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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超:“我现在是鱼,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变成鸟” | 正午

正午故事  · 公众号  · 杂志  · 2024-12-06 12:00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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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可以缓解,而乡痛,是你回不去了,你熟悉的家已物是人非。

文 | 明亮

刘子超一把拦住已经迷路的我。我猜测,是朋友圈的照片透露了信息,以及,他确实有着动物一般敏锐的观察力。这是多年行走的经验。

重庆堪堪入冬,他身着一袭蓝色风衣,圆框眼镜,一双典型英式棕色皮鞋,搭配同色系格纹袜,双肩包,像极城市里的私家侦探。

我告诉他,走过去一点,老年夕阳红旅游团组团拍照打卡地很浪漫。果然抓住了他的好奇心。阴天,一朵黄色的大假花正在动人地盛开。远处就是嘉陵江。

我们在顶楼的餐吧落座,风景宽广,远处的高楼层层叠叠,这里也被称为“小香港”,似乎无论你身处何处,都能瞥见城市天际线。采访过半,连日的劳累和疲惫使我无法继续提问,陷入尴尬和沉默,刘子超提议去看看江景。阴沉的天空下,江水浑浊不清。他指着远方告诉我,这是长江,那是嘉陵江,更远处是两江交汇。他拍下了一张标准的风景照,高楼倒立在水中,彰显这座城市的经济发展速度。

“真糟糕,我搞砸了这次采访。” 我心想。刘子超有一套标准的接受采访话语体系。晚上,我又听了一遍相同的话语。例如关于“第一次决定去巴尔干”,他可以一口气讲五分钟,介绍巴尔干的情况以及出发的经历。

 

重庆,刘子超摄

我们真正熟起来还是晚上喝酒。读者交流活动期间,刘子超将一杯又一杯的啤酒下肚,却不见醉意。我惊叹于这个人不喝水吗?又或者,对他来说,酒就是水吗?

期间,他不断回答着相似的问题,人们对旅途、对别国的关照,最终又会落回这片古老的东方国度。刘子超在《血与蜜之地》旅途中多次喝下的李子白兰地很烈,酒味冲出来,他找了好几个时机,让周遭的人品尝这杯烈酒。

傍晚十分,北方人刘子超显然低估了西南山城的初冬,戴上深蓝色围巾,他像极了五四青年。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硬汉,独自穿越天山,穿过中国大地,穿过东南亚、中亚、中欧和非洲。2008年,他第一次出国——去越南。从广州到广西,他坐上大巴,很快抵达河内。从此,他一步步走向更广的世界。

2022年11月,国内的疫情仍未结束。刘子超等不及了,他迫切想要上路和写作。巴尔干之行贯穿了冬春两季,他行走在“凄风苦雨”中,这种气氛也在书里尽显,现实的废墟和宏大的历史交相存在。

从巴尔干半岛回来,刘子超花了一年多时间写作《血与蜜之地》。有两三次写不下去时,他就会停下来,出去短期旅行,去高加索徒步,花了20天。

独自一人,他每天在深山中行走十几公里,走到一个村子,住下,第二天再走到下一个村子。从高加索回来,写了三个月,写不下去,他再次启程。在埃及,他花了20多天看古迹;期间又去了一趟曼谷。

我好奇,是什么让他反复踏入旅途,是什么让他愿意与一个个陌生人建立联系,与之交谈?“牵引你的好奇心来自未知的一切,不可预料的邂逅。邂逅很浪漫,认识一个陌生人就很浪漫,你不觉得吗?”天蝎座的刘子超突然反问我。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不断被外界书写,作为一个被观看的客体。最为人熟知的莫过于何伟的中国三部曲。但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又如何观看世界?过去十年,刘子超不断游历世界,写下自己的经历和观察。作为一个记者和有抱负的写作者,他的野心在于——用中文书写世界的经验。他的写作既有恢宏而细腻的笔触、敏锐的历史感,还有许多与当地人的第一手访谈。

越过炭火,有几个瞬间,我想起海明威,想到他在法国、西班牙那些流动的盛宴。一个伟大的作家缓慢地诞生。

刚刚起步的作家生涯

“记者生涯是进入文学的正确途径。”这是旅行作家简·莫里斯和海明威教会刘子超的。2007年,他从北京大学毕业,南下广州,加入南方系报业。

九年记者生涯,他采访过许多人,写下许多篇章。发表于2009年的《此刻离故乡更近》是影响刘子超最为深刻的一次经历。

当时,年轻的刘子超前往中国香港采访诗人北岛。北岛在家中拿出一瓶红酒,招待刘子超一起喝。坐在书房看着港岛海景,北岛突然说:“你这么内向,怎么当记者的?”

