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云音乐网,翻开每条热门音乐的用户评论,下面无不充斥着各路乐评人含情脉脉的过度解读。
“他把生活中的痛苦磨难,转化成了音符上洋溢的旋律美。”
神秘博士对梵高画作的评价被意见领袖改掉一个词,就能适用于电台司令的《Creep》,适用于涅槃的《闻起来像少年的雪碧》,适用于一切脍炙人心的大牌成名曲。
涅槃的资格歌迷,都深谙不能说自己喜欢这首歌的道理,被问及品味时,一定要提这首歌,就必须带上更小众的名字,因为柯本本人都觉得它太土了。
这首全球叛逆精神代表曲的灵感来自于柯本的前女友,在两人如胶似漆的热恋期,女孩在墙上写下“柯本身上能闻出青年精神的味道”,柯本一拍大腿,机智地把别人对自己的高度评价变成了青年的口水传唱至今。
科特·柯本曾经在滚石杂志的采访中说,被迫演唱《Smells Like Teen Spirit》简直就是一种侮辱,歌迷只把pogo和掌声献给这首歌,对他们苦心经营的新歌却面无表情。
他讨厌这首歌就像每次宿醉醒来讨厌昨天的自己。
把自己弃为普通人,是毁灭式的成长方式,酒醉的探戈和清醒的朋克
于是少年撕碎了他的成名作,毁掉了他的婚姻和家庭,最后还杀死了自己的肉体。
比起被枪轰掉后脑勺,罗伯特·普兰特选择了用金钱击毙自己的烂俗。他给一家电台塞了一万美金,只是为了让他们以后不要播放齐柏林飞艇的《Stairway to heaven》。
“求求你了,我们不能只靠一个爆款活着。”
“写这首歌的时候是1971年,当时的歌词是有重要的意义在切合当下环境,但17年后,人们用它来放婚礼歌曲,这是不能忍受的。”
绿洲乐队的主唱连姆去美国的时候,每个人都问他,“你是Mr.Wonderwall吗。”
“我是真的想揍他们,因为我他妈再也受不了这首歌了,我都快唱吐了”,他在2008年的MTV节目上说,“可最大的问题是,它确实是我们最有代表性的一首作品。”
每个大牌都在比拼用更加激进的方式表达同样的愤懑,Radiohead没有唆使歌迷高举手中的打火机烧掉这个千篇一律的音乐节夜空,而是制造了一场蓄意谋杀听众的车祸现场:
这个版本里的吉他在一阵迷思之后,用两声“金金”失声的solo故意营造出走调的感觉,鼓手努力错着拍,贝斯从一开始的两个小节之后就开始梦游。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首喝醉酒写出来的《Creep》永远不失为一首无可撼动的经典,不然它也不会有40多个翻唱版本。
Radiohead在92年用它将自己的名声推向巅峰,成功颠覆了英伦摇滚的传统定义,却被成名曲和乐队名划上等号的泛歌迷定义束缚得不能动弹。
“我们是Radiohead乐队、不是creep乐队”
连吉他和贝司都分不清楚的无脑歌迷依然可以把这一切失控都解读为玩世不恭:
“你们懂个锤子,这叫无调性音乐,或者滑稽古典。”
“这是我最喜欢的版本,这种你能奈我何的样子真他妈酷。”
像歌词里流露出来的感情一样,这是Radiohead最直白的绝望,但是主唱桶姆说了,他有更成功更彻底的绝望,但歌迷不在意他的绝望。
“I don't belong here”——嗯,他想钻进土里
Radiohead的早期纪录片《Meeting people is easy》里,有一段桶姆让歌迷来唱Creep的镜头,他在最崩溃的时候甚至直接让要听这首歌的歌迷滚蛋。
讽刺的是,2017年的英国Glastonbury音乐节上,垂暮的Radiohead当着全世界人面再次被民意绑架,演唱了Creep。
这些人只是在台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安可,要求唱他的名作,全然无视他的作品。
这或许是一支成功乐队最不成功的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