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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古蜀文明遇上“元宇宙”:成都青白江何以“出圈”?

三联生活周刊  · 公众号  · 杂志  · 2024-10-08 21:00

正文

在城厢古城,年轻人充满古典诗意的日常



“戴上头显,很快我进入了一片仙境,峰峦叠嶂,云雾缭绕,古树参天,百花盛开,一个超现实的奇妙世界。我眼前会出现对话,指引我怎样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可能走到悬崖边,可能走到布阵里,可能还会穿过一片瀑布——我感觉到了水汽打在脸上,在空中飞行、穿越群山时,那种失重感与眩晕让我腿脚发软——理智上我很清楚自己是站在平地上,一切都是幻觉,但是身在高空的恐惧却很真实。”


沉浸式交互游戏《VR悟空·西游降魔》的体验者林一叙述自己的感受,她站在一个房间里,不在悬崖峭壁之上,却有身临其境之感。西游降魔的体验是成都青白江区元宇宙数字文旅产业园里5G-AVR大空间交互体验里的一个场景,因为背后强大的技术支持,玩家只需要戴上头显,手握手柄,即可轻装上阵。而这些,也只是成都青白江区元宇宙数字文旅产业园里的一小部分,玩家会亲眼目睹恢弘的青铜大立人像、青铜大面具熠熠生辉触手可及;置身于城厢承载着历史记忆的古老建筑和街巷,感受老成都的繁华与安逸……在西南首个元宇宙数字文旅产业园,一个通达过去、现在与未来的赛博世界,从青白江城厢古城原有的钢锉厂厂房中拔地而起。


青白江这座历史底蕴深厚而又朝气蓬勃的城市,几千年来留下诸多宝贵的文明印迹,春秋时期的“蜻蜓眼”见证了古蜀国对外交往的繁荣,汉代“新都城”印证了天府文化的璀璨。2000余年历史的城厢古城文脉从未中断。作为连接古丝绸之路与现代“一带一路”的重要节点,这片土地不仅有着丰厚的文明积淀,还作为中欧班列(成渝)始发地、成都国际铁路港所在地承担着文化与商贸的双向“出海”重任。


在过去的“一五”时期,青白江是西南首个工业重镇,有过自己的辉煌。现在的青白江依然保持开放与创新,通江达海的枢纽优势,让青白江与世界拉近距离;元宇宙数字文旅产业的蓬勃崛起,使得青白江在物理空间与文化维度上同时实现了对历史的传承与创新。曾经的文明有多璀璨,现在的创新就有多超前。



|刘向林 沈律君




老城厢的故事不只属于过去



我熟悉园墙上的每一条裂缝

就像熟悉自己的掌纹

我熟悉庭上的每一个凹坑

就像熟悉自己的面影

……


现当代中国著名诗人、作家流沙河在代表作《故园别》诗集中写到。流沙河是青白江城厢镇人,诗里提到的“故园”,就是城厢镇槐树街5号的余家老宅。


流沙河故居


自流沙河故居出来进入槐树街门,连接着的西街是城厢的灵魂所在,几百米的街道保留了何家大院、余家大院、米家大院等十余处大宅院。青白江本土文化学者康国生说,仅仅是一条西街,历史上就人才辈出,如今还保有一些大姓宗祠。临街店铺虽低矮,但还是青瓦飞檐。打烊时并不用卷帘门,而是民国时期遗留下的木板,一条条挡住店面。


城厢古城可以说是老成都的“活沙盘”。它始于两汉、兴于宋元、盛于明清、延于当今。从空中俯瞰,古城至今完整保留了“1护城河4街32巷”的古县城“龟背制”格局,108个古院子散布其中。


古城两千年来不断走出文人将士,城厢文脉所在绣川书院自古所持育人理念,在门两侧对联“博学多能养成佳士,依仁游艺勉作通儒”中体现,与今日提倡的素质教育不谋而合。据统计,仅清代,即有近十位进士从这里走出。其他名人先贤更是数不胜数,川剧鼻祖魏长生、理学大师谢湜、佛学大师何元普、辛亥革命烈士彭家珍等都曾就读于此。


城厢古城俯瞰


古城里,县衙和文庙、武庙,标识着成都平原清代古县治文化的真实面貌;街巷中的作坊与商行还印记着往日的斑驳时光;会馆和祠堂则将客家文化的风采保存;曾为“川西佛教一大丛林”的明教寺保留着佛教文化的脉络。在觉皇殿修复工作中,殿内佛像背屏处的明代重层壁画意外重见天日,揭取后已在建筑修缮完后回贴。


