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来自昆明的龙鳞 献给中国动画

在《哪吒2》的视觉宇宙里，每一帧都是动态的生命体。从哪吒“考仙”成功获得玉液琼浆时鲜红飘带的动力计算，到无量仙翁衣袖间流转的轨迹描绘……这些几乎会被忽略的细节，来自昆明五华区的一家仅有5个人的工作室。在《哪吒2》这个被称为“中国动画工业天花板之战”的恢宏项目里，昆明线立体文化有限公司的名字藏在片尾138家合作方名单的最后一页。

《哪吒1》中，为了支持敖丙，龙族成员摘下身上最硬的龙鳞，制作出万鳞甲。这家西南边陲的小微企业，用三个月打磨出二十余个毛发布料解算的特效镜头。以致敬的姿态摘下一片来自昆明的“龙鳞”，与全国4000余名动画师一起，献给首部破百亿票房的中国动画。

走进线立体的工作区，工作室负责人金涛正在与工作室的新人一起复盘特效片段。金涛指着循环播放不同版本的“哪吒飘带”的显示器，向特效师施景鹖讲解最后一版的精妙之处。

作为工作室的负责人，金涛不但负责公司业务，还得带团队、带新人。而在两年前，刚入职线立体的“00后”施景鹖就撞上了改变中国动画史的“硬仗”——线立体成为云南唯一一家入选《哪吒2》特效制作的公司。彼时，公司8个员工，绝大部分都是刚毕业不久的新人。而现在，当年参与过《哪吒2》制作的员工仅剩3人。“绝大部分是被《哪吒2》磨走的。”金涛说，“这3个月确实太苦太折磨了。”

在《哪吒2》长达1948个特效镜头的工程谱系里，线立体分到的20余个镜头全是“边角料”。但这也并不普通。在三维动画工业流程中，毛发布料解算环节如同精密钟表里的擒纵机构，通过动力学算法与物理引擎构建数字世界的运动法则。解算特效师的工作本质是操控“矛盾的统一”，既要让衣物、毛发在风中、水中、浪中呈现流体力学特性，又需维持其作为叙事元素的美学秩序。任何0.1毫米级的解算误差，都可能引发“蝴蝶效应”导致衣物穿透身体或毛发僵硬如铁线。

“我们干的其实是‘针线活’。”金涛打开硬盘，里面不同的文件夹里存放着百余个版本。电影里，在哪吒取到“玉液琼浆”的时候，红色的发带随着水波流动，既不能飘得抢镜，又得符合水流力学和审美要求。为了死磕这一画面，甲方的一次次返工要求让施景鹖几次萌生辞职的想法。“但最终坚持下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