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解局财经

大格局下的经济和商业创新

秦城监狱中的刘志军，选择放弃上诉

解局财经 · 公众号 · · 2025-01-21 19:36

正文

2013年6月14日，庭审五日后，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辩护律师钱列阳，再次来到秦城监狱。

在会见室，刘志军告诉自己的辩护律师： 无论生死，都不上诉！

因为受贿金额巨大——逾6400万元，根据中国《刑法》，这位昔日的铁道部长可能面临死刑。

在律师钱列阳看来，刘志军颇有点看透生死的感觉：他认为自己生是组织的人，死是组织的鬼。

借着给他辩护的机会，钱律师获得了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可以近距离观察这位落马部长另一面。

不谈案情，不谈高铁

虽然钱律师与刘志军已算熟悉，但最初的交流却并不融洽。

2012年12月，检察机关对刘志军进行审查起诉后，便告知被告人有权委托辩护人。

但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刘志军主动放弃了这一法定权利。

随后官方指定钱列阳，担任刘的辩护律师，但刘志军并不买账。

第一次会见，是在2013年春节之前，会见并不愉快。

“我们见面之后，我跟他介绍自己，告诉他受北京市法律援助中心指派，为他担任辩护人。”钱列阳这样回忆。

刘志军望了望他说：审查起诉意见都对，我完全签字。

这令钱列阳感到很被动：他的态度明显不配合，指定辩护实际上他并不接受，从一开始态度就是放弃辩护。

从业以来，钱列阳曾为多位落马高官辩护。

虽然高官们都很有个性，但像刘志军这样，坚决抵制辩护的情况并不多见。

被告人拒绝接受辩护，意味着律师的工作将被缚住手脚。

在著名的李庄伪证案中，李庄认罪后，辩护律师仍坚持无罪辩护。

一度引发法学界的辩论：律师的辩护权，是否可在委托人的之外行使？

由于刘志军放弃辩护，会见之中，刘志军的态度是“不谈高铁，不谈法律”。

“刘志军告诉我，进来两年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律师，不知道法律有什么用。”钱列阳说。

双方真正交流从历史人物开始。

钱列阳说，从胡适开始，一直谈到傅斯年，两人聊得颇为投机。

刘志军喜欢读历史书，读人物传记，甚至给他推荐《南渡北归》，建议他好好读一读这套书。

回来后钱列阳特意买了一套，开始用这套书尝试接近刘志军的内心世界。

不聊案情聊历史

第二次会见，已是春节之后。

钱律师虽然拿到了审查起诉意见书，由于阅卷工作量巨大，直到见面时，仍未能将全部案卷看完。

“光案卷就有400多套，检察院甚至为律师单独提供了阅卷室。”钱列阳回忆。

因为时间不够，他的助理干脆用相机，将案卷拍下来带回办公室，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研究。

虽然还没把全部案卷看完，但这一次刘志军的态度，比之前已经有所转变。

据钱列阳猜测：在我去之前，检察院办案人员可能见过他，介绍了我的情况，他对我有了一些了解。

但刘志军仍然回避高铁和案情，钱列阳认为高铁很让他伤心，除了法律和高铁不谈，其他什么都可以谈。

“刘志军反复说的一条，‘ 犯罪指控本身，我都认，事实都是这样 ’。不仅放弃辩护，叫我们也放弃辩护。”

这种态度让钱列阳非常无奈，他希望刘志军能够配合。

于是打起了感情牌：我比你小11岁，抛开刑事责任， 你对高铁的贡献我很尊敬！

“也请你理解律师的工作，我的工作是为被告人做辩护， 即便都认罪，我也要做罪轻辩护。 既然我尊重你，你也要尊重我。”

这番话应该是打动了刘志军，虽然依旧对案情绝口不提，但对其他工作很配合。

对律师而言，最担心的情况，莫过于在庭审现场，出现被告人与辩护人意见不一致。

此前，在一位高官的庭审现场，就曾出现过被告人阻止律师发言的状况，让那位律师耿耿于怀。

慢慢地，两人的话题进入到高铁上面来。

刘志军对高铁感情很深，他一提到高铁就痛心。

他能够仔细地回忆，每一个高铁车站的设计方案，最后为什么用现在的方案，每一个站都能够用四个字描述它的特色。

刘志军还谈到高铁技术的引进，谈到如何压低技术引进的价格。

这中间很多曲折，甚至很多人认为是不可能的，这是刘志军最自豪的地方。

刘志军认为汽车、飞机都没有自主品牌，高铁虽然很多技术是引进来的，但最后的品牌是自己的。

两人聊上头了，刘甚至还和律师讨论：为什么中国要发展高铁，而不是磁悬浮？

刘志军披露其中内幕：当时对于走哪个路子有不同意见，所以专门在上海做实验，从浦东机场到市区的磁悬浮列车。

刘志军的观点是，中国和日本的情况不一样，磁悬浮列车对载重量有严格需求，太重会浮不起来。

中国对列车运载量的需求大，一旦乘坐的人太多，考虑到载重量的问题，最后选择发展高铁。

女儿千万别从政

刘志军落马后，外界曾盛传其极为迷信，凡事喜欢占卜问神。

刘志军并不回避这点：每次开工，都会找人按照黄历选一个好日子。

刘志军甚至认为，这个事情很奇怪，不信不行。

先前没有选日子，开工的时候就会下雨，举行仪式还得临时搭棚子。

选了日子的时候，一次都没下过，有时候明明还下着雨，仪式要举行的时候就停了。

没有了昔日的叱咤风云，落马后的刘志军在狱中生活平凡，亲情成了他精神的寄托。

在秦城监狱，刘志军可以看电视、报纸，对外界情况有所了解。

不过羁押期间不能见家属，对亲人多有挂念。

刘志军最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女儿和老母亲。

钱列阳回忆：他跟我们说起女儿的时候，会很高兴，他说自己的女儿外语很有天赋，不怎么学，却成绩很好。

刘对母亲的牵挂更甚，每次会见律师，都会反复问“老母亲还在不在人世”。

他对父母有很大愧疚：当年父亲去世没回去，灵柩在家里等了几天，还是因为工作太多没回去，如今连母亲也没机会见到了！

在很多报道的描述中，刘志军令人爱恨交加。

铁道部的老同志回忆其霸道蛮横：想用你时你就升，不想用你时你就滚。有时三更半夜把你喊来开会骂一顿，让你摸不着北。

但身陷囹圄之后，刘志军似乎多了些“柔情”。

在庭审的最后陈述中，刘志军感谢了所有的人，包括办案人员和秦城监狱的看守人员。

开庭当天早上，秦城监狱特地为他准备了两个鸡蛋、两个肉包子和一碗稀饭。

中餐时，法院为其准备红烧肉、鱼、蔬菜和米饭。

刘志军对这一切很感恩，他对律师说，“ 人生要到60岁才能懂事。 ”

刘志军说，这是当时国家领导人李先念对他说的一句话，自己一直没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终于理解了。

钱律师问他，理解了什么意思，刘志军没有过多解释。

过了一会儿，刘志军说：做事、做人要知止，适可而止，什么东西都不要过，我这方面没有把握好。

这次会见分别之时，隔着铁栅栏，刘志军双手紧握律师的手，再三感谢。

钱列阳问：有没有话要带给你女儿？

刘志军回答：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叮嘱， 千万不要从政！

2013年7月，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受贿、滥用职权案在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

秦城监狱中的刘志军，选择放弃上诉

正文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