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
“侣行夫妇”
张昕宇、梁红,携新书《侣行Ⅳ:云上六万公里》做客东方甄选直播间,与俞敏洪老师、主播小七,一起分享中国人首次驾驶国产飞机环球飞行的独特经历。
在这段旅途中,他们横穿了一整张世界地图,四大洲、三大洋、四过赤道,穿越24国,6万公里,用几个月的时间,走完人类花了六万年才走完的迁徙之路。
之前,世界上已经完成的300多次环球飞行中,没有一次是驾驶中国国产飞机完成的。而“侣行夫妇”张昕宇、梁红,填补了这项空白,中国制造从不输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希望这次访谈,能够给大家带来一些关于梦想与勇气的思考,让我们一起通过“侣行夫妇”在云上的六万公里,感受梦想与爱的力量!
以下为访谈全程回放,欢迎点击收看。
视频|“侣行夫妇”张昕宇、梁红做客东方甄选 访谈全程(上)
视频|“侣行夫妇”张昕宇、梁红做客东方甄选 访谈全程(下)
欢迎感兴趣的朋友,点击链接购买“侣行夫妇”这本新书!👇
小七:
2017 年咱们这个旅行就已经结束了,这本书 2024 年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拖了这么长时间呢?
张昕宇:
嘴笨,手笨。
俞敏洪:
哈哈,为什么不早点找我?
张昕宇:
哈哈哈,我估计破冰船(旅行)的那本书就很快能出来。
俞敏洪 :
破冰船(旅行)是在几几年?
张昕宇 :
破冰船(旅行)是在 2020 年,我们从第一个补给站出去之后,就是巴布亚新几内亚。到巴布亚新几内亚之后,我们采购了几千个鸡蛋、水果、新鲜的蔬菜和 300 吨燃油。
我们还没有到巴布亚新几内亚,武汉就封城了,然后巴布亚新几内亚代理传来的消息就是:你们从中国出发的船禁止停靠。我们紧急联系澳大利亚的代理,澳大利亚的代理也说不能停靠,我们又联系新西兰(的代理),新西兰也说不能停靠。一下子,我们变成了一个无补给开船去南极的状态。
在我们成功完成这场航行回来之前,全世界没有任何从北半球出发的船到南极,无补给又回到北半球。我们那条船是第一条,也是个世界纪录。
环球飞行的路线是什么样子的?
计划了多长时间?
小七
:能不能跟大家先分享一下这一次环球飞行,到底路线是什么样子的?
张昕宇
:从哈尔滨出发,我们直接到了俄罗斯,来到堪察加半岛,然后北上到了阿纳德尔,再越过白令海,到了阿拉斯加。
到了阿拉斯加之后,其实是我们第一次经历夜航。然后我们又落地阿拉斯加的安克雷奇机场,我们俩当时心理压力特别大,在到达阿拉斯加之后,我们又到了凯奇坎,在凯奇坎之后再来到西雅图,后来我们就顺着开始往南飞了。因为
我们一开始是北上,取大圆航线,然后往南飞,这样近一些。
从北美一路到墨西哥,然后到了巴拿马运河。到了巴拿马之后我们就横着开始走加勒比海,然后阿鲁巴,特立尼达和多巴哥(这是一个国家),然后进入到苏里南,巴西,从巴西开始过大西洋,过了大西洋我们就到了非洲,到了佛德角,然后横穿整个非洲大陆。
张昕宇
:我们回到了亚洲,一路横穿印度,从越南入境深圳,直飞武汉、北京、哈尔滨。
小七
:这个旅行听起来就会让人觉得,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那我也特别想问一问,这个旅行的计划大约用了多长时间?
张昕宇
:这个计划是2008年就开始了,汶川地震之后。
俞敏洪
:你别看昕宇是一个汉子,但是我看了他们所有的书,看了他们几乎所有的视频,我发现他是一个极其心细的人。在我们外人看来,他做的所有这种冒险都觉得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和生命危险的,其实他们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这也是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上百次的生死冒险,到今天为止从来没出事的一个主要原因。
因为他们俩其实每一次去旅行或者说去探索之前,都是经过详细的、好几年的计划的。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看这本书中间的讲述,他们在飞机上、空中、地下出任何事情,老张他都能够迅速地去思考,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并且迅速提出解决方案,这个是需要预先有好多研究的。
另外一个,刚才讲到那个线路的时候,我特别有感触,他们是沿着人类的发展之路去走的这一趟旅行。举个简单例子,北美洲的印第安人是沿着西伯利亚大陆走过去的,当然在好多万年以前,所以他们用了差不多是有两个月,前后加起来有吗?
