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王永超
1986年1月的一天，建筑工人们正在重庆市南川区人民医院的基建工地上，为新建的门诊部大楼夯实地基而热火朝天地忙碌着。突然，就听一位工人的锄头“咣铛”一声，周围的工人被这不同寻常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迅速围拢过来。
南宋 金腰带 重庆三峡博物馆藏
| 千年古墓被发现 |
现场经过清理后发现，原来在这片工地下面埋藏着一座千年古墓。
建筑工地上发现古墓的消息立马传播开来，闻讯赶来的重庆市南川区文管所工作人员随即对现场进行了保护，并开展起考古挖掘工作。通过解读墓中的石碑墓志铭——《宋故武功大夫永康府君张公墓碑》可知，墓主人为张俣，卒于南宋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
张俣（1088年至1155年），字子硕，潞州潞城人。两宋之际将领，善骑马射术，有统军率兵之才，英勇骁战，屡立战功。曾任南平军知军、黔州知州、永康军知军等职，并与南宋“中兴四将”之一的权臣张俊私交甚笃。南平军在宋代属夔州路管辖，治所正在今重庆南川境内。该墓埋葬年代之早、保存之完整，在重庆地区实属罕见。而且更加让人振奋的是，该墓出土了大量精美奢华的陪葬品。
| 精致金腰带现身 |
在出土的诸多陪葬品中，最耀眼夺目也最值得玩味的要数一件金腰带。其一组16件，计有带扣2件、扣箍1件、方銙11件、椭圆形銙1件、挞尾1件，总长度达107.2厘米，宽度为6.8厘米。
此金腰带的主体纹饰是缠枝荔枝纹，这是宋代官员腰带中常见的纹饰。其图案果实丰硕鲜美、颗粒饱满，枝叶舒展盘绕、脉络清晰。荔枝是产自南方的水果，在唐宋时期权贵们的眼中是极受欢迎的。长方形带扣表面上錾刻缠枝牡丹纹，尽显雍容华贵、富丽堂皇。扣箍上錾刻回纹，寓意绵延不绝、吉利永久。
这件腰带的制作工艺极其繁复，可以说精湛绝伦、匠心独运，很有可能是出自“掌造金银、犀玉工巧之物，金采、绘素装钿之饰，以供舆辇，册宝、法物凡器物之用（《宋史·职官制》）”的文思院匠人之手。
首先，其利用黄金延展性强的属性，捶打制成薄片，并使四周向上翘起，然后再掐丝和錾刻出图案，最后珠化出荔枝身上的颗粒。在黄金产量稀少的宋代，能有资格佩戴这种等级金腰带的官员非皇亲国戚，即功勋卓著者。北宋欧阳修所作《归田 录》中有记载：“初，太宗尝曰：玉不离石，犀不离角，可贵者，唯金也，乃创为金銙之制，以赐群臣。”
2005年6月，为充实“壮丽三峡”展厅文物需要，这件金腰带入藏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
挞尾
方銙
| 宋朝系带规矩多 |
在推崇礼制、强调“采章服饰，本明贵贱”的宋人眼中，系不系腰带以及如何系腰带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归田录》中记载了这样一件轶事：“陶尚书谷为学士，尝晚召对，太祖御便殿，谷至望见上，将前而复却者数四，左右催宣甚急，谷终彷徨不进。太祖笑曰：‘此措大索事分！顾左右取袍带来，上已束带，谷遽趋入。”由此可以看出，宋代系腰带不仅是出于对自身的尊重，更是对来访者的礼貌，即使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也要将腰带系起才能体面地接见大臣。
宋代关于腰带的礼制极其繁缛，对官员佩戴腰带的材质有着明确等级规定，不得僭越。《宋史·舆服志》记载：“带。古惟用革，自曹魏而下，始有金、银、铜之饰。宋制尤详，有玉、有金、有银、有犀，其下铜、铁、角、石、黑玉之类，各有等差。”只有皇帝才能使用“排方玉带”，即腰带上镶嵌有四个方形和五个圆形玉饰。
据《续资治通鉴·宋徽宗宣和七年》记载：“是日，皇太子入朝，赐排方玉带。排方玉带，非臣下所当服也，帝时已有内禅意矣。”朝臣中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可以用金带、穿紫袍，而且系腰带后，铊尾必须朝下，以示对朝廷的效忠和皇帝的臣服。
宋神宗就曾赐给宰相王安石白玉带以示对军事大捷的欢喜和变法图强的支持。《宋史舆服志》说：“（宋太宗）太平兴国七年正月，翰林学士承旨李昉等奏曰：‘奉诏详定车服制度，请从三品以上服玉带，四品以上服金带。’”成语“衣紫腰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至于中下级官吏和普通百姓的腰带材质就只能是铜、铁、角、石、革、皮、布等。
本文选自
2019年第11期《中国收藏》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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