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终于有时间和大家聊聊这个案子了。
拍完了中津川这起案子的现场之后的第二天,我在夜拍樱花的时候相机从三脚架上摔在了地上,镜头和机身都安然无恙,但是SD卡再也读不出来了,照片全没。所幸之前我把图片发到了手机上,所以如果想看凶案现场的话,咱们还是有素材的。
但是... 相机能从三脚架上掉下来,这事儿也挺不可思议的 —— 说不定是一种诅咒也有可能。在此还是奉劝大家一句,如果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别自己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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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津川这个地方,位处岐阜市的东北方向,是从日本中部通往长野、新泻的唯一主干道的必经之处。4月3日,我临时起意想要去飛騨高山看看,于是就从名古屋开车出发了。一路上走的都是国道,道路两侧的加油站、修车行和各种餐厅绵延不绝,煞是热闹。然而,当车驶过惠那市之后,突然空气中弥漫起一层浓浓的雾气,能见度迅速下降,路边的霓虹灯都变得模糊起来。对于从小生长在北京的我来说,犹如一刹那回到了北京夜里的三环路,霾是故乡醇。
夜里一个人开车最怕的就是犯困,所以我决定尽快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来投宿。就这样,我便偶然地来到了中津川市。很快,我在路边看到了一家坐落于半山腰,离便利店不太远的酒店,于是便右转拐向了这个小山坡,驶进了一个小村落。在我眼前出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 一脚急刹车。
在滋贺县,村民们会制作小孩的卡通画挂在路口,提醒司机们减速 —— 但是那些小孩卡通画都是像米老鼠一样,看上去不会有任何觉得是「真人」的感觉。不过中津川这个画风,我有点儿接受不了。深夜十二点多,路边突然出现两个向你招手的小孩,估计很多人都是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吧?
一边想着「岐阜县人果然脑洞非凡」,我一边把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里。办好入住,坐在屋里,我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个地方可能有什么不对劲。打开「大島てる」网站一查,果不其然。
这就是我们这篇案子的案发地,坂下261。从google地图上看看,案发地离酒店有11公里。尽管同属中津川市,但坂下的位置是在山的东面,而我在山南面。尽管一种冲动促使着我去现场看看,但因为时间已经接近夜里1点,案发地又是个小村,开车过去难免会惊动附近的邻居,所以我还是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去。
清晨8点,我早早就爬了起来。每次我在日本的时候,睡眠都格外地少。在酒店草草吃过早饭,我开着车直奔目的地。坂下村的位置正巧处于一个Y字形的山谷里,南面通中津川市,西边通往下吕和高山,东边连接松本。刚刚开到村口,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村中的墓地:
从墓碑的风化程度来看,它们已经有了很久的年头了。坂下这块地方,风俗是把死去的人们都火葬后葬在村子的南端,所以这个地点,应该就是这附近的「祖坟」。坐落于群山怀抱之中,边上还有潺潺流水,是个相当不错的好地方呢。
然而,中津川案的发生时间是2005年,在这里却看不到任何较新的墓碑,实在是奇怪。所以我把车停在村外的空地上,徒步进村去看看。
不多时,我便从谷歌地图上找到了案发地坂下261的房子。这栋房子竟然还在,而且也有人居住的痕迹 —— 院子后面晾着新洗好的衣服。然而从晾晒的衣服来看,这家住的人数不会超过2个人,而且上了岁数,身材不高。
说实话,我在看到这栋房子的时候,其实也是将信将疑的:这真的是案发地吗?一面想着,双腿便不自觉地向着房子走去,顺着围墙绕到后院,眼前那一片崭新的坟地,似乎正在向我默默地证明:你来对地方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对我说:「你有什么事吗?」