张
昕宇
:差不多,我们飞行飞了两个月,但实际上加起来有 四个多月。
俞敏洪
:对,飞行加上中间的一些考察,加起来差不多三四个月,他们走了人类用六万年走完的路。把这个圆圈加起来的话,人类从非洲走出来,走到了两河流域,再走到了中亚地区。
人类走到中亚地区时,分成了两岔,一岔是经过印度,从东南亚走,最后到达了澳大利亚、新西兰这样的岛屿地区。另外一岔是经过了中国今天的新疆地区,开始往蒙古大草原和中原地区走。
蒙古大草原那一溜人类,走到这儿的时候,慢慢就穿过了这个白令海峡,最后到达南美,整个印第安人从南美沿着的路线,其实跟(侣行夫妇)他们的飞行路线是一样的,是沿着整个北美的大陆架,加上中西部的草原,一路向南,最终到达了安第斯山脉地区,再到达巴西地区。
当然,他们这一路有一个遗憾,就是最后南极洲没有来得及去。
张昕宇
:对,我们飞得太慢了,本来出发时间比我们的计划就已经晚了一个月,又加上飞得太慢了,本来我们是想一直飞到乔治王岛。
俞敏洪
:所以,他们走了一个人类的迁徙之路,而且实际上他们最后通过飞行的方式,把大航海这条路又打通了。
他们沿路去考察了一些地方,我觉得很有意思,比如他们到了南美洲那些地方,到了这个中美洲去考察印第安人的遗址,到了墨西哥去考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移民潮,为什么会偷渡到美国去?
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不仅仅是一个冒险旅行,在冒险旅行的时候也在考察这个世界的文化,以及这个世界之所以构成今天这种现状的某种原因,所以让我感觉到他们不是纯粹的冒险家。
我也看过不少西方人的冒险作品,我觉得不管是从深度上来说,还是从对这个世界的探索来说都是不够的,所以这两位,让我非常羡慕。
首先羡慕的就是,他们作为两个不管是灵魂伴侣、心灵伴侣还是现实中的合作伴侣也好,都达到了相对来说比较尽善尽美的状态。
另外一个,我觉得他们其实想向中国老百姓来展示一种(信念),就是我们中国人民,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能做,其实你想做,你跟全世界的任何人是没有差距的。他们所迎接的挑战,已经是世界上不能说所有,(至少是)大部分的探险家和冒险家达不到的这个境界和地步了。
开零配件都找不到的飞机,
环球飞行的信心从何处来?
俞
敏洪
:当时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信心?当时把“
运-12
”从机库中拖出来,零配件都找不到的情况之下,你们竟然能在全世界绕一圈。
张昕宇
:我当兵的时候就是干机务的,所以我对这个飞机很了解。然后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想成为一个飞行员。当兵参军我就选择了飞行部队,能修上飞机我已经非常开心了。
然后梁红其实不像我这么狂热地热爱飞行。我们在 2008 年做旅行计划的时候,希望能完成一次环球飞行。那会儿我们其实就开始为此做准备,选机型的时候看了全世界各种各样的机型,最后我发现,我们中国有一个FAA认证(注: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认证)的机型,就是
“运-12”
,几十年前,这架飞机就获得了FAA 的认证。
那我们就用这架飞机,我们为什么不用呢?
