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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小雷——回到2012

科幻世界SFW  · 公众号  · 科幻  · 2016-10-17 17:29

正文



回到2012

雷小雷 / 文

蔡定一 / 图


1


我百无聊赖地喝着杯中寡淡无味的“菲索卡”,不时望向外面车水马龙的大街。那些形形色色的车辆和人群隔着玻璃窗在我眼前动画般匆匆而过。在这个悠闲的下午,我却感到忧心忡忡,这并不是担心路上会突然出现一辆发疯的车子朝我开过来,因为那些车的性能太好了。即便真的有一辆车冲过来也并不要紧,因为这家茶楼的玻璃可以轻易把汽车弹到半空。

说起来或许你不相信,在这个世界里,我只认识一个人。


2


“给我一杯‘奥古力’。”丁未一屁股坐下来,气喘吁吁地冲服务员打个响指。他穿着一件闪光的蓝白相间的紧身服,汗水在他脸上冲出一道道浅白的沟壑。

“这东西,”我指了指他的衣服,“你适应得还挺快。”

服务员端上一杯冰蓝色的“奥古力”,丁未把吸管拿掉,端起杯子咕嘟咕嘟两口喝掉了一半。“啊……呃……”他打个嗝儿,皱着眉头骂道,“妈的,合成饮料没一点儿味道,很想念那时候的鲜榨果汁啊。”接着他一指外面光灿灿的太阳,“你瞧,不穿上这种衣服又不打遮阳伞,难道想晒脱皮吗?”

我望着天空,阳光像密集的箭一样“嗖嗖”穿透几无屏障的大气层,射在大楼顶、大街、车子和行人身上。街上的人要么打着白色的阳伞,要么穿着像丁未身上一样的闪光紧身衣,在炽热的阳光下像蒸笼里的馒头。他们只得不停地挪着步子,仿佛一慢下来就会立刻被蒸出热气。

我嘿嘿笑着转过脸,看见了丁未的满脸忧伤。

我和他每周在这里小聚一次,如同“老夫老妻”一般,这种生活没有激情,只是一种习惯。

丁未欠我的情,比天高,比海深——这是他说的。

事情叙述起来像白开水一样简单,但结局却像烙印一样让人终生难忘。丁末是一个警察,我是他的线人。几次行动之后,我暴露了。我唯一的妹妹被帮会绑架,他们让我传递一个假消息给丁未,然后就放了我妹妹。当丁未遭伏击时,我在他身后不远处刚想悄悄溜走,突然看见一颗子弹向他射去,那时候我竟然想也没想,飞身扑过去替他挡住了子弹。

那次事件让我失掉了右耳,也永远失去了妹妹。

“我的耳朵就是你的耳朵,我的妹妹就是……可是你要知道,我没有妹妹……你就是我的兄弟。”丁未说。

一年前我们一起参加时空旅行,中途所有乘客下机休息,而我俩却未能再上去。时空机里每位乘客的脖子上都戴有一块标志牌,通过识别后才能进入。当时我和丁未明明就站在机舱门口,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前进一步。时空机的行程是不能有任何耽误的,启动的最后时刻,乘务员不无遗憾地告诉我们,目前只能留在这里,等待合适时机再回去。

丁未有一个快要结婚的女朋友。刚到这里的头一个月,他疯了般四处打听时空机出错的缘由,终于被他打听到,就在抵达这里的头一天,日本海发生了十级地震,波及日本本岛下沉。强烈地震导致地球磁场发生变化,影响了时空机的运行程序,使我和丁未在电脑里的标志不翼而飞,导致电脑无法识别。

丁未打听回到过去的方法,但结论令人沮丧,时光机的使用有着近乎苛刻的规定,路线、人数、停留的年代……如果有人胆敢违反规定,那么得到的惩罚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据说会比死还难受——譬如把你送回到原始时代。

值得欣慰的是,新时代旅游公司将负责我们在未来时代的生活费用,直到我们死去。不用工作也不会饿死,无论在哪儿看起来都是件不错的事情。只是被留在未来而不是过去让我倍感遗憾,如果是在过去,比如秦、汉、宋、元、明、清,哪个朝代都好,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大可以当个神棍给人算算命,甚至当个国师也说不定,能预测一下皇帝和国家的命运,肯定会比新桓台、栾大之流的风光百倍吧。想到这里,我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丁未紧皱着眉头说:“你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回去?”

