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色相的华美，也说色相的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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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歌山

霜降以后，和歌山漫山遍野都是柿子，橙黄金赤，在秋日的明亮阳光下闪耀，上到 500 公尺左右的龙神村，清晨如果早起，日出之前，沿日高川山壑溪涧走，树丛叶子暗影里藏着累累的柿子，每一颗都饱满圆熟，每一颗都安静喜悦，真正的成熟自信是可以这样无喧哗的啊。

走近看，柿皮上蒙着薄薄一层透明细霜，不容易觉察，想起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里的句子——空里流霜不觉飞。霜似乎只是入冬前淡淡的寒气，一旦阳光从山头露出脸来，霜即刻便不见了。

京都郊外嵯峨野有落柿舍，是俳句文人向井去来昔日安静居所，庭前一方菜田，种萝卜、青蔬，门边挂蓑衣草笠，耕读生活，当年柿子自结自落，无车马喧，可以想见「落柿舍」三个字的平实自在。

此处而今已成景点，观光客蜂涌而至，去来昔日的随兴惬意已杳然无存。

秋光如此，还是来僻静山村随意走走，看云升雾卷，看寻常人家的柿子，落也好，不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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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野山

从护摩坛山到高野山，大约 1000 公尺左右海拔的山头，已经一片秋色了，使我想起台北故宫的《丹枫呦鹿》《秋林群鹿》的渲染，那是两张画秋色最好的作品。

以前会赶红叶极盛的时段赏枫，慢慢发现秋色并不是概念里的红，也不只是概念里的枫，秋色像是时间里一段慢慢堆积织成的锦缎。

霜降前后，许多大自然的植物随日夜温差升降变化了，银杏很早就由葱绿转黄，转成在秋日阳光里闪耀明亮的金色，接续而来，枫、槭、榨、乌桕，九芎⋯⋯因为气温降低，停止生长叶绿素，许多树叶开始转变成黄、褐、赭、绦、红⋯⋯

因此，如果随着入秋的程序看山，会看到一片青绿底色里，逐渐像细丝纺织一样，慢慢在翠绿间织入不同付染的橙黄、金赤、绦褐、银红、粉紫、硃赭，比古代最讲究的染织的工法还要细腻，变化如此丰富，彷彿要考验我们视网膜上色彩的反应，使人目不暇接、缤纷缭乱，在秋日透明的日光中熠熠闪亮，成为每一个秋天看过却永远无法覆述的记忆。

总是这样等着秋天，看秋色烂漫，视觉里一片迷离，秋天过了，色彩一一凋落飘零，其实，什么也记不住，每一个秋天都一样，记忆缤纷，却像是醒来后再也拼凑不成的一场梦。

秋天彷彿是来说法，说色相的存在，说色相的华美，也说色相的逝去，一无牵挂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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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的秋

北国秋天明显降临了，还有几天才霜降，高大的老桂树上已密密丛生堆着金色的花簇，馥郁芬芳，香气弥漫，一阵风，走过的人都回头四处张望，寻找那视觉看不见、却在空气中满满都是的香。

用手机拍了照，传了图片给南方的朋友，遗憾不能把这缠绵不去若有若无一丝一丝香甜的气味也一起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