我就坐在台阶上，觉得失去了资格感，手里的咖啡也没怎么喝，太甜了。
她们俩跑了一圈路过我的时候，问我，要不要重新帮你点个？
我说，不用了，本来就不喜欢喝。
骑车的青年不少。
老头也不少。
我作为职业选手，能轻松判断出每个人的水平，以及车子是什么品牌什么型号，性能的优缺点……
还能知道每个人是什么身份，周围的学生？通勤的大叔，长途跋涉的。
有个小伙，自己骑个山地车，车子满载状态。
我招呼他。
他过来了。
我问，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他说，从石家庄来，走的海岸线，21天到这里，计划到广西。
我问，学生？
他说，今年毕业的。
我问，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他说，唐山，一个二本，学机械的。
我问，骑行的动机是什么？
他说，没找到工作，想出来看看风景。
我问，父母支持吗？
他说，不反对。
我问，住酒店还是住帐篷？
他说，都有。
我问，这个车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他说，高中。
我从一些细节可以判断出，他是优质家庭出来的，苹果手机，JBL的音响，凯乐石的冲锋衣……
我问，有女朋友没？
他说，有过。
我问，因为骑自行车分手了？
他说，不是。
我问，你自己骑的还是结伴？
他说，跟同学一起，但是同学中途退出了。
我问，有计划，还是漫无目的？
他说，漫无目的。
我问，从石家庄走滨州到东营到潍坊到烟台和威海？
他说，是的。
我问，路过没路过海阳核电站？
他说，貌似有那么回事。
我问，有没有进去看看？
他说，没有。
我给他看了两个东西，一是我骑全山东的地图，二是我在丹东0起点的照片，他骑的这条线，真正的起点就在丹东，我拍照的这个地方。
一句话，咱是骑友。
他加了我微信。
我叮嘱了他三点：
第一，要提前做功课，知道下一站是哪里，有什么特色，提前预习，有目的的去经历，而不是完全随机。
第二，大方向可以选国道，但是小方向上可以选村路、沿海公路，避开大货车，安全回家才是真正的赢家。
第三，要有结果或者说目的，不能为了骑而骑。
小伙跟我越聊越多。
聊就业，聊女朋友，聊骑车，我又提到了两个细节，应该戴眼镜，戴手套，也要穿骑行服，出发前就要做好今天要摔车的准备，把风险降低到最小。
他说，21天来，还没有摔车。
我说，没有摔车只有一个原因，骑少了。
我骑行山东，摔了多少次。
她们俩跑完，洗完澡，回来。
黑背心进了咖啡与海，买了几杯易拉罐的咖啡，拿了一罐给小伙，小伙不要，黑背心说，已经买过了，拿着吧。
然后，他们又相互加了微信。
黑背心说，骑到福建联系我，我也会关注你的，我可能不在，但是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年轻，有活力，有梦想，真的好。
但是，我们三个人，提出同一个点。
你为什么不开抖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