觉皇殿


城厢文化代代更迭传承至今,在古城更新中再次焕发活力。中交环投文旅负责人王国亮负责城厢古城改造后期运营,“2022年我刚来这里时,项目还处于建设初期阶段。城厢古城项目的改造跟其他地方有点不一样,保留了万余原住民。工程建设要和原住民生活和谐共生,难度比较大。”根据城厢不同的区域特点,他们规划了“风华绣川”“千年西街”“厢逢九思”“长宁往事”“白牟雁归”“三线时光”六个主题片区,将不同的文化和历史故事通过不同的方式讲述出来。


城厢古城的奎阁巷因附近的奎星阁得名。巷内第一个龙门儿是清中期建的“陈希文公馆”,为当时大户人家所有。公馆后方以沈家祠堂和盖宗祠为中心,形成了“十家院坝”。盖宗祠始建于清中期,是陈氏家族中规模最大的祠堂,因此得名。祠堂为二进四合院,东侧设有小戏台。68岁的陈家才小时候与家人住在西厢房,每年清明,族人聚集祭祖。他回忆道:“大人走后,我们在院里玩捉迷藏和‘打游击’。后来,院子里住的人更多了。”


城厢天府文化古城项目启动后,对奎阁巷片区进行改造,“璞域”便是奎阁巷里这三处古建群综合整修后的民宿酒店。保留了古建筑整体的布局和特色,拆除了其他非文保单位的建筑,修旧如旧,复建起明清风格的院落。陈希文公馆变为酒店前厅,沈家祠堂成为茶堂,盖宗祠为餐厅,新建和改建的12个独家小院成了民宿。园景葱郁,绿树红花,一步一景,移步换景,旧时空间有了新的趣味与生活。


沿着城厢古城大南街尽头的穿城堰往东走,在营房巷口过八仙桥便进入小南街。100多米的小南街作为过去通往南城门(‌长宁门)‌的必经之路,‌承载着老城厢人的许多美好回忆。造纸厂、竹木水车、周家祠堂古色古香的龙门、庭院、天井……比邻穿城堰的豆腐店珍藏了老城厢人儿时的味道。“小时候,我经常天不见亮就来买煮胡豆,刚出锅的煮胡豆颜色呈紫色,热气腾腾的豆香扑面而来,忍不住就想抓一把解解馋。还没走拢屋,煮胡豆已经吃了一小半。”老城厢人李瑞奎回忆起自己的童年。现在,小南街‌这片区域是“长宁往事”主题。主要以宋代南方丝绸之路川西起点为时空背景,借助精湛的美术场景及沉浸式演艺,再现南方丝路之上商贾云集的蜀道驿站。


三清观





在元宇宙中穿越古今


听闻元宇宙数字文旅产业园开始测试运营了,资深游戏玩家若哲特别高兴。土生土长的本地80后若哲,从小时候的小霸王游戏机一直玩到如今的PS5、NS,算是一名资深的主机游戏玩家。他在大学毕业后有过闯荡江湖的念头,2008年时一切都在向好,去上海去广州都有可能待下来,说不定会从事游戏行业或者想要当一名游戏记者。“但本来就在青白江长大的,也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就随遇而安待在这里了。”若哲说。


另一个游戏玩家、在本地做新媒体的王路对此也表现出极大的期待。与本地长大的若哲不同,王路94年在青白江出生,却是被外出打工的父母带到广州长大,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圳工作。“大城市的朋友在一起就是聊怎样搞钱。回到这边,朋友出来玩就真的是玩。”2018年时都在谈“逃离北上广”,王路权衡了深圳与青白江两个地方,选择回到了青白江,买了房,进入了当地一家新媒体公司。靠着在大城市里学到的东西,在这边完全可以适应工作生活的节奏,“既有发展也有安逸,鱼和熊掌都兼得了。”从一线城市回到这里,刚开始难免有一些落差,但王路很快就适应了。


在元宇宙数字文旅产业园还未正式对外开放之前,王路已经抢先体验了一下。“因为我玩 VR 玩得比较少,至少我在其他地方没有看到过。整体我觉得是一个比较亮眼的东西,而且也比较新潮,各种元素,三星堆啊,古蜀国啊,还有赛博朋克的感觉非常好。”


国庆期间测试运营的是产业园项目一期,以元宇宙数字乐园为主,分为不同的线下场景,有7个场馆。钢锉厂的厂标并列在“元宇宙数字文旅产业园”几个大字旁边,城厢古城IP厢都都的熊猫雕塑矗立于门口迎宾。一期完整保留了老旧厂房物理空间形态,只将内部重塑,设计时尽可能尊重场地历史现状,重点关注四川省钢锉厂原工业遗存的保护修复与改造利用。