“当然,如果能回去当然最好,这里的合成食物我他妈的吃够了!”我把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食物和饮料仅仅拥有果腹功能,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2100年的字典里是不是根本没有“馋”这个字啊?

丁未的眉头舒展了些,趴在桌子上靠近我神秘地说:“你想清楚就好,那事啊,快成了。”


3


晚上我在“黑森林”酒吧喝酒,这是我偶尔发现的一处世外桃源。酒吧以一棵大树为中心建造而成,通体木质结构,很复古的风格。这在充斥着合金材料,禁止伐木、惜木如金的未来时代,光是建设成本就高得令人咂舌。大树底下有一架钢琴,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裙、留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孩正在弹奏一首古老的钢琴曲,是在我们那个年代耳熟能详、老少皆知的《致爱丽丝》。但这个年代已经鲜有所闻了。

我迷恋这个地方,它常常让我产生置身2012的错觉;我更迷恋这个女孩,她无疑是与众不同的,柔软的布料长裙如同一泓淡蓝色的湖水,而她则如湖中的仙子般恬静优美。

我暗中打听到她叫甘宁,是一个古董商人的女儿,每个周六她都在“黑森林”酒吧弹奏。据我所知她并不缺钱,难道她也和我一样迷恋这里的感觉?

在这里的一年,我以为自己再不会爱。虽然我是一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但作为一个来自八十多年前的“老古董”,我看不惯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衣片下行色匆匆的肢体,她们给我的感觉完全是冰冷又陌生的,她们的感情也一定像这个时代一样,是合成式的、快餐式的。

直到遇见甘宁。

我没把丁未的话放在心上,他说的“那事”岂是轻易能办成的?最初我也像他一般狂热,但当我得知办这件事之难难于见神仙(上青天已不是难事,而这个年代提到神仙会让人笑掉大牙)的时候,我就冷静地放弃了。他说“快成了”,那我就等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况我有甘宁,现在我的血液里鼓胀着爱情的力量,正在寻找时机向她表白我的爱意。

我在脑中飞速搜索着一些爱情电影里的经典片段,这时,一部影片里男女主人公制陶的情景出现在我的脑海。制陶!怎么把这茬儿给忘掉了,我的家乡日照以黑陶闻名遐迩,我自幼随叔父学习了一些制陶的皮毛之术,也能制出有模有样的陶器。这个看起来文静又有内涵的姑娘,会不会对这个感兴趣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甘宁从台上站起来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您好,周围坐满了,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吗?”她俯下身子问道。

我顿时心乱如麻,以前做推销员练出的三寸不烂之舌在此刻就像短了两寸,结结巴巴地说:“请……请坐。”

她坐下来叫了一杯啤酒,眼睛望着舞台,那里正进行着新的节目,两个仿真机器美女在做调酒表演。我望着她修长圆润的脖颈,手中不自觉地抚摸着圆柱形的杯子。

“你,难道你会制陶?”

我正陶醉其中,猛听耳边甘宁一声惊呼。她指着我的手,我才发现我两手成半圆形正在抚摸那只杯子,而这个动作像极了制陶过程中的拉坯。

我心中一喜,难道这无心之举正投她意?真是天助我也。我知道此刻不能表现得轻狂浅薄,于是故作深沉地说:“略懂皮毛罢了。怎么,小姐也对此感兴趣吗?这真是难得。”

随即我被甘宁拉着去见她的父亲,才知道在2100年懂得烧制黑陶的手艺是件多么骄傲的事情!这个时代黑陶工艺几近失传,特别是“黑如漆、明如镜、薄如纸、硬如瓷”的蛋壳陶更是价值连城。突然之间,我由一个靠旅游公司提供基本生活费的落魄群众变成了制陶大师,这个转折来得太突然也太意外了。

当我拉坯的时候,甘宁用美丽的眼睛望着我,眼神里满是崇拜和爱慕,一年多以来我头一次感到未来世界如此可爱,我决定,不管怎样也不回到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沉浸在爱河里不能自拔,甚至忘了与丁未每周一次的小聚。直到周末日落西山的时候,手腕上的全息影像手机响了,屏幕上提示选择全息影像、视频、语音三种模式中的一种,我按下全息模式,丁未的影像出现在我面前,他正坐在我们常聚的那家茶楼里,看着面前一杯喝干的茶。

“你怎么没来,出了什么事?”丁未急道。

我有些抱歉地举起手给他看,他这才注意到我满手黑泥,“你这是?”

