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我一度很纠结旅行的意义。
● 旅行,是从自己待腻的地方到别人待腻的地方去吗?
● 是为了逃离生活中的疲惫和失意,远离工作和感情上的烦恼吗?
● 是为了遇见不同的人,看不同的风景,听不同的故事吗?
● 还是为了遇见一个未知的自己,挖掘人生的更多可能?
● 还是为了感受地图上一厘一寸最真实的风格和气质吗?
……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在桂林,看完两江四湖夜景,步行回酒店的那个晚上,我举起手机采访同行的朋友,一一追问她们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小意说:“我有钱,不在乎什么意义。”阿遇说:“为了体验风土人情,开阔眼界心胸,提升气质修养,简单点说就是长长见识。”
当下白了她一眼,拜托,不要说这么政治正确的答案,现在又不是新闻采访。把手机举到西西面前,她说:“吃喝玩乐呗,反正我是辞职了出来散心。”
然后,我像煞有介事地把手机的麦克风孔位放在唇边,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
那时候,我想说出一个很特别的答案,一个与众不同的答案,一个可以把所有的人的答案都折叠掉的答案。
但我没有,我发现自己之前每一次旅行的动机,都包含在她们几个人说过的答案里了,我根本找不到一个更好的答案。
又跟很多别的朋友聊,发现他们并不纠结旅行的意义,只是单纯地享受旅行本身。
● 不会像被关在房间里很久、刚放出来的犯人一样,节奏迅猛地横冲直撞;
● 不会像带着任务出发的无趣灵魂,除了例行公事般的照片,什么也没留下;
● 不会像底气不足的浅薄行者,刻意地在朋友圈标记位置,若隐若现地炫耀些什么。
随性行走,去留随心。抵达目的地后,潇洒地关掉所有的电子设备,抛开一切外在束缚和地域偏见,放松每一根神经,用眼耳口鼻舌,全身心地拥抱周遭的一切风景和人物。
有人因为一部NHK的纪录片,一个冲动,跑到日本北海道岛最北端——宗谷岬。
鄂霍茨克海面上翻滚着凶猛冰冷的海风,列车在极致严寒里慢吞吞地往前走,目光所及都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耳边盘旋着空灵的陶笛声,一颗心漫无目的。
呼吸着最冰冷的空气,直面最无情的风。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竖立的三角锥形碑,世界像静止了一样。
也有人因为鸟语,在春末夏初,一路向北,飞到青海。
汽车在宽广的天地间缓缓地开着,天空似乎比南方低很多,眯起眼后有种在看蓝色天花板的感觉,空气中偶尔飘过几缕淡淡的牛羊气息,竟然意外地好闻。
鸟儿在岸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偶尔还会主动冲到游客的镜头前充当模特,让你又惊又喜。白日,草原上牛羊成群,像一幅热闹的油画。夜晚,星空如梦,像是最深邃的瞳孔。
有人因为凤凰花,在云淡风轻的时节,南飞到厦门。
走过自由又慵懒的古老街区——华新路;穿过繁华热闹的老牌商业街——中山路;
骑过自然清新的海边绿色长廊——环岛路。
在曾厝垵的文艺清新店铺和特色美食里流连,在历史和人文完美结合的鼓浪屿上闲逛,在中西合璧的建筑群里穿梭,在皎洁月光下起舞,在清风中与友人对饮,在忽高忽低的海浪里思考。
也有人因为一个帖子,在雨季穿着长裙飞到清迈。
坐在充满异域风情的咖啡店里,安静地打量窗外的过往行人:虔诚无比的僧人,一脸无邪的小学生,淳朴俏丽的泰国女孩,满脸好奇的金发碧眼,以及随处可见的背包客。
骑着摩托车在来回穿梭,速度有时快,有时慢,边走边看,寺庙和佛像随处可见,用轮胎的轨迹丈量一座城市的古朴和神秘。
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夜市里乱逛,横扫各种美食,精心挑选特色工艺品。小酌一杯后,在一片微醺中,步行回酒店。
有人在雪乡的厚实积雪上来回翻滚,有人在西单的街头冒充流浪艺人,有人赤脚走过落叶满地的衡山路,有人在巴塞罗那的酒馆里用方言唱歌,有人拉着心爱的人淋着雨跑过第五大道……
后来,去过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看过了很多风景,更加确定:旅行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深刻隽永的意义,只是那阵子有钱有闲,想要出去走走。
这样的旅行更加纯粹。
它不是你连续加了三个月班、放了朋友无数次饭局鸽子后的变相补偿,也不是你辍学、失恋、失业后的盲目消遣,更不是你面临人生重大抉择却无法选择时的短暂逃离。
它只是一种突发奇想,一种兴致使然。那种感觉就像你今天看了天气预报说明天北京将降初雪,便立刻买了一张开往北京的高铁票,乘着风一路向北,只为了看一场气势辉煌又清新绝美的故宫初雪图。
旅行最好的样子,是用自由拥抱自由,用自由的心拥抱自由的风景。不是为了逃离生活琐碎和艰难困境,也不是刻意去追寻厚重的意义,只是单纯地享受在路上的感觉,只是单纯地享受一种又一种看待自我、世界和人文的独特视角。
高晓松在《晓松奇谈》里有几句话说得特别好,现在送给每一个你:世界不是苟且,世界是远方。
行万里路,才能回到内心深处。读万卷书,才能看得清皓月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