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于晏喜欢马龙·白兰度和罗伯特·德尼罗的表演。“为什么人家拍戏可以投入到这种程度?”他说,“我觉得自己不够好,就是不会。”(南方周末记者 赵程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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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彭于晏谈《湄公河行动》
彭于晏有个愿望:演“变态、杀手,连续杀人狂”。这个愿望还没实现,他先正正经经成了一名公安。
2016年9月30日,电影《湄公河行动》上映,彭于晏在片中饰演落拓不羁的情报人员,只身在“金三角”地区活动,形如独狼。这回,彭于晏不再只是“那种警局里的帅哥,很酷、很帅,台词都不多”,按照导演林超贤的说法,他成了一个“非常有重量的警察”。
电影《湄公河行动》改编自真实的“10·5中国船员金三角遇害事件”。为展现缉毒场面的真实感,林超贤让演员们去接受现役泰国王族保镖的特训,进行真枪实弹的射击练习。一个月下来,彭于晏“上了瘾”,回到日常生活,睡觉时还是会把道具枪放在枕头旁边,平时也拿把假枪随身带着,每走进一个房间,就要“侦查每一个角落”。
这是彭于晏与林超贤的第三次合作,前两次,彭于晏为《激战》学了拳击,为《破风》练成了半专业的自行车手。这一回,他的“后遗症”也许是,随时觉得周围危机四伏。
南方周末:头一次在密林或者山区拍警匪片,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彭于晏:这些地方基本上是无人区。山里有很多积水,水里有什么东西,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得穿雨鞋。拍就没办法,在水里面滚、打,在泥巴里面格斗,都有可能。来探班或不工作的都觉得:怎么是这种状况?我们在演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真实,必须要有这些东西,才能够说服自己进入状态。装备一上身,你的很多反应都很自然。
南方周末:真觉得自己是出生入死的情报人员?
彭于晏:对,而且林超贤导演特别喜欢实景拍摄。这部戏看到的飞车、飞机、上天下海、进山洞,基本全部是实景拍的,很多场景很难忘。在非常艰难的状态下,我们得把车子、机器运到一个茶山里拍直升机。直升机来一次,可能只能几个小时,得抓紧时间拍完。
南方周末:拍《湄公河行动》之前,你对“10·.5”案件有多少了解?
彭于晏:(博纳影业的)于冬老板对这个案件非常看重,想要讲这个故事很久了。我应该是拍《破风》的时候就听过要拍,那时候我还不在这个项目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电影后来延期了,我才能够参与。知道导演希望我演这个角色,当然好奇心就来了,看了很多资料。大家知道的故事,跟真实情况可能还有点差距。拍的时候,确实有一些比较模糊的地方,不能讲得太清楚。
基本上,电影应该是按照那时候的原型,有这些真实人物,但名字不能说。整个拍摄,我们很投入,想很真实地呈现每一场戏。
南方周末:对“金三角”的印象呢?
彭于晏:拍戏之前完全不了解那个世界。我完全不知道“金三角”在哪儿,什么规模。这就是当演员有趣的地方,能够幸运地得到这样一个角色,你就会去看资料。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但你很难找到真正的细节,我知道的都是大家知道的:“金三角”是一个毒贩的天堂。这个天堂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他们怎样生存?它是一个有组织的世界,我还希望能完整地去了解。
南方周末:演情报员这种复杂的角色,对你哪方面挑战比较大?
彭于晏:我觉得挑战比较大的应该是文戏,这个角色确实比较复杂。你想想看,在那个环境下待一两年,人会改变吗?他甚至已经待了五年,做事方式可能不一样,甚至初衷都会改变。你要融入那样的社会,朋友一定都是毒贩。拍之前,我跟导演沟通挺久:怎么样把自己变成一个在当地的情报员?怎样把它更生活化?
情报员有多国语言去学,在戏里面要讲泰语、缅甸语、英语。我有一个语言老师,他自己本身也是个演员。我就问他,平常口语的泰语或缅甸话该怎么说。他们在那个环境,装扮什么样。
南方周末:听说张涵予还教了你一些北京方言?
彭于晏:我们拍戏,很多时间在等待,大部分都是我跟涵予哥的戏。涵予哥是北方汉子,直爽,讲话特别让你放松,想听,还有一股很沙哑的声音。他是我非常欣赏的演员、影帝,能跟他拍,我就问他很多,好奇他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喜欢什么样的电影或角色,或者问表演的问题。我得到一些从来没听过的东西,觉得非常宝贵。我不知道涵予哥歌唱得特别好,又发现原来他还会唱戏曲。他在现场会唱一些小时候的、还有他自己喜欢的歌,问我(模仿张涵予的声音):“Eddie,这个歌你听过吗?”我说没有,他就会唱。
他很愿意跟我分享这些东西。管虎导演的《老炮儿》那时候还没上。他跟我讲那时候在胡同,他们小时候的故事。电影里,那些日常场景确实尽量还原。所以,我看电影,就想到拍戏那时候,涵予哥跟我说的那个场景。人真的很有意思。我们因为一个工作,一个兴趣聚在一起,但我们完全不了解彼此。我常常也跟他分享我成长的背景,但在他面前,我是一个小孩儿。
▲彭于晏在《湄公河行动》中饰演情报人员方新武。方新武在金三角待了五年,每天和毒贩交朋友,“做事方式可能不一样,甚至初衷都会改变”。(剧组供图/图)
南方周末:你前两次和林超贤合作《激战》《破风》,对体能挑战都非常大,这次呢?