“他带着一个长辈看晚辈、替你着急的眼神。关键是那天,我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刘子超笑着回忆。比起不断提问,刘子超更擅长倾听和观察、蛰伏。“如果你没有手,用脚最能做菜,你的嘴很笨,观察力就会强。”

那个夜晚,他看着北岛一次次饮尽杯中酒,直到港岛的夜色渐渐消融。

“北岛的经历和写作对我有深远的影响,包括故土这个词。”刘子超说,你只能在不断的移动中思考“何处为家”这个问题。那是刘子超记者生涯最重要的一次采访和成稿。一种在世界流亡或流浪的生活,暗合了他如今的人生选择:一半在世界,一半在故乡。

他自认是当代的游牧民族:保持移动、保持轻盈、获得自由,“为了这些,我可以抛弃一些沉重的、很多人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刘子超急促又坚定地回答。

在《血与蜜之地》的终章,他写道:我喝尽杯中酒,感到未来是如此虚妄而动人。在这个世界上,鲜有事物比虚妄的希望更动人。

在广州的那段时间,刘子超有幸见证中国报业最后的黄金时代。和他的偶像们一样,最终,他不再受雇于任何一家新闻机构。他也在2016年起离开了媒体,拿着存款,开始了作为职业作家的写作生涯。

刘子超有严格的写作和生活计划。每天在固定时间写作、运动、阅读,减少社交,把预期放低。他意识到,“写作一本书的周期蛮长,需要花费两三年启动,才能进入正轨。写作不太可能马上能看到结果。”

一切并不容易。

2017年初,他写完第一本书,交给一家图书公司,但这家公司一直拿不到书号。与之合作的出版社老总给出的拒绝理由是,彼时中国跟印度关系不好,“这时候出这种书就没有觉悟。” 

几经周折,刘子超只能选择解约,另寻出版社。本该在2017年秋出版的《沿着季风的方向》,直到2019年秋天才面世。整整两年,刘子超没有“大块”收入,“你也没办法,只能熬过来。”

这期间,他读了奈保尔的《抵达之谜》,得到些许慰藉。三四十岁时,奈保尔想离开英国,前往美国发展。恰逢一家美国出版商约他写书,他原计划半年就写出来,但最后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写完。他的计划是借着这本书闯入美国,就把英国的房子卖了,拿着想象中的稿费开始旅行。但美国出版商却给他发来邮件,原来他们只需要旅行小册子,而如此深度的历史书他们不需要。奈保尔被击垮了,他只能回到英国,重新租房,写下一本书。

遭遇类似困境,刘子超只能重新振作,继续写作。从2017年开始,他多次往返于中国和中亚地区,着手一本关于中亚的新书。这正是令他在新冠疫情期间声名大噪的《失落的卫星: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被困在家里的人们,前所未有的渴望看见世界。

“辞职以后,我没想过其他选择,我就是想着写作。”刘子超平稳而坚定地解释,“我一直觉得自己要成为作家,只是可能还要兼顾一份保底工作,例如记者。”当没有了保底选项,那就只剩下——义无反顾地去写作。

2021年,刘子超去拉萨找了份工作,待了整整一年。在西藏,他遇到新的人,结交新朋友,去了很多之前没去过的地方,看了很多书,还耐心翻译了《夏日走过山间》。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然文学作家约翰·缪尔,美国的国家公园之父。这本书为他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缪尔笔下的山川湖泊和人文风景,与他在西藏看到的景象十分相似。缪尔曾说:“荒野是一门语言,需要学习才能懂得。这里没有苦痛,没有空虚无聊,无需纠缠过去,也不必惧怕未来。”

从记者到旅行文学作家,刘子超也从青年时代迈向中年。40岁的他,除了白发,整个人的状态更像一个随时上路的少年。他认为自己的作家生涯刚刚起步, “只要不断地写”,四十岁到六十岁会逐渐进入黄金写作期。“我现在进入写得越来越好的一个阶段。” 

成为一名旅行作家的好处在哪?“很自由,能写你想写的东西,自由安排自己的生活。” 


在故乡和异乡之间

刘子超在曾在《午夜降临前抵达》的序言中写下:“中欧对我的吸引还在于,它始终生长在帝国和强权的夹缝中,它至今仍有一种强烈的撕扯和游移感,这让三十岁的我感到了某种心灵上的契合。” 

整个巴尔干半岛,只有四川省那么大,却容纳了世界上的三大宗教:伊斯兰教、天主教、东正教。这里还居住着土耳其人、奥地利人、塞尔维亚人、希腊人、匈牙利人、马其顿人、波兰人、捷克人和罗马尼亚人等十多个民族。

十年前,刘子超在的里雅斯特停下,在夜色中向港口走去。他当时的疑问是:“的里雅斯特已经不复从前,那么香港呢?”