“嘿,我制黑陶呢,”我嘿嘿笑了两声,“把聚会的事给忘了。”

“我靠!算了……我今天是想告诉你,那事还要再拖些日子,需要等待时机。”丁未突然激动起来,他站起身低吼道,“可是,我必须回去,必须尽快,必须!你明白吗?”


4


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茶楼,重新要了两杯茶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向沉着冷静的丁未此刻语无伦次,我好半天也没听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掌上电脑上胡乱画着,“现在是2093,那时是2012,我29,不,是30岁,他30,他又30,30+30=60,应该是2093-2012=81,81-1-30-30=20,她刚好20岁……”

说到这里,他像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急吼吼地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又说,“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忙把他按回座位上,恳切地说:“到底怎么了?你得告诉我。我会帮你,你是现在这世上我最亲的人了,”说完我顿了顿,“还有她……”

丁未在激动当中似乎没听清我后面补充的话,他有些感激又像发誓般地看着我说:“今晚,一定要在今晚弄到回2012年的票。”


5


我们喝了一杯又一杯茶水,始终没有想出弄到票的办法。

“时光旅游公司新来的代表是我的相识,我出任务时救过他的命。”丁未反复说,“不过,旅客参加时空旅行,在时空机上是一一对应的。多不得一个人,少不得一个人。”

少不得一个人?

我脑子里猛地灵光一闪,嘬着牙花子说道:“那……如果少一个人呢……”

“少……少一个人?”丁未的脑筋明显比我少了几根。

“对呀,”我站起来撑在桌上,脸贴近他的耳朵,“比如,乘客中突然有人丢了、死了,那么你的这位相识,你曾经救过他的命,他能不能把你递补上去呢?”

丁未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嘿嘿乐了两声,得了,只要丁未想明白这个梗,以他的身手,摸清时光机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后,搞定一个普通旅客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是,哪儿有这么巧,偏在今晚就会有旅客失踪或者死亡呢?”丁未刚刚鼓胀起来的喜悦又在瞬间泄了气。

我也泄了气,这还真是个榆木疙瘩。

我不得不点明了说,“你不会让他失踪或者死亡吗?”

没想到丁未大吃一惊,“啊!你是说让我杀人?”

“对呀,你在这里杀了人,立刻回到八十年前,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

“绝对不行!”丁未的脸色竟然凛然起来,“没想到你竟想到这种主意,我可是维和警察,怎能知法犯法?”

“切,”我一声冷笑,“警察也是人。虽然你始终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非走不可,但那肯定事关重大,否则你不会这样沉不住气。我这么建议也是为了你好。”

他万分苦恼地摆摆手,“算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时针指向夜晚八点钟,距离时光机到站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丁未的手机响了。他选择了视频通话模式,我看见他的手机里出现一个穿制服的中年人,他急切地冲着丁未喊:“快来,刚刚接到电话,车上有一个人快不行了,你抓紧过来,这是唯一的机会!”

丁未声音颤抖着问道:“就只有一个人吗?我这儿有两个人。”

“什么?”那人气急败坏地吼道,“一个人已经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谁会明知自己要死在路上还来参加时空旅行啊!”

我知道丁未是担心我,但我压根儿就不想回去。于是我赶紧说:“一个足够了,我不走。”

丁未奇怪地看我一眼,然后关了手机。

我说我不走了,这儿有我的事业和爱情。


6


在路上,我简单向丁未讲述了我的艳遇。丁未惊讶地看着我,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也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如果像我一样知道了自己的未来,那生活的意义就全成了一种责任,而没有了乐趣。”

未来?他说他知道了自己的未来?我下决心要问出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非走不可,便停下脚步拉住他,“你不说出原因,今天就走不了了。”

他轻叹一声道:“我只能说,我无意中找到了我的未来。如果我不回到2012,他们都将不复存在。”

由于时间紧急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他这句话,丝毫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我只是认真地记下来,想以后慢慢分析。