彭于晏:这一次,上天下海都做了,比较特别的是有快艇。不过在体能方面,比较辛苦的还是涵予哥。我做得比较多的训练是CQB(近身距离战斗)。那是美国特种部队攻坚,抓恐怖分子的一个方式,很符合我们这部戏里面的某些场景。我花了挺多时间练这个,例如,炸弹该放哪里?抓到一个犯人、毒贩,该怎么处理?怎样攻击?你的枪开到几发子弹时,该换子弹、换弹夹?
这些都是蛮细节的东西,电影当然不会呈现。但我们做这样的训练,一个月下来,对枪械会有一个基本的认识。短枪拿在身上,你会很真实地保护它,因为它的安全性特别重要。我们拍戏还是用假的,你知道是假的,心里有个假的感觉。
训练时,我有用真枪,一天开一百多发子弹。感觉就不一样,真枪放在身上,你随时可以夺人家的性命,保护自己。所以你就知道,你是有能力去保护别人的,你也必须保护别人。
南方周末:你是第一次用到真枪吗?
彭于晏:之前拍《寒战》时有用真枪,但没有发射真子弹。我们在戏里面是用真枪,子弹当然不可能用真的。空包弹也挺危险的,以前不知道,觉得空包弹没事,但近距离也会使人有性命危险。看电影,跳起来开枪跑,随便把枪插在哪里,其实挺危险的。这部分很过瘾,真的体验了,碰到枪战场面,你就大概知道是什么状态。
突然得到这样的角色,我很兴奋,赶快去准备,抓时间练枪。我每天带着枪在房间睡觉,把枪放在枕头旁边——当然是假枪。我要习惯枪放在身上吃饭的感觉。在房间的时候,我会举着枪,自己训练自己,侦查每一个角落。你是个特工,怎样去想这些细节,很有意思。
南方周末:这部电影夜戏很多?你在社交媒体上说,有时会拍一整夜戏。
彭于晏:每个演员都一定会有长期熬夜拍戏的状态。我几乎每一部,都有一个月时间活在黑暗里面,白天睡觉,然后再调整。
其实蛮难把自己准备到最好的状态。如果你一直长期这个样子,心情得一直保持在那个状态。要不然,你没有晒到太阳,没有看到日光,整个人会很沮丧。每天早上看到日出,收工了,回去睡还是不睡,要吃早餐还是怎样……生活就都在这个角色里面。
之前去拍《长城》,有体验一下,看看好莱坞团队怎么样拍戏。其实都一样。可能有计划,但现场一定会有很多变化,你得去调整。当然不会拍24小时,现在都比较好,可能拍12个小时。工作人员也差不多,不能太辛苦他们。要不然,大家的动作会越来越慢,越来越累。
南方周末:你在演艺上的偶像是马龙·白兰度,为什么喜欢他?
彭于晏:他的表演,你可以看很多遍,每一次看都发现有点惊喜。不是一般的,你可以想象得到的表演。当然我也喜欢很多现在的演员。我拍《激战》的时候,特别想要学罗伯特·德尼罗,为什么人家演员拍戏可以投入到这种程度;像丹尼尔·戴-刘易斯,他也花了很长时间去演一个拳击手,还有点爱情戏在里面。
我觉得这很有意思,想说一个拳击手的故事,你要怎样像那个状态。我觉得自己不够好,哎呀,觉得就是不会。看到自己喜欢的,就试试看,慢慢慢慢,你觉得这个方式挺好的,是很棒的体验。你透过这个职业、这个角色,认识到他们的朋友圈,他们聊什么、吃什么,他们的生活作息。
你看我现在(采访时)这个样子,去演任何一个别的戏,或者演《湄公河行动》就不像了。所以导演就觉得,你必须把自己融入那个环境里面。我们有六七个造型,最后选的时候只有几个。都是为了帮助我,他希望看到不一样的我。
南方周末:你最近在看《1Q84》,喜欢那个小说吗?
彭于晏:喜欢,都是乱看。我很多看书的机会,是母亲给我的;还有很多影迷、粉丝,每次跟他们见面,他们都送我一些书——是我完全不知道的,或者送一些他们很喜欢的DVD给我。那些DVD我从来都没看过,也不认识,看了以后觉得,这些导演、演员的东西都很赞。谢谢他们让我可以有另一个视野,看到这么多不同的表演、不同的世界。
南方周末:在脸书上,你经常写到母亲,你们的感情很好。
彭于晏:对,我跟我母亲是特别好的。我是单亲家庭。以前比较多的时间都在工作、拍戏,一拍戏可能到处跑,一年很快就没了。我后来想,时间过得很快,我母亲年纪也很大了,我拍戏,她可以跟着我。我拍《湄公河行动》《破风》的时候,都带我妈妈。
拍《湄公河行动》,导演说可以叫妈妈来。我妈妈也没去过马来西亚,就去看拍戏。当然,拍那些比较危险的场面,就不让她看了,因为她会觉得太恐怖。看电影的人不会,但是你看现场,特别恐怖。一有时间,我自己也需要放松,你没人陪。说好听点是我陪母亲,其实是妈妈陪我,怕我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