值得一提的1号厂房,作为城厢三线时期的一个记忆点,建筑形式极为罕见,同济大学建筑学者特地前来考察。在当时,钢锉厂从上海整体迁移过来,由苏联设计师负责设计厂房,屋顶梁柱原本设计时是钢材,那时国内钢材短缺,因地制宜调整成钢木结构。在产业园改造时,墙体上部和屋顶结构基本保持原样,仅在中间增加了一些装置和功能性涂料。


经过改造后1号厂房成为游客活动的出发点,游客从大门进入,经过迷宫花园,经两边的闸机排队分流,领取自己的沉浸式体验交互设备,然后去3号厂房坐火车开始他们的“元宇宙体验之旅”。


在“元宇宙未来之窗”展馆入口,放置着一艘模拟载人潜水器蛟龙号,蛟龙号最初是放在北京冬奥会给运动员体验用,舱外写满了各国运动员们的签名。冬奥会结束后又在2023年的首钢服贸会供游客体验,那时的头显还略显笨重,移植到这里也属于保留了历史演进的印迹。通过数字技术和灯光组合,还有座椅的互动,游客可以体验在深海潜水航行的奇妙感受。


2号馆“元宇宙未来之窗”入口


在蜀地迷城馆里,游客可以沉浸式感受古蜀文化与未来城市的场景交织,包括5G-AVR大空间交互体验(无畏小队PVE)、主题VR影院、返回舱VR模拟器、游艺社VR街机等。


《VR悟空·西游降魔》是一款VR大空间人机对战体验,多名玩家将在虚拟现实场景中跟随齐天大圣的指引斩妖除魔,打开通往仙界之路,感受盖世英雄的神勇和仙法的神奇。“场地肉眼上什么都看不到。但这些发光的地板都是震动地板,带有传感装置。西游主题天崩地裂的震慑感,就是通过地板实时发出,让你的身体感受到。当你需要踩着筋斗云去下一个点的话,能感受到周围放置的风扇模拟的气流,还有联动的水雾氛围、花香等等效果。所以整体通过数字场景本身的代入,加上这样一些装置,在内容环节里做触发,去增强一种真实感。”元宇宙项目一期负责人介绍道。


孩子们在体验虚拟世界


这些体验效果背后是强大的技术支持,基于5G-A网络提供的大带宽,画面几乎没有延时,玩家不必再像过去一样背着数据背包、挂着线缆游戏。在1千平米的空间内,数十名体验者可以“轻装上阵”。


整个元宇宙文旅产业园并非单一的旅游项目,二期计划主要集中于沉浸式商业体验的拓展,以及虚拟拍摄基地和音乐创作基地,为创作者提供一站式的创作空间,营造“前店后厂”的创作者经济。三期将进行元宇宙产业生态圈的构建,将元宇宙的上下游等新基建技术部署齐全,为元宇宙相关的文旅、娱乐产业提供技术支持。


产业园将城厢古城及老工业遗址的保护、城市更新和数字文旅建设融合在一起进行推进。城厢既是古城,又是成都国际铁路港所在地,古丝路与新丝路交汇于此,融汇了历史与当下。让这里成为面向“一带一路”、泛欧泛亚传播中国文化、讲好中国故事的“富矿之地”。元宇宙数字文旅产业园催生出“数实融合”新消费场景,助力青白江区新商业模式的兴起和产业结构的转变升级。像若哲与王路这样的游戏玩家认为,通过年轻人喜闻乐见的游戏、科幻等元素让虚拟照进现实,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产业园的未来令人期待。


元宇宙技术不仅让古蜀文明在青白江本地重生,也通过数字化手段让这些文化瑰宝得以向全球观众展示。在2023年服贸会期间,青白江元宇宙文旅项目一期还与北京首钢园实现了全球首次“相隔千里同屏互动”,通过虚拟现实技术将两地的游客连接起来,实时互动。2024年服贸会上,青白江与当红齐天集团再次合作,将VR体验搬进了“中欧班列文化专列青白江号”中。


“中欧班列文化专列青白江号”





不只商品,文化也可以“出海”



当首趟蓉欧快铁(成都中欧班列前身)2013年4月26日起从成都出发,驶向9826公里之外的波兰罗兹时,传统工业强势的青白江正式拉开城市转型的大幕。中欧班列,将位于内陆的青白江与世界联通。


82年出生的徐丹丹经营着亚蓉欧国家馆中的法国馆,做葡萄酒贸易。亚蓉欧国家馆是一个进出口贸易的销售平台。徐丹丹毕业后回到青白江,从体制内的安稳工作跳出,到青白江文体中心组织活动赛事,机缘巧合下,开始与朋友合伙经营法国馆。


“亚蓉欧国家馆群现在有34个馆,‘国家馆’的概念是我们团队跟管委会领导一起碰撞出来的理念。我们这个馆的诞生也主要因为成都中欧班列的开通。”