在梁红之前,没有女性的
“运-12”
机长,因为这个飞机太重了,她能不能飞得动?她能不能独立地、在我失能的情况下完成这个飞机的起降?然后我们就开始学习这个机型。在学习的过程中,梁红证明了,她可以,她现在的肱二、肱三都很有力量。
梁红
:刚才老张说了一句话,他说,可能飞行不是我的梦想,但是和张昕宇在一起,是我的梦想,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动力。
走,带你去摸云彩
张昕宇
:我们俩从小做什么事都在一块,从她四岁、我六岁开始,我们俩做事情都在一块。
这是一个老故事了,四岁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什么是谈恋爱,那会儿哪懂什么叫谈恋爱呀!就是(知道)大人有一种方式叫结婚,我想,一旦结了婚,就可以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写作业,多快乐。
然后我们就希望能一辈子一块写作业,我们就决定,咱们就结婚吧。她也特好说话,小豆冰棍“啪”一掰,哈哈哈,她一个,我一个,我们俩就定了这事。
小七
:这个爱情也是被很多人羡慕的,我看书里面描写到一段说,在这次环球飞行之前,昕宇哥说:“走,我带你去摸云彩。”结果你们真的就去摸云彩了。
张昕宇
:云彩真的是可以摸到的,为此我们俩还有一段小小的争吵。我说:“梁红,我带你去摸云彩。”梁红原话说:“别闹,别闹。”
梁红
:哈哈哈,我当时正在保持飞机状态和姿态。
张昕宇
:起飞着陆是我来负责,我来操作,梁红来做监控。进入航线之后,我们没有自动驾驶,所以梁红就得精细地调整飞机状态。当时我就跟梁红说,我来操作,你开窗户。她还跟我较劲呀,但是她摸到云彩的那一瞬间……
梁红
:太开心了!
张昕宇
:那也是她第一次摸云彩,因为是我前面正好有一朵云,我就带了一下高度,压了一个坡度,因为我知道飞机的能力,也知道我的能力,我压到了 70 度的坡度,直接就进云了。梁红在的那一半飞机,进了云彩里,我在的这一半飞机还在外面。梁红当时打开了窗户,伸着手抓了一把云彩。
梁红
:对,小时候都听说云彩好像棉花糖,我就想要抓一下。虽然他跟我说他操作、让我去摸云彩时候,我的心里有点慌,但真正那个手伸出去的时候,我就觉得,满足了,所有受的苦、受的累,不重要,这就可以了。
为什么专门以一本书记录这次环球航行?
俞敏洪
:原来你们的书上有一些部分是提到过这一次环球航行的,那为什么要专门再把它变成一本书写出来,并且配上这些图片,你们想向读者传递一种怎样的信息?
张昕宇
:其实我觉得这一段6万公里,是云上的6万公里,这是一段特别难得的,或者是特别美妙的(经历)。我们想把我们的这种心境、这种快乐和书里每一个主人公的(故事)跟大伙分享。
我们这一路见了很多人,这本书里有那么一段,在塞拉利昂,一个踢足球的孩子,这个孩子只有一条腿,但他的梦想就是一直踢足球。
我跟了他两天,要走的时候,我对孩子说,我想满足你一个愿望。我预设的答案是,他可能希望我能资助他们的球队踢一场比赛,或者要一双球鞋、一个足球。结果这孩子跟我说:“我想吃饱一次。”
我觉得我永远都能预设到别人的答案,但那次我没有。
我问他:“你上一次吃饱了什么时候?”他说,他忘了。他知道我是从中国来的,就问我:“你们中国人一天可以吃几顿饭?”我说:“我们中国人,正常的情况下一天吃三顿饭。但有些人一天会吃四顿饭。”他说:“你们中国人都生活在天堂。”
在当地,我也买不到什么太好的东西,当地人的主粮是木薯粉,我就买了一吨的木薯粉,我说:“让你们全村吃饱一次。”
其实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不可能听到这样的故事。
走的地方越多是不是越难以被感动?
如何看待旅行回来后的平凡生活?
小七
:有些人是越得到越不满足,你越得到什么,你的阈值就会越高。您二位走了这么多的地方,看过了这么多的风景,也体会过这么多人不一样的人生,看到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那您的阈值是不是也会变得很高?是不是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很轻易地去打动您?