(这栋房子的照片以及屋后的照片,为了各位心理的健康,我就不放在文章里了。在公众号后台可以看到,关键字参见文章末尾。)
我回过神来,原来是隔壁家一位正在院子里锄草的老奶奶,正在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您好,老奶奶,我叫佐佐木,是一名记者。去高山旅行的路上汽车导航坏了,迷了路,偶然开到了这里。正想着下车来找人问问路呢。」我顺口编了个故事,满脸堆笑。
老奶奶把头上的头巾摘下来,擦着汗,对我说:「要是去高山的话,那你可得从村口的路口向右,上了大路,一直往山里的方向开才行啊。这边过去就是木曾川,顺着中山道走就到了信州啦。」老人的话里满是古地名,而且有着岐阜当地的口音,虽然不好懂,不过听起来相当和善。于是我趁机问:
「谢谢您啦!话说回来,为什么村口有一片墓地,这家人却葬在自家的地里呢?」我用手指了指那片院子。老奶奶对我招招手,示意我靠近一些,然后对我说:「这个可就说来话长啦。」
眼看老奶奶话中有话,我赶快回车上拿了之前在伊势买的,准备自己留着吃的「赤福饼」,回到了这位一个人独居的老奶奶家,一边吃一边听她给我讲讲,邻居家的故事。
(伊势名物赤福饼,在名古屋也可以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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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家,是『心中』死的。所以不能埋在村子的墓地里,会出事的。」老奶奶对我说。
「心中」这个词在古代,原本是「真心真意」的含义。除了日常的用法之外,在古代妓女这个行业里,「心中」也被这些女性用来对特定的客人,表达「自己的真心只属于他」的意思。尤其是一些生意不好、被周围的女性欺负,或是极端厌世的女孩,她们会给自己芳心暗许的客人准备「心中箱」,在里面放上自己的信物,来表明自己的真心 —— 愿意与他共同赴死,来世再结姻缘。
因为当时佛教盛行,而且世道无常,所以人们普遍有「向往来生」的想法,因此自杀、相约自杀的现象并不罕见。而心中箱里面装的东西,随着时代的变迁,也越来越「升级」:
最初是「熊野牛王符」:女性会买两张符,并在背面写下自己何年何月何日自杀,请对方陪自己一起死。一张放在箱子里,另一张烧掉,将纸灰混在酒里喝下。因为熊野牛王的法力,所以一旦喝下符纸灰却没有履行诺言的话,就会被诅咒至死。
(我上周去熊野速玉大社时带回来的熊野牛王符)
之后,开始有妓女将自己的指甲用醋泡软后,整个取下来,然后放在心中箱里。还有将头发剪下,只留两寸长,将头发用红布包好放入箱中的。在古代人看来,指甲、头发这些都属于身体发肤,不可以随意剪掉、丢弃,所以将头发剪短这件事,其实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发展到末期的时候,这些女孩会将自己的一根手指用剃刀剁下,用纸包好放入箱中,再送给自己最爱的客人。当然,所有这么做的女孩子,只会送出一次「心中箱」—— 切掉两根手指的女孩会让人看不起的。
而收到「心中箱」的男性客人们,有一些真的会跟女孩约好自杀,但也有贪生怕死之辈,将「心中箱」转手卖给农村里那些打了一辈子光棍的老汉,作为「来世的老婆」出售。想想看,那些毫不知情,将自己来世的姻缘许诺给了这些男人,匆匆结束了自己性命的女孩们,真的是太可悲了。
其中也不乏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的赌徒,或是犯了重罪而流亡的逃犯,想着死前再风流快活一次而来到这些著名的妓院所在地,找一个同样生活不如意的女孩,强迫对方与自己一起自杀。在江户末期,因为与妓女相约自杀蔚然成风,每年这样相约赴死的青年男女多达数百人,所以幕府对相约自杀的行为进行了严苛的惩罚:相约自杀者的遗骸不许下葬,只能丢弃到野外;如果相约自杀中有一方没有死,那么也要施以死刑等等。
当然,作为凄美的爱情故事,很多关于妓女和「心中箱」的小说,也逐渐进入了主流文化,成为了文艺作品中经常出现的要素。这样一来,「心中」这个词,也就逐渐演变成为了「相约自杀」的含义。
随之诞生的,还有「无理心中」(强迫对方与自己一起自杀,否则便杀了对方),「一家心中」(全家人一起自杀,或是由某名成员杀了其他人之后再自杀)等等词语的出现,让「心中」一词,成为了「情死」的同义词。
