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东来处罚员工，为啥令打工人“羡慕”？

三联生活周刊 · 公众号 · 杂志 · 2024-10-14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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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心理学家认为，从失败中学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具备缜密的思维和坚定的信念。

文｜薛巍

2月16日，河南胖东来餐饮公司在一篇情况说明中说，该公司一名员工在制作员工餐时，未按照试吃标准进行试吃，造成一起严重的食品加工安全事故，决定解除其劳动合同。19日，该集团在重新进行民主讨论之后，改变了处罚措施：犯错的员工只是被调离本岗位。

胖东来对这名员工两次不同的处罚决议可以说是在两种顾虑之间犹疑：如果处罚太轻，员工就会一次次地违规试吃，反正不会被重罚；如果处罚太重，员工以后干脆就不试吃了，因为保住工作比做出好吃的面条更重要。

《三十而已》剧照

对犯错的处罚能不能做到恰如其分？英国媒体人马修·萨伊德在《黑匣子思维》一书中说：“当今的管理课程经常会把谴责文化与放任文化放在一起对比，管理面临的挑战就在于要在这貌似矛盾的两者之间找到适当的平衡。谴责太多，人们就会闭口不言；谴责太少，人们就会懒惰散漫。但从更深的层次来看，这两者其实并不矛盾。调和这两个看上去截然相反的目标的秘诀就是黑匣子思维。一个愿意花时间调查数据并听取各方面声音的管理者具有关键性的优势。他不但能分析出特定案例的真相，还能向员工传达这样的信息：如果你所犯的是无心之过，我们就不会惩罚你……正当的谴责并不会影响一个组织的开放性。为什么呢？因为管理者没有过早地谴责任何人，而是花时间找出了事情的真相，让从业人员有信心承认错误，而不必担心受到非难。这种氛围被称为公正文化。”

我们经常说失败不可怕，硅谷甚至倡导“快速失败、经常失败”，因为失败能向我们展示这个世界中还未被我们熟知的部分，并向我们提供重要的线索，指引我们去改进理论、策略与行为。然而事实证明，出于一些既平常又深刻的原因，人类进步历程中最难克服的困难之一就是从错误中学习。这部分是因为我们会掩盖自己犯下的错误，“不只是为了在他人面前保护自己，就连在面对自己时，我们也想自我保护。科学实验证明，我们有种神奇的能力，能从大脑中把失败的记忆删除，就像电影剪辑师剪掉一段胶片一样。我们能直接把失败从脑子里的自传中删除。这种做法和从错误中学习显然背道而驰”。

马修·萨伊德

哈佛商学院教授艾米·埃德蒙森在《正确的错误》一书中说，失败不同于犯错，“失败是最后的结果偏离了预期的结果，无论是未能赢得希望获得的金牌、油轮泄漏、初创企业下滑，还是烧过头的晚餐。简而言之，失败就是未能取得成功。错误则是行为无意中偏离了预期指定的标准，比如一个外科医生给右膝受伤的人的左膝做了手术。错误是知道正确的做法却没那么做，失败则是源于全新的探索”。

她区分了三种失败：基本失败、复杂失败和正确的失败。前两种都是错误的失败，最后一种是正确的，也是聪明的失败。“基本失败涉及熟悉的领域中的错误。基本失败跟正确的失败的距离最大。基本失败是低效的——浪费时间、精力和资源。它们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预防的。”比如忘了给手机充电、倒车时撞车。发生基本失败是由于我们因为疏忽、忽视或过度自信而没有利用已有的知识。

基本失败的另一个成因是错误的假设，比如我们一直在使用化石燃料，就以为关于它对环境产生负面影响的证据一定是错误的或夸大的。这些假设让我们产生错误的信心，即我们的模型或思维方式是正确的，这往往是因为它以前奏效过，并已成为我们信仰体系的一部分。

聪明的失败是有益的，因为它们涉及仔细的思考，不会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并产生有用的学习，增加我们的知识。这种失败一般发生于科学领域，在成功的实验室中，失败率可能高达70%或更高。聪明的失败也是公司创新项目中的常见和必要部分，例如，开发一种受欢迎的新厨房用具，成功的创新离不开从反复失败中获得的洞见。好的失败给我们带来有价值的新信息，而这些信息是任何其他方式都无法获得的。

《未生》剧照

之所以会发生聪明的失败，是因为必须做实验，而实验结果是无法预知的，因为会遇到以前没遇到过的情况，或者处于研究领域的前沿。一般称这种实验为试错，但其实这个名词不够准确，因为错误的含义是本来存在着正确的做法，聪明的失败并不是错误。

正确的失败有四个关键的属性：它发生在新领域；它在朝着期望的目标前进；它受到现有知识的启发（是受假说驱动的）；最后，失败尽可能小，但仍能提供有价值的洞察。这种失败之所以是明智的，因为它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实验的结果——而不是一个随意或草率的实验。如果你有兴趣进行原创思考，就必须远离熟悉的事物，这时就处于没有配方、蓝图或指导方针的境地。爱迪生说，他不是反复失败，只是发现了一万种行不通的方法。STEM课程为学生提供了练习明智地失败的机会，预先思考可能会发生什么，只有对可能发生的情况有充分的了解，才能注意到异常现象。在反复实验中，要更关心失败带来的新信息，而不是错误的结果。

埃德蒙森指出，为了从失败中学习，我们需要情感、认知和人际交往这三方面的技能。情感方面，不要因为厌恶失败而憎恨自己、认为自己无能，要原谅自己。“我们所有人经常发现自己处于不断变化的环境中——生活中存在知识来处理特定类型的情况，但生活会向你扔出一个曲线球。例如，在医院急诊室工作的医生和护士，无论多么经验丰富，都可能遇到患者出现以前从未见过的症状。飞行员必须准备好应对意外的天气模式。最有经验的老师永远不知道新的一届学生会带来什么样的挑战。如果你搬到一个新地方或开始一份新工作，你永远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会适应。”

《我，准时下班》剧照

其次，认知能力方面，要克服对失败的恐惧。“恐惧常常导致我们对无害的刺激过度反应，并让我们回避有建设性的冒险。本来恐惧反应旨在保护我们，但在现代社会，它可能会适得其反，让我们不敢承担人际交往中的小风险，不敢尝试新事物。恐惧会消耗生理资源，使大脑无法全力管理工作记忆和处理新信息。”

最后，人际交往方面，我们需要克服失败后的羞耻感。心理上安全的工作环境让人们不怕提问、勇于承认错误而不是隐瞒、掩盖错误和推卸责任，这有助于团队避免可预防的失败，让人们可以带着更少的恐惧迎接新的挑战，员工不仅可以从失败中吸取教训，而且还能与他人分享这些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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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布雷克 / 审核：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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