张昕宇
:其实不是的。
梁红
:越走会越容易感动。
张昕宇
:按梁红的话说,越走泪点就越低。越走就发现世界越美好,越走越想回家。
回家变成一个坚定的事儿,无论我们这趟行程最后怎么形成逻辑闭环,这个逻辑闭环的终点,就是我们怎么能回到家?如果能回来,我们就认为,完成了这一次旅行。路途中间,会有很多很多的遗憾,但人生有时候有点遗憾没关系。这些遗憾也是美的。
梁红
:就比如说环球飞行这次,虽然我们没有飞到南极,但其实我们沿途见的风景,沿途交的朋友、见的人,虽然 2017 年离现在已经好多年过去了,但我们想起那些事的时候,我就觉得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非常清晰。这些就是我们的收获。
张昕宇
:而且我现在可以吹一句牛,就是我可以在全世界找到免费的午餐,因为我在全世界都有朋友,哈哈哈。我们现在还保持着沟通。
俞敏洪
:其实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一个人如果他有仁慈之心或者是良善之心的话,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越走越变得柔软的一个过程。
所谓的铁石心肠这样的事情,在柔软的人身上是从来不会发生的,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看到的苦难越多,或者经历的波折越多,越能够设身处地地去想象人类所经历的苦难,或者是某些个体所经历的苦难,并且可以有非常好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去代入。
这也是人类的希望所在,就是整体来说,人心最终是向善、向仁慈、向慈悲方向发展的。
小七
:心中怀有一份善念,看到这个世界上一切就都会很美好。而且经历得越多,人就越会有非常强烈的同理心,就越能够去体会到身边不论是痛苦也好、满足也好。看到其他人生活,也能够去代入到自己,甚至让自己更珍惜我们现在所拥有的生活,我觉得可能这也是旅行的意义所在。
张昕宇
:我现在不光是珍惜我的生活,也是珍惜每一分钟,珍惜我活着的每一天,因为见了太多太多。
比如在汶川的时候,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
梁红
:我觉得这是汶川地震对于我来说最深刻的感受,可能今天大家还好好地坐在一起聊天,谈天说地、谈未来、谈理想,再过几天之后,你发现这个人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那时候你就会觉得,真的,世事无常。
所以我觉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珍惜你现有的生活,珍惜你眼前、你身边的人,去感受生活里的美好。
小七
:其实每一次旅行,可能到最后的话都会回归平淡。您也是经历了这么多次旅行了,也见了这么多种人生,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您现在会怎么样去面对自己日常的平凡生活?
张昕宇
:我觉得这话应该这么说,我不用诗和远方,我想用一句中国人常用的话,我们的生活是什么?“
柴米油盐酱醋茶
”。但我们生活还有另一面,叫“
琴棋书画诗酒花
”。
生活一定是这样,这才叫生活。
俞敏洪
:在你俩的生活中间,可不是“
琴棋书画诗酒花
”,在你们身上都是风雪雷电。
梁红
:可能还有点汽油、机油什么的,哈哈哈。
俞敏洪
:是不是这样的?你们走上了这么一条探索之路以后,再让你们长时间回归到这种可预期的生活,有的时候会回不来?
张昕宇
:回得来。三天前还是四天前,我在刨花生,花生是我自己种的。我把它们刨出来洗干净,今天晚上煮,出门前定时、关火,泡一泡才好吃。
俞敏洪
:它也不影响你们对世界可持续地探索,实际上是一种结合。
张昕宇
:而且你走得越多,你就需要越多时间静下来,你得静下来去思考、去沉淀。
复盘对于我们俩来说特别重要,有的时候我们俩是讨论着去复盘,有些时候我们都经历了太刺激的、或者是命悬一线的时刻,回来之后,我们也会静静地想,静静地去复盘。
为什么我们会在全世界都有朋友呢?因为我们会不断地去回忆每一位朋友。好多人问我们“旅行之最”,比如“旅行中最让你印象深刻的是什么?”没有,这个问题没有“
之
最
”,不管是一个生命,还是我们做的一件事儿,还是我们的一个共同经历,这对我们俩来说是永远抹不去的。
是否想过极端状态下给世界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俞敏洪
:你们每次起飞之前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次扛不过去,那你们给这个世界是一个什么交代,这方面有想过吗?
