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少女：热血电影看太多，该用这部降降温了| 五官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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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我不快乐」，就能让任何的大义都不再凛然。在鸡血满屏、英雄主义横行的主旋律里，它不仅是一股清流，更是一种进步。

 文｜发条陈 

《天才少女》无情打破了我对天才们的意淫。电影讲了天才少女玛丽如何在外婆和舅舅争夺抚养权的过程中，学会并确认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从悬崖边勒回人生。

正所谓条条道路通罗马，有人出生在罗马。玛丽虽然生在残缺的家庭，跟废柴舅舅相依为命，在芜杂的环境成长，可天赋这种东西，浑然不自觉，掩都掩不住。上帝透过这娇萌的小小身躯散播灵力，仿佛从砂砾看到黄金。

然后，经典剧情登场：老巫婆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半路杀出的外婆，要跟儿子争夺外孙女的抚养权。

「母亲」这个角色，在国内外大多影视剧中，都是用来搞事情的，以「为你好」为出发点，尽干些强扭的瓜自认为甜的事儿。天才的雏形摆在眼前，在外婆剑桥学霸的大脑里一换算，那可是价值连城的遗产、人类进步的阶梯啊，岂容明珠暗投，在中下层生活里涣失灵气。

你不能说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她专注于磨砺天才罕见的那一点，这种罕见，可是「十亿人里面才出现一个」。这跟动不动就把孩子扔奥数班搏概率的家长不同，上帝已经给了她一把天牌，还开了挂，赌赢了她就是「人类进步之母」，输了也不过泯然众人。你赌不赌？

一条隐藏的故事线浮出了水面，玛丽的妈妈，作为外婆的上一个「作品」，被强行剥除掉身上「属人」的一面，以至于没有足够的能力和经验，去应付天才与人、使命与人生的关系。在业务水平到达巅峰的时刻，恰恰是成年后颟顸恶补的「属人」一面摧毁了她。

可孤勇的专制者，偏爱以正义的斗士自居。在外婆的思维体系里，一切反人类、反社会、反人性的阻挠，都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考验，只会让她越挫越勇——壮志未酬，梦想近在咫尺了，牺牲掉一个，没关系，还有下一个。

外婆和舅舅对簿公堂，是两种价值观念的交锋。前者将养育看作投资，唯恐本钱挥霍浪掷，于是隔绝空气和水，避免凡尘纷扰，把天才端进无菌封闭箱里，美其名曰爱的供养。舅舅则是典型的放养，尽力抹掉闪瞎人眼的光芒，在成为天才之前，先成为一个人，自由地去当小孩，去交朋友，去见识三教九流，尽情触碰细菌，拥抱真实生活的粗砺与殷实。

两相博弈，站在各自的立场，谁都无法压倒另一边，最好的方法，是回归到天才自己的意愿。

电影最美的一个画面，是夕阳的剪影下，玛丽拽着舅舅的手，沿着他的身体壁虎漫步，一直被举高到肩膀，那种信任和默契，外溢出一片暖光。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在很多地方都表现出早慧的凌厉，唯独在舅舅的亲情里，保留着孩子的童真。

后来她被放到了「真空花棚」，她不快乐，她所表现出来的驯服，几乎源于一种报复心理：你既然不珍惜我，那我也不值得珍惜，不如让「坏人」得逞。

直到舅舅「劫」走玛丽「政治正确」的童年，还给了她有血有肉的人生。

如我一般的吃瓜群众不免要问，这样会「伤仲永」吗？会暴殄天物吗？会延误文明的进程吗？其实不必如此中二。历史的进步是必然，天才的推动是偶然，为必然的大势而跟某一个点的偶然死磕，怎么想都是枉然。相反，秉持一套强悍的养成法，让厚爱变成戕害，保护变成霸权，培养出一个天才少女，背后可能是全人类的福祉，但她不快乐的童年是确定的，未来的人格缺陷将是更大的可能。

天才（Gift）是一份礼物，不是一个诅咒。我们当然期望「超级英雄」来引领人类，但如果这一切，需要父母双亡、历经劫数、泯灭天性、命悬一线来成全，那么，我们不该打着「大义」的旗号来骑劫他们的人生。天赋世人以人权，这权利至高无比。没有人的三观可以绝对强大到凌驾操控他人，哪怕他天赋异禀，哪怕他是至亲，哪怕他还没到选择和定夺的年龄。

天才戴着荆棘王冠降生，以自我牺牲来献祭人类进步，这种古希腊式的悲剧，大概仅仅源于旁观者对于传奇的饥渴，它很热血，但同样很虚无。最近让我们热血的电影有很多，这部《天才少女》能把聚焦口缩小到个体，着力凸显人性的一面——一句「我不快乐」，就能让任何的大义都不再凛然。在鸡血满屏、英雄主义横行的主旋律里，它不仅是一股清流，更是一种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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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胡雯雯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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