老奶奶的意思,毫无疑问,是说这一家人是「一家心中」。
邻居一家姓原,40多年前从长野县(信浓国、信州都是指这个地方)的松本市迁来这里,搬进了这间50年代就已经建成的空屋中,经过一番翻新后,形成了现在的样子。男主人名叫原平,当年只有24、5岁的样子,在中津川市的坂下医院里当X光放射科医师,妻子比他小1岁,在家务农。两个人在这里养育了一儿一女,儿子起名为原正,女儿叫原梢,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原平有一个弟弟,去东京读大学后,留在了那边工作生活。母亲原千代子在退休之后,留在松本住了几年,在老伴去世之后就搬去了神奈川,与原平的弟弟一家一起生活。千代子性格暴烈,从小便对原平兄弟俩管教甚严,一有过错非打即骂,这样的性格直到她老年也没有丝毫的改观。无论是原平还是他的弟弟,对母亲的关系都可以说是不太亲密。
另一方面,就在原正升入中学之后,经常抱怨头疼,看东西模糊,经过医生确诊,才发现是青光眼。18岁的时候,儿子原正彻底失明,进入了一家职业学校开始学习按摩和针灸,毕业后在坂下的一家盲人按摩工作。女儿从岐阜的专科大学毕业后,也回到了中津川工作。8年之后的2003年,原梢与公司一名比自己大九岁的同事相恋、结婚。
在这期间,原平的母亲在神奈川的弟弟家里,与弟媳发生了严重的矛盾,双方大打出手。为了挽救家庭关系,原平与弟弟合计之后,决定把母亲送到中津川的自己家来住。一方面远离都市地带,能够让母亲散散心;另一方面,毕竟原平在乡下的房子面积较大,安置母亲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于是1999年3月,原平的母亲千代子,便在兄弟二人的怂恿之下,从神奈川搬到了岐阜的中津川。
未曾想,这竟成为了原平一家灭门的一个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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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原平一家四口一起居住的日子,对母亲千代子来说,其实并不如意。
原家世世代代居住于松本,出身是当地的武士阶层,所以尽管家境并不十分阔绰,但有着门第观念的她,对于两个儿子的家庭都不满意。大儿子原平娶的是比他小一年的高中学妹,家境普普通通,而二儿子不仅从家乡搬到了遥远的首都东京附近,更是跟一户农家的女儿成了亲。所以千代子对二个儿子的婚姻都心有芥蒂。在老伴去世之后,千代子与松本当地的亲戚也减少了走动,搬到神奈川之后更是完全没有了联系。加上与儿媳的关系并不融洽,千代子转而投靠离松本更近的大儿子家,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原平的妻子原千绘,是个具有传统日本感的媳妇 —— 勤俭持家,礼貌待人,在左邻右舍都有着不错的口碑。在婆婆搬进自己家之后,千绘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但是老人却对她始终没有好感。2001年年初,婆婆开始出现了老年痴呆症的症状,经常找不到自己的东西,于是便把丢东西的事情怪罪到千绘的头上,多次在家中对她破口大骂,并称呼她为「小偷」,弄得全家人都非常尴尬。
为了找儿媳的麻烦,千代子常常偷偷将千绘种在院子里的花草连根拔起,在一家人的饭菜里加入大把的盐,甚至在浴缸里拉屎,将在野外死掉的老鼠、鸽子之类的尸体扔在饭桌上,弄得一家人苦不堪言。而对于这些,千绘都默默地忍受着。
同年5月,原平因为神经功能紊乱,导致了间歇性的神经性头痛。于是他从医院退休,回到家中修养。为了排解生活的无聊,原平喜欢上了饲养宠物狗。经过一番努力,他获得了警犬饲育的认证,开始为中津川市的警察局培育警犬。2001年年底,原平的神经性头痛的症状得到了缓解,于是他来到了坂下的一间养老机构,开始担任那里的事物长 —— 大致相当于总务科科长。原平重新投入工作后,平时家中相处的,就又剩下了妻子千绘和母亲千代子两个人。
到了2003年年初,千代子开始在二层的房间里闭门不出,在自己的房间里挂满咒符,还偷偷在夜里进行一些奇怪的仪式 —— 把儿媳千绘的头发放在蜡烛上烧掉,在很多咒符的背面写上千绘的名字,放在火盆里点燃,然后对火盆念念有词,甚至把卫生间里的镜子打碎,把家里相册中千绘的照片涂成血红色等等。因为受不了奶奶如此的折腾,那时准备结婚的女儿原梢拒绝了父亲提出搬回家里生活的提议,与新婚丈夫藤井孝之搬到了中津川市里生活。