张昕宇
:其实我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这次环球飞行我们中间几乎就不怎么睡觉,每一座机场都不一样,每一座机场周边的地貌地形也都不一样,我们的飞机没有自动驾驶、没有自动着陆系统,我们必须保持仪表和目视进近,目视进近如果错了,就很严重。
我当时想,我要是把飞机摔在那,就太丢人了,我对不起我自个儿,对不起我媳妇,我更对不起“中国飞龙”的教练,然后“中航工业”“哈飞”当时帮我们修飞机的那些师傅、那些工程师,还有那些期待我们的网友,在这里,我也想感谢大伙。
梁红
:其实当时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但是我们也会形成一个习惯,就是到了一个地方之后,我们会在网上报个平安,请大家放心。
其实我觉得那个飞机上不仅仅是我们团队成员,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一直在关注着,都在祝愿着我们一路顺利。
张昕宇
:飞机里面全是发心,然后飞机外面各种各样的“神光”照着我们、护佑着我们。
当时在厄瓜多尔降落之前,因为飞机里大概有一百多分贝的声音,冰雹打在飞机上,我往后瞥了一眼,发现我的这些兄弟们飘在飞机里,因为飞机会突然下去,突然上去。
当时,我的保温杯已经都不知道去哪了,我们俩一个航段只能喝这一杯水,如果多喝了我们就需要上厕所,但如果我们离开了座位,就不能认定我们完成了这次环球飞行。
梁红
:因为我们在飞机内设置了摄像头,它会无间断地拍摄,是用来认证我们这次环球飞行的影像。
张昕宇
:哈哈哈,关键离开座位我们也没地上厕所了,我们把厕所都给拆了。
小七
:补充一个小细节,就是可能有一些朋友之前没有看过,可能会说开飞机嘛,就是学会了就这么简单。但是其实这是个非常非常艰难的事情。
这本书里面写到说,当时为了让“运-12”能够正常起飞,能够去支撑这一次飞跃大西洋、单程两千六百多公里的旅行,他们把所有能拆能卸的东西全都拆掉了,后舱所有的座椅全部拆掉,厕所全部拆掉,所以在飞机上要带尿不湿,隔音层也去掉了,冷暖系统都不要。
张昕宇
:因为这架飞机设计单位的最大航程就是1,200公里、1,300公里,我们飞过大西洋就有2,700多公里,中间有可能还会稍微有一点偏航,距离还会再增加到3%到4%,等于超过了最大航程的100%。所以我们要把飞机的所有重量都用来放燃料。
旅行中,网友的关注给了你们多大力量?
俞敏洪
:我想问一下,像你们这样的旅行,网友的关注给了你们多大的力量?
张昕宇
:当时我记得是一个八月十五,我们发了一个微博说,没有月饼吃,大家伙碰一块饼干吧。
四个小时后,两个网友给我们送来了月饼,他们从俄勒冈州波特兰直接开车,
开了四个小时到我们的码头
,给我们送来了月饼。
我们一路南下开着帆船到洛杉矶进港的时候,岸上还有陌生人喊出了我们的名字。
梁红
:我们俩都惊了,(昕宇)问我,那些人是你们家亲戚吗?我说不是呀。然后他说那为什么会知道咱俩名字呀?我说不知道。
真的到了码头上,他们说:“我们一直在关注着你们的旅行,关注你们的行程。”
张昕宇
:然后我们就开始仔细看微博,上面全是祝福。我们一直认为大家给我们的祝福就是发心,就是保佑我们、支撑我们前行的动力,然后她是我的lucky。
俞敏洪
:心里有不快的时候倒给对方,对方也倒给你,最后两人都把垃圾给清卸掉了,最后正能量继续留在心中。
梁红
:因为我一直跟他说,我这人运气特别好。可能大家都会说,爱笑的人运气都特别好。这事在我身上真的体现特别明显。所以我就跟他讲,你放心吧,只要我们把我们该做的做好了,老天爷一定会厚待我们的。
而且也确实每一次的行程里面,我们都是很幸运的。我们俩总结的时候,幸运除了需要做好准备工作,还有很大很大一部分就是,很多很多人真的在心底里祝福着我们。
当你真的想努力做成一件事的时候,全世界都会在帮你,就是那种感觉。
张昕宇
:而且我们俩养成了一个习惯,不抱怨。
俞敏洪
:这个我觉得我们算是共通的,这个世界上任何抱怨都是无用的,积极地去思考和应对才是有用的。
张昕宇
:我们俩一直在训练自己在各种情况下都能思考,让心里不乱。
梁红
:冷静是处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先决条件。
张昕宇
:遇到了什么事想办法多活一秒,然后再多活一秒,有可能就多活一分钟,多活一分钟就活了。
张昕宇
:我是我们家做饭的那个人,然后梁红给我剥蒜,她每次都不把蒜的那个根切掉。我会说你为什么不切呀?她说留着又不碍事,反正你是切蒜片,你切蒜片的时候不就把那个根去了。
小七
:那平时比如说在飞机上,包括在破冰船上的时候会吵架吗?
