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清南-江美娴
说件真事吧。
一位小我几岁的女孩子，高考后就读了一所很好的大学。在初入大学之际她就迅速地找到了男朋友。当欣喜得知消息的我问她为什么被那位男孩吸引。她告诉我：“因为他是学长，对这个校园比我熟悉，人脉也比我多，通过他我可以结交更多人。而且他在学生会也很有势力，说让谁上就让谁上……”
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因为我喜欢他啊。”
我感到害怕。
她所不知道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会对这所大学慢慢熟悉。她不知道的是，如果她不具有等量的价值，通过学长结识的所谓“人脉”从来都不可能属于她。她不知道的是，只手遮天从来不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一旦进入社会，狂妄自大的人若没有强硬后台支撑，分分钟会被教做人。
我为她失去体验美好珍贵感情的机会而感到遗憾。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成长为这样的人的，在我自小到大的成长历程里，与人交往该是一件让自己快乐的事情，而不是成为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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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社会交往能力应该是最先得到锻炼的，其次才是学习能力。我们从幼儿园起就学会了挑选朋友。我想跟你玩，因为你每次都能想出新鲜的游戏。我不想跟你玩，因为你为了赢得游戏故意绊了我一跤……
三观还未成熟之前，我们与人交往全凭大人的教导。
小学时候，我们都想得到老师的赞扬和家人的肯定。班里谁成绩好，老师就喜欢他，家长们也以别人家的孩子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孩子, 于是他必定有一大批簇拥者。
中学时，叛逆心起，家长越是喜欢谁，我们越是讨厌谁。交朋友全凭个人好恶。他为人义气，可以一起打游戏打得酣畅淋漓，这个朋友交定了。 她懂我的心思，我们分享着各自的小秘密无话不说，发誓做彼此最好的朋友。
我们为人的准则，以及道德的尺度，也是在与人交往中，日复一日得到建立和强化。
可是现在好像不是这样了。
生活里“利益至上”的价值观无孔不入。随着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和官本位在人们思想里愈发根深蒂固牢不可破，人们开始奉利益关系为教条。你对我有利可图，我便和你成为朋友。如果你对我短期内没有用，我是绝对不可能浪费心思在你身上的。
恶果已经开始显现了。
认识一个男孩子。他很会来事，和谁都说你是我掏心掏肺的朋友。别人对他的评价很高，他成绩也不错。可是一次闲聊却颠覆了我对他的看法。他说：“我姐这次找了个有钱人，我一定要抓住机会和他搞好关系，暑假的时候让他把我弄到他们公司去实习。” 隔了几天他又说: “我姐和他吹了，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哎，好歹也让我先弄到机会再分手啊。那个男生那么有用……”
那是亲姐姐。可是他说话的样子云淡风轻，不带一丝心疼。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人的事情。
我很想问他：那你为什么和我做朋友？
可是我最终没有问出口。心里早就知道答案，表面却维持着虚假的繁荣。
像这个男孩子的例子其实非常常见。在很多宣称以学生利益为中心的大学学生会里，官僚主义盛行，官大一级压死人。当权者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一手遮天，奖学金评定，优秀学生评定的生杀大权似乎都握在他们手上。旁观者不仅不反对，不批判，这些没有得到好处的人，反而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钻，成为既得利益者的帮凶或者帮闲。
学校里是这样，家里亦是。
前些日子回家过年，家里亲戚给我说：你一定要找个对你事业有帮助的男生，最好和你是同行但又比你的职位高。
我点着头，这句话你很难说它错了，因为在亲密关系里如果能互相帮助，那结果一定是一加一等于无穷大。多的是这样的例子。
可是爱情呢？
倘若我喜欢的那个人，一样很优秀可是却是完全不同的行业呢？
倘若我在事业里尽我所能就达到我想要的高度呢？
倘若有一个人，我和他相处起来很轻松，很快活，可是他只能保我安稳，却不能给我荣华呢？
是，我们长大了，该考虑利害关系了。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生活里的一切事物只能用简单的二元法来分类了？对我有用的就视若珍宝，妥善保管；对我无用的就嗤之以鼻，视而不见。
这真的是能让我们达到目的最高效，最便捷的途径吗？
我们又怎么去定义有用还是无用？看长期还是短期吗？那岂不是又成了目光短浅，趋利避害的人？
我以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还是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为好。这并不是说我们就必须把以利益为出发点的关系统统划为小人行径。商业社会里，利益就是所有关系的核心第一纽带。可是在选择私人生活里该交什么样的朋友，该和什么样的人做伴侣的时候，我们是不是需要再考量些除了利益以外的其他东西？
我们应该多交有用的朋友。而有用并不等同于有利可图。
你可能认识一个人，她没有你那么强的工作能力，可是待人接物却温和又彬彬有礼，处处懂得替他人考虑。而你虽然工作做得好，性格却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常常以言语伤人。她此时若是对你抛出橄榄枝，你接还是不接？
虽然没有直接的有利关系，可是你们却能在相处中互相学习对方的长处，最后都变成更好的人。
你可能认识一个人，他虽然已经退休了，可是人却有趣的很。一起喝酒，谈天说地，针砭时弊都超解气。这样的朋友，你交还是不交？
尽管不能为你的晋升带来太大的帮助，可是你们却志趣相投，两个在工作中熬得快要干涸的人，聚在一起却能让生活恢复生机。
正是这些“无用之用”让人生变得更有趣。
这些无用之用让你感受到生活里除了竞争的优胜劣汰以外，还有些别的东西，柔软，温情。
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什么是无用之用呢？
就是短期内看起来没有实际用途的东西所发挥的用途。既然没有实际用途，它们存在的本身即是最大的用途。此时无用，彼时却未必无用。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有用，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能发挥作用了，它存在的本身即是一种可能性。
而这种存在，才是最重要的。
下一次，对“无用之人”说：交个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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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江美娴，腐国留学生/金融财务狗/ACCAer，是一只外热内冷的INT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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