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小野兔》
今天细数一下动画明星们如假包换的黑历史。
让我们先从米奇，也就是米老鼠开始讲起吧。地球上凡是有文化的地方，可能都知道米老鼠的名字。
在大众心目中，米奇一直是一位热情乐观、足智多谋、勇敢坚毅、重视家庭、富有幽默感，且拥有天生领导能力的小英雄。然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这位最知名的卡通明星在刚诞生时却是一个面目略为猥琐的小流氓。
米奇的首秀是 1928 年的短片《疯狂的飞机》（Plane Crazy）。片中的米奇脸部狭长，腹部位置靠上，也没有穿着熟悉的皮鞋和白手套，其形象更接近真实的老鼠，拟人化程度远远不如现在的米奇。
甚至，早期的米奇一会有着类似人类小孩的身高，住在自己的农庄里，一会儿却变成住在老鼠洞里的小老鼠，在拟人小孩和老鼠的身高之间摇摆不定。《当猫不在家》（When the Cat's Away）中，米奇趁着猫主人不在家时，率领着一干老鼠在房子里开起了狂欢派对，那神情和身高比例根本就是一副现实中偷奸耍滑小老鼠的形象，和可爱两字完全沾不上边。
光是形象上贼眉鼠眼也就算了，米奇在最初的片子里表现出来的性格能让现在的观众惊掉下巴——米奇被塑造成一个完全以寻欢作乐为目的，被动物性所驱使的小混蛋。
一开始米奇远没有后来对待女性那么绅士，而是满脑子欲望，一有机会就想要强吻米妮，为此挨了米妮不少巴掌。《疯狂的飞机》中，米奇向米妮索吻被拒绝后，竟故意让飞机在空中翻转，将米妮抛到天上再接住，趁米妮惊魂未定时强吻了她。
而且早期片中也隐藏着大量带有性暗示的包袱。《蒸汽船威利》中起重吊钩将米妮船上时，勾在了米妮裙下的内裤上，而吊钩竟然也会感到害羞，放下米妮后帮她整理好裙子。实际上，本来观众并不会在意米妮的裙底风光，反而由于吊钩拟人化的羞涩动作挑明了性元素，抖出了这个包袱里的性暗示。
除了与性有关之外，早期米老鼠另一个让人不适的点则是对动物的虐待。同样是《疯狂的飞机》中，米奇把各种农场动物的身体当作飞机零件，比如将腊肠犬的身躯搅成圈作为发动机，拔掉火鸡的尾巴作为飞机尾翼。而第一部后期声同步的动画片《蒸汽船威利》中，米奇则把农场动物当作乐器，甚至用动物们的惨叫声来为音乐伴奏。
放到今天米奇大概会被告虐待动物的吧……
这种玩弄动物来取乐的下三路笑话有时候太过火了，就会让观众觉得残忍和恶心。
《蒸汽船威利》中有一个镜头就因此进行了自我规避，在 50 年代开始电视重播时从片中剪掉了。该镜头在上世纪发行的大多数 LD、DVD 中也被砍掉，只有新世纪以来《迪斯尼宝藏》系列等少数 DVD 为尊重历史研究而保留下来。
在原始版本的《蒸汽船威利》中有一个米奇和猪妈妈的镜头。米奇先是去拉围在猪妈妈身边吃奶的小猪尾巴，然后把猪妈妈抬起来，一脚踢掉仍然挂在猪妈妈身上不肯放嘴的小猪，最后竟然将猪妈妈倒过来当成手风琴，按着猪妈妈的奶头来奏乐！
米奇弹奏着猪妈妈的……奶头？！
这混合着农场幽默和性暗示的低俗段子出现在米老鼠系列中真叫人三观崩坏，考虑到电视播出的受众多为坐在一起看动画的一家人，想必如果就这么播出的话家长一定在孩子面前特别尴尬吧。
从 1928 年米奇诞生之后十几年里，迪斯尼的动画师和故事版画师们一直在迪斯尼本人的领导下努力从视觉和故事层面上改变米奇的形象。
动画师们让米奇拥有了白手套，狭长的鼻子开始往上翘，实心黑点眼睛变成了白眼珠黑瞳孔，椭圆身体变成了梨形，四肢也变得更接近人类。同时，故事版画师则让米奇开始慢慢有了责任心、勇气、热情和领导力，并围绕着米奇建立一系列关于家庭、朋友与冒险的故事，米奇才逐渐变成我们现在看到的一个完美的美式小英雄的形象。
有着「黑历史」的经典卡通明星不只迪斯尼的米奇一个，华纳的卡通明星兔八哥、达菲鸭，Lantz 的卡通明星啄木鸟伍迪的早期形象比米奇更为怪异——这仨刚出道时完全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当然，兔八哥、达菲鸭和伍迪为人所知的形象本身就带有一点神经质，但大家看到的比最初版本已经变得理智了很多。