十年后,他从这里出发,深入巴尔干半岛,探访这个历史上的欧洲火药桶。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火从这里点燃,和平年代,它是大国博弈的棋子。

的里雅斯特是巴尔干半岛的门户,也是美苏冷战时代意识形态的分界点。1946年3月5日,时任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发表演说:“从波罗的海的斯德丁到亚得里亚海边的里雅斯特,一幅横贯欧洲大陆的铁幕已经降落下来。”美苏冷战由此开始。太多重要的历史事件和人物都曾造访这里。英国作家罗伯特·希钦斯说,的里雅斯特是一座半梦半醒的城市。忧郁是它最为执着的基调。

多数时候,刘子超维持着一种夜旅人的姿态,在半梦半醒之间造访城市的小酒吧,与陌生人豪饮、交谈、记录。

这里的每个人都试图阐述自我与他人,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区别。其实,在刘子超看来,比起不同,他们的相似性似乎更大。但这些微妙的区别,却将巴尔干这个火药桶一点点推向高烧。刘子超认为,未来几年,巴尔干半岛仍将有大事发生,只不过目前被大国暂时“按”住。“幽灵不曾远去,它就在不远处徘徊,总有一天,将以不可遏制的势头卷土重来。”

当刘子超重返的里雅斯特时,一切与过去早已不同。十年前,许多人都相信同一个故事——全球化、地球村,自由主义。正如福山在《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中的乐观论调:冷战的结束标志着人类政治历史的终点,历史的发展只有一条路,即西方的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

十年过去,尤其是疫情之后,民族主义重新席卷全球,地球村的叙事逐渐崩塌,人们重新回到“部落”。随着特朗普的再次上台,以及英国脱欧、俄乌战争、加沙战争,曾被认为是过时叙事的民族主义重新回归。这印证了简·莫里斯对世界的判断:“这个世界的空气中有某种发热的东西,像是即将高烧一样。”

“人类靠故事黏合,如果不再相信同一个故事,就会感到无所依靠,缩回自己的小部落寻求温暖。”刘子超解释,小部落可以是民族主义,也可以发展为民粹主义,而剂量决定毒性。过去,多元化和一部分人的声音被宏大的经济增长所消解,如今却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展现自己。“民族主义”由西方国家发明,却在巴尔干这样的地区不断挑起战火。

刘子超在《血与蜜之地》一书中采用双线叙事:一条是以旅行路线为线索,将巴尔干地区的历史与现实串联在一起;另一条线则是通过当地人的经历和访谈,去探索一个更具普遍性的问题:在充满不确定性的当下,我们以何处为家?

与此前的旅行不同,在疫情期间出发,这一次刘子超并不知道自己何时能从巴尔干回来。“这是一次一镜到底的取材之路,我抱着可能一两年回不来的心态出去。”2022年11月,刘子超办了申根签证前往巴黎,原计划继续往南走,“可能先写一本北非或者西非的书。”落地巴黎那一刻,他的计划被迫改变。航空公司告诉他,“行李还在北京,下一班航班在一周以后。”而最近的航班将在三四天后飞往荷兰的阿姆斯特丹。为了拿到行李,他只能往北走。

途经比利时,遇到一家修道院精酿啤酒厂,他一边逛一边喝酒。这里有大片墓地,埋葬着一战士兵,三四个人共用一个墓碑。他曾思索,是否要写一本关于战场的书。从比利时到荷兰,是一战的西线战场,继续深入欧洲中部,就会经过二战的战场。再从这里往南走到巴尔干,就会抵达南斯拉夫解体战争的战场。而往东走,就会进入乌克兰。

按照过去设想的旅行路线,刘子超在拿到行李箱后,如果往东走,可以去德国、波兰、捷克,再进入奥地利。这样一来,新书的厚度将会大增。

不过,在进入奥地利后,刘子超决定继续深入巴尔干。在维也纳的陆军历史博物馆,他看到费迪南大公遇刺时身穿的制服,领口是一个枪洞。正是民族主义者普林西普的一枪,造成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那么多人的死亡。

在格拉茨美术馆,他看到波黑女艺术家卡里梅奇的作品《波斯尼亚女孩》,背景就是20世纪90年代南斯拉夫内战期间的斯雷布雷尼察种族屠杀。刘子超突然意识到,在我们认为已经和平的90年代,欧洲大陆上仍在发生种族屠杀。“当时我非常震惊,巴尔干地区隐藏着很多的故事和历史,有足够的厚度和深度。”

旅程中,欧洲已经宣布新冠疫情结束,关闭了血清和核酸检测。等到次年5月份回国,已经不需要血清,他花费不少时间才找到核酸检测点。谈到这段经历,刘子超说自己的孤独阈值很高,“有人自己待三个小时就会孤独,我至少半年。”

在四分五裂的巴尔干,刘子超最常问当地人的问题是:“你来自哪里?”“你的家在哪儿?”