张昕宇
:我们在海上有过争议,然后在空中有过争议,但是我们在小时候就有一个定下来的争议解决方式,就是不论这事对错,梁红在晚上 12 点之前,她会跟我道歉,然后我会用后面一周的时间,做到让她满意为止,把她哄开心。
这是我们俩小时候定好的。
梁红
:因为我们俩其实所有的这个大方向肯定是一致的,所以吵肯定也是因为一些小事。
张昕宇
:讲一个事,吸氧。因为海拔太高,六千多米,又寒冷,再还有一点点的饥饿,人就有可能会缺氧。
因为我上得太快,在那会儿其实人就会产生一个缺氧的状态。我说梁红你吸氧吧,可她舍不得吸氧,因为这架飞机上还有好几个人,为了减重就带了一瓶氧气,这一瓶氧气大家伙得轮着来吸。
当时我们是从西雅图飞萨克拉门托,因为下面一直在降雨,我们就一直在往上爬,飞机的极限是七千米,当时我们已经爬到了六千多米了,非常高了,而且特别冷,上面也会有雨,飞机会有一点点小的漏水。
那会儿我说,梁红你必须吸氧。梁红说,不,我还OK,还能扛一扛。最后我就以机长的身份去命令她。我说你现在必须这么做,我命令你。然后她开始吸氧了。
这可能就是我们的争吵。但是如果是两口子的身份,如果她是我妻子的身份,她完全可以拒绝我这个吸氧的要求,但当时,她是作为副驾的身份。
梁红
:其实我们会在不同的时候去转变一下。比如说在船上,他就是我的船长,在飞机上他是我的机长。所以很多时候,要听领导的话,对吧?哈哈哈。
小七
:特别想采访一下梁红老师,是哪些时刻让您会感觉到说这个人我这辈子跟定了?
梁红
:其实我觉得老张从小就在向我展示他的优秀。上学的时候我印象特别深刻就是,那会儿我还在上小学,有一次下冰雹,一般小朋友可能看到下冰雹就会觉得好奇,或者好玩,但是老张也没说什么,他觉得这是夏天下冰雹是一特正常的事儿。
然后到那年的圣诞节冬天的时候,他突然跟我说,我要送你一个夏天的礼物,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盒他冻的冰雹,他说,这个冰雹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才是与众不同的。
在小学的时候,他就跟别的人不一样。所以我当时真挺着迷的,而且他一直打篮球,打得特别好,他一直就是保持着那种让我倍受吸引的那种状态。好像从小他就是我的偶像,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
他除了是我先生以外,我觉得很多时候,我是那种迷妹的状态。他说一个计划之后,我会突然觉得,这是一个让人两眼放光的计划。他总会给你一些惊喜,总会给你一些出乎你预期的、很美好的、很温暖幸福的东西。
小七
:有没有这样的时刻会让您觉得,哇,这个女孩还是我青梅竹马的那个女孩吗?她怎么能做这么了不起的事情?
张昕宇
:其实我看到过梁红的很多很多面,同样梁红也看到我的很多面。
从白令海出来,我们本来要开帆船去加拿大,结果遇到了一个六米的大浪,还遇到了三十多米每秒、十多级的风。我们的前帆被打烂了,打烂之后前帆就把船上的雷达打掉了,这造成了船里断电。我们的航行设备、自动舵这些都短路了,我就只能上来自己掌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