达菲鸭最先出现于 1937 年的《猪小弟猎鸭》（Porky’s Duck Hunt）中，也是最早以疯癫形象出现的卡通明星。影片中，猪小弟开枪打中了湖上的达菲鸭（当时还不叫这个名字），随后让自己的猎犬游过去叼着达菲鸭回来，结果游回来的竟然是达菲鸭叼着猎犬！猪小弟吃惊道：「这、这不是剧本里写的呀！」
结果达菲鸭回答：
噢，别在意队长。我不过是一只疯狂的、该死的蠢鸭子。
随后达菲鸭在湖中开始了他疯癫的表演，成为动画史上经典的一幕。
动画史上从来没有过这么疯癫的角色。
原本只是路人角色的达菲鸭成功「篡改」了剧本，不同于传统「普通人」角色的米奇、大力水手，其疯癫的特质让当时的观众耳目一新，人气一下子超过了原本的主角猪小弟，随后跻身为主角行列。
华纳因此换汤不换药的照搬本片，于 1938 年另拍了一部《猪小弟猎兔》（Porky's Hare Hunt），片中让兔八哥的原型首次出场，并照搬了达菲鸭的疯癫表演。
达菲鸭和兔八哥的成功带动了一股“神经病”角色的风潮，Lantz 也趁机于 1940 年在熊猫安迪系列的《敲一敲》（Knock Knock）中加入了神经病角色啄木鸟伍迪。如果说达菲鸭和兔八哥捉弄人好歹是因为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伍迪则纯粹是毫无理由的以戏弄人取乐的疯子，一出场就把主角的木屋捣了个底朝天。
一出场就在熊猫家木屋到处打洞的伍迪从主角立场来看挺招人恨的。
这三位神经病角色其实源自当时 30 年代中期电影界的神经喜剧（Screwball Comedy）风潮。他们都原本只是系列中的配角，但因为疯癫特质而走红；他们精神都非常不正常，目的只是为了单纯戏耍他人，却又十分聪明，总是能想尽办法捉弄到片中的主角们。
在传统的喜剧中，我们一般是代入主角，与主角产生同理心。这三位却打破了这一约束，让原本作为主角的猪小弟、鸡蛋头或者熊猫安迪等人频繁出糗，其行径更接近于反派。
这种反常规的手段一时间能让观众感到新意，但是风潮过去后，观众还是会对总是在出糗的「普通人」角色产生同情，对总是无缘无故捉弄人的角色产生厌烦。
很快，创作者们学到必须要改变了。查克•琼斯提到：
一定要有人先招惹他（兔八哥），然后他再进行反击。我们学到他被人招惹非常重要，否则的话就是他在欺凌别人了。
于是我们看到在他们成为主角后不久，创作者引入了新的反派，并由反派的欲望去引发冲突。
一个最典型的例子还是啄木鸟伍迪。从 1940 年系列一开始他自己才是被欲望驱动的角色，总是主动挑起争端；到了 1948 年时，Lantz 工作室给伍迪系列引入了反派秃鹫巴兹，让伍迪变成了被动的受害者，只是迫于无奈进行反击。
从欺凌他人到被人欺凌，伍迪的转变非常明显。
可以看到，兔八哥、达菲鸭和伍迪都改变了自己的个性，虽然一定程度上保持了最初的神经质，但性格复杂了许多，明显加强了行为的逻辑性，不再是纯粹的疯子了，这也是他们持续保持高人气的原因所在。
然而作为一个神经喜剧和黑色喜剧爱好者，我其实更喜欢最初那些疯狂搞事的纯疯子们啊……
米老鼠、兔八哥、达菲鸭、啄木鸟伍迪性格变化背后其实有着 1920-40 年代喜剧风格变化和社会思想变迁的更深层次原因，不过聊起来有些复杂，有机会的下次再聊聊~欢迎大家在评论处留言分享你的想法哟~
知友热评
这些动画巨星早期风格都有强烈的卓别林、巴斯特基顿、哈罗德·劳埃德、哈里·兰登……等默片时代谐星的影子。
另外，这些动物主角们简直就是我童年时代的搞怪男神……
Dr Dor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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