整个旅程,他一直在叩问“何以为家”。当地心理医生叶莲娜告诉他:“对我而言,家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地点,而是一种深刻的情感体验。我并不特别重视国籍的概念。有时候,持有什么样的护照并不真正定义一个人,真正定义一个人的是他们的内心世界。”

这个回答击中了刘子超的内心。大多数人在故乡和异乡之间挣扎。游历到本书的终点——雅典时,刘子超做了一个有趣的类比:许多鱼类的幼鱼会义无反顾地前往大海,而众多鸟类四处迁徙,天性却是回到它们的出生之地。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

“那你呢?”我问。

“现在是鱼,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变成鸟。”刘子超说。

他对我说,你的家不一定在贵州,不一定在北京、上海,你对什么东西拥有最深刻的情感体验,哪儿就是你的家。“如果你想家,可以回去,就能缓解你的乡愁。而乡痛是你已经回不去了,你熟悉的家已经物是人非了。”

“这是我正在经历的事情,”我说。

“所以,你的乡愁会慢慢变成乡痛,到那时,你就会考虑何处为家的问题。”他说。

“我出生在一个巨变中的国家,成长阶段所熟悉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我不得不接受或大或小的变迁,并且乐于像幽灵一样在废墟间游荡。”

没有人比中国人更懂得变化,但它也只是全球化的一部分。刘子超曾说:“孟买的光线中含有一种特殊物质。它既让一切急速发展(booming),又让一切急速腐烂(decaying)。”不知道他写下这些文字是否想到中国。

刘子超想要从世界带来不同的故事。他有一个宏伟且富有野心的旅行写作计划,要用二十到三十年的时间,拉美、非洲、亚洲,每一块版图都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地拼上。下一站,他还没有决定前往韩国,或者中东。

我好奇,中国呢?为什么他早已游历完中国,却鲜少书写这里。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里有一则对话:“还有一个你从未讲过。”马可·波罗低下头来。“威尼斯”,可汗说。马可笑了。“你以为我一直在讲的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吗?”

“记忆既不是短暂易散的云雾,也不是干爽的透明,而是烧焦的生灵在城市表面结成的痂,是浸透了不再流动的生命液体的海绵,是过去、现在与未来混合而成的果酱,把运动中的存在给钙化封存起来:这才是你在旅行终点的发现。”卡尔维诺动情写道。

人类的境遇总是充满反复与相似性,巴尔干如此,我们也如此。刘子超还会继续在路上。


十问刘子超

正午:出国旅行的第一站你去了哪里?

刘子超:2008年,去了越南。那时我在广州工作,刚工作没什么钱,去越南比较便宜。到了广西,坐个大巴就到河内。对当时的我来说,这是成本很低的事。

正午:你之前说,希望“去表达那些未经中文表达的世界经验”。如果满分十分,现在你对自己打多少分?

刘子超:及格。四十岁到六十岁是逐渐进入黄金写作的年龄。

正午:在你的作家生涯中,有没有想要叩问的终极问题?

刘子超:书写人类的命运如何在漫长的时间、记忆和地理的褶皱中发挥作用,这是我想写的。

正午:关于巴尔干,有哪些书推荐给读者们?

刘子超:杜布拉夫卡·乌格雷西奇的《疼痛部》。

正午:旅途中的酒意味着什么呢?

刘子超:当你一个人在在旅馆,无处可去的时候,它能给你安慰。在一些社交场合,它也能帮你打开一些局面。 

正午:回顾九年的记者生涯,哪篇稿子是你印象最深刻的?为什么?

刘子超:写北岛那篇——《此刻离故土最近》。北岛也是在世界漂泊的人,他的经历,他的写作都会对我产生影响。包括故土这个词——何处为家,你只能在不断移动中思考这个问题,寻找答案,只是还没寻找到。

正午:您最近在看什么影视剧?

刘子超:最近再看《豺狼的日子》,这是我很喜欢的英国作家福塞斯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挺有意思的。

正午:有什么推荐的音乐吗?

刘子超:北京的一个乐队Sleeping Dogs(睡狗),出了一张新专辑《Cliche》。

正午:引用《巴黎评论》的一个经典提问,作为作家,你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刘子超:最大的优点是比较谦虚,谦虚使人进步。最大的缺点就是自己的经历比较少。

正午:最近有什么小愿望?

刘子超:书卖好点。


《血与蜜之地》,刘子超,文汇出版社,新经典文化,2024-10,ISBN: 9787549643295


——完——

作者明亮,一个喜欢蹲下来看世界的人。
本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