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到了旅行社。这个时空旅游公司的分支机构在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只是万千旅行社中的一家,他们表面上从事普通旅游业务,暗地里则从事时空旅行业务。

刚才视频里的制服男正在里面等着我们,他把头朝里歪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地带我们来到里面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只见制服男随手在正面墙上敲了几下,一条光亮的隧道立刻呈现在我们眼前。我们踏入隧道,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来到了候机室。我对这里并不陌生,一年前我们就曾在这里中途休息。

“快来,他们已经到了。”制服男催促道。

我们随他进入一间屋里,有两个跟他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人正半蹲在床前,床上躺着一个人。

“怎么样了?”制服男问道。

“早就不行了,医生给他打了针才勉强撑到现在。”另一人答道,“人来了吗?”

“来了。”

就在这时,丁未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爸!”

这一喊把我彻底喊愣了,怎么回事?爸?这人是丁未的爸爸?

我也赶紧来到床前。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面色灰白。此刻听到喊声,他微微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丁未,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轻声说:“果然……真的是你……”

“爸,爸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了?怎么了啊!”丁未号啕大哭起来。

受到丁未的感染,也或许是一年多未见那个时代的亲人,我的眼角也渗出泪来。老人的手软软地垂在床沿上,已然断了气。

我看看老人,又看看那三个无动于衷的制服男,突然感到事情不对劲,我冲着与丁未相识的那个制服男问道:“这个老人是怎么死的?”

“他……呃,据医生说死于心脏衰竭。”

“心脏衰竭?这可是个慢性病。登机旅游之前不是都要体检吗?身体不健康的人不是不能登机吗?”我更加严厉地问道。

制服男的脸上阴晴不定,略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总部说老人签了生死状,他明知自己快不行了,但要在生命的最后进行一次时空旅行。而且,他还主动提出来愿意‘以命换命’,把迷失在时空中的人给换回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老人知道儿子迷失在时空中,在自己弥留之际主动找时空公司提出要“以命换命”?而时空公司正巴不得及早处理我们这两个“历史遗留问题”,所以违反规则同意了老人的请求?

想到这里,我阴沉沉地说道:“如果有两个愿意‘以命换命’的人是不是就更好了?”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这个老人竟是他的父亲。”制服男低下了头。

这时,另一个制服男急急地把老人的标志牌取下来戴到丁未的脖子上,道:“快点吧,还有十分钟时空机就要启动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想到此刻木已成舟,不如顺水推舟。我上前扳着丁未的肩膀对他说道:“老兄,事已至此就节哀顺变吧。人生自古谁无死,老爷子能在临死前进行一次时空旅行,还能再见到你,他走得安心。而且恰恰是他的到来解救了你,也许这正是天意呢。”

丁未抹抹眼泪,望着制服男说:“我能不能把我父亲带回去?”

制服男为难地说:“这个……不行。”

我看见丁未暗暗攥起了拳头,便赶紧压住他的手说:“放心吧,我会像亲儿子一样好好安葬老人的,逝者已矣,还要好好想想未来。”

或许是我的话说到了丁未的心坎上,他的神色由悲怆突然变得坚定决绝,“逝者已矣,后事就拜托你了,我的好兄弟。”

我的眼窝一热,心里瞬间涌上了万般不舍。

我取下右面假耳朵上的蓝色钻石耳钉给他戴上——我们一人一枚,即使远隔重重时空,我们仍能彼此相连。

“走吧。”制服男催道。

我也说:“走吧。”

丁未站在登机入口处,伸手摸了摸右耳上的耳钉,然后冲我挥挥手,便消失在隧道里。


7


半年以后,我和甘宁结婚了。这时,甘宁刚满20岁。

我常常想起我的好兄弟丁未,他在茶楼里说的那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呢?他告诉我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婚后,在甘宁的卧室里我发现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发黄的七寸的照片。

“这是我的外曾祖父。他是一名维和警察,和我外曾祖母结婚后半年去国外执行维和任务时牺牲了。”甘宁说。

我看着照片,默默流下了眼泪,霎时间明白了丁未当时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如果我不回到2012,他们都将不复存在。

照片上,丁未穿着警服英姿飒爽,阳光下他的右耳熠熠闪光——正是我送他的那枚钻石耳钉。


【责任编辑:陈虹羽】


刊登于《科幻世界》2012年6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