自2013年以来,青白江构建起“西进欧洲、北上蒙俄、东联日韩、南拓东盟”的国际班列线路网络和陆海货运配送体系。截至2024年4月底,中欧班列已通达欧洲25个国家、223个城市。一来一往的国际班列,让成都从全国铁路网络“中后端”一跃成为“起点”。


青白江用好成都国际铁路港对外开放优势,将城厢古城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特色业态及文化有机结合


“我们馆的葡萄酒都是通过中欧班列运过来的,原来还有一些海运,现在逐步都转化成班列运输。”徐丹丹说。


中欧班列途径众多国家的文化带,东亚、东欧、中欧、西欧,不同地区的多样文化在途中尽显。自古国与国的开放与交流都不仅限于货物的联通,其中蕴含的文化交流才是要义。


“我2005年刚毕业回青白江的时候,青白江正处于工业转型期,娱乐很少,生活相对单调。后来中欧班列开通之后,慢慢地你能在街上看到一些外国人的面孔。不只是外国人,在餐馆、在酒店的外地人也多了,一些企业入驻到了青白江。我那时还在文体中心做场馆运营,搞体育赛事、文艺演出活动,个人感觉文体中心的国际化就体现出来了,比如搞欧美篮球赛,亚洲羽毛球精英赛等。大家都跑来看球赛。”


如果说徐丹丹感觉到了外来文化的“走进来”,那么“中欧班列文化专列”则作为一个试探性的创新平台,让中国文化“走出去”。在规划中,当集装箱列车在各国或各地区停靠时,使用起重机将集装箱运送到相应的空地,构建落地运营模式,根据需求组合成不同体验模块,可灵活调整规模和布局。落地运营中,集装箱摆放在广阔的空地上,形成开放式体验场景。


亲临其境,可以发现班列箱体原有结构并未发生改变,而是通过创意涂装、箱体浮雕、特效渲染、裸眼光影秀等手法,融合中欧班列统一标识元素,分主题、分区域在箱体内外直观展现三星堆、金沙、大熊猫等中华文化元素。同时,搭建落地运营模式,每节车厢既可作为独立文化空间展示体验,亦可实现积木式组合展示体验,变“无声”的物理车厢为“有声”的文化载体。


落地运营时,满载全球商品的集装箱,如期呈现在各国城市的广场上,创新型的贸易形式让全球人们享受到了“买全球”的红利,也是中国企业“卖全球”的具体表现。


亚蓉欧国家(商品)馆以此作为尝试,用中欧班列集装箱搭载“移动的亚蓉欧国家馆”形式,走进四川各市地标商业文化圈巡展,首站于国庆期间从青白江城厢古城出发。游客既可在集装箱内购买各国进口商品,还能体验他国文化活动。


在服贸会上展示与体验的“中欧班列文化专列青白江号”也是这个概念的一种落地形式。除了VR体验集装箱,由两个绿色小集装箱构成的川货展示区,摆满了西南美食和“城厢古城”的土特产、文创产品。人们从集装箱里出来,坐在外面青翠的竹椅上,一边喝茶,一边体验着成都人的悠闲与惬意。


在一片绿意盎然中品茶论道,是独属于成都人的悠闲与惬意

来源:视觉中国


通过“数实融合”的方式,青白江的文化传播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元宇宙技术的应用以及中欧班列的助力,为文化和商业的出海提供了新的路径。通过数字化技术,文化不再受限于地域,传统文化和现代创意可以通过VR、AR等技术“全球共享”,文化与商贸的结合,也进一步深化了青白江在“一带一路”倡议中的文化传播角色。


徐丹丹因为业务拓展或者培训,常年出差,大大小小的城市走遍了,还是觉得住在青白江最好。“可能因为我是土生土长的青白江人,青白江转型后越来越好的过程我有亲身体验又有幸一同参与,在青白江工作发展就像在自家球场踢比赛,有主场优势,有足够的支持和鼓励。宜居的青白江幸福指数很高,有国际化的浪漫,也有乡村的惬意,工作紧张繁忙,但生活怡然自得。”


青白江区因川化与攀成钢两大工业巨头得以建立,有过“成都区县财政总收入首过亿”的辉煌历史。如今推动共建“一带一路”发展的新征程中,青白江开始着手布局新产业,从玻璃纤维、风电轴承生产,到商用卡车,再到汽车动力电池、新能源汽车,物流中心,元宇宙数字相关产业,青白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诸多愿意待在青白江的年轻人,用行动为这座城市的未来投上一票。


城厢会客馆





排版|榭瑞

图源|如无特别标注,图片均来自青白江区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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