作为一家之主的原平,在得知了自己母亲的这些异常举动后,曾经多次与千代子发生过争吵。但这样一来,千代子对于儿媳千绘的恨意,也就牵连到了儿子原平的身上。千代子曾经煞有介事地对原平说,如果他再胆敢对自己出言不敬,就会下咒符让他永远张不开嘴。出乎意料的是,不久之后原平的神经性头痛逐渐恶化,下巴无法张开,连张嘴吃饭都成了问题。
2004年4月,千代子的老年痴呆症逐渐严重,在家中经常叫不出家人的名字,而且出现了一些幻视和幻听,在村中的路上会莫名其妙地跟看不到的东西打招呼。据老奶奶说,附近的居民有时可以看到千代子夜里1点多从家中悄悄外出,往山里走去的身影。然而,沿着仅有路灯照明的村路进山的千代子,却总能在凌晨之前安然无恙地返回家中,从未走丢过。当然,谁也不知道她去山中的密林里做了什么。
原平饲育的黑背牧羊犬,在这段时间里,经常在夜里无缘无故地连声吼叫。左邻右舍对他提出一些提醒之后,原平开始将两只黑背在夜里带到屋中睡觉。但事情没有任何的好转,到了夜里黑背们还是会长时间地吼叫。为了不打扰邻居们,原平只好将两只黑背送到了岐阜市的警犬饲育中心寄养。
就这样,原平、妻子原千绘、儿子原正、奶奶原千代子,四个人在家中过着并不融洽的日子。女儿原梢出嫁之后,生下了一儿一女。但是对奶奶始终抱有戒心的小梢,从不带着儿女在父亲家过夜,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带着丈夫和孩子们回家看望父母,晚上再回到自己在中津川市的家。
2005年1月初,刚刚过完新年,原千代子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坂下邮政所。坂下村因为规模很小,所以邮局里只有三名工作人员:所长兼邮政业务、邮储业务员兼事务员,以及一名邮递员。千代子来到这里,对所长说:
「为什么今年我收到的贺年卡这么少!一定是你们偷偷弄丢了我的信件!」说罢便在邮局里破口大骂起来。
所长是原平多年的朋友,于是赶忙过来安慰千代子老太太。问清了事情之后,所长解释说,他们收到的邮件都正常交付了,并没有弄丢任何的信件。但千代子不依不饶,不但把邮局里摆放着的材料、邮件单弄得乱七八糟,还打破了邮局的玻璃。坂下村本身就不大,所以千代子大闹邮局的事情,马上便传得人尽皆知。原平闻讯赶来后,对所长表达了歉意后将母亲接回家。在家听母亲唠叨,才发现她念念不忘的那些没给她寄来明信片的人,其实几年前都已经先后去世了。尽管母亲的所作所为,是由于老年痴呆症的发作,但在原平看来,这件事让他更加在村里颜面扫地。
于是,原平便开始萌生了要杀死老母亲的想法。然而他这时开始所做的事情,却让常人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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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2月20日,原平为妻子和她的朋友们安排了27日去知多半岛海滨的旅行,当天往返。
2005年2月26日,原平开车来到了岐阜市的警犬培育所,接回了自己寄养于此的两只黑背。
2005年2月27日,原平在坂下车站送别要去旅行的妻子和朋友们,笑眯眯地给每一个人送行。送走她们之后,他步行来到了自己工作的养老院。尽管当天他轮休,但来到养老院后,他还是挨个看望了那些长期居住在这里的老人们。之后,他步行返回自己的家中,拿出领带,悄悄走到33岁失明的儿子原正身后,用领带勒死了自己的儿子。
之后,原平走到一层的佛龛前,母亲千代子此时正靠在沙发上打盹。他走上前去,用同一根领带将母亲勒死。千代子受到惊扰,睁大了眼睛看着儿子原平,手指在他的脸上抠出了血,但也没能阻止原平的杀意。
杀死了儿子和母亲后,原平给女儿打去电话:「是小梢吗?奶奶说她想重孙子了,你们来看看她好不好?」尽管接到父亲的电话有些意外,但小梢还是决定去一趟。
挂了电话,小梢带着2岁大的儿子和刚刚出生不足一个月的女儿,开着车来到了父亲的家。等待她们的是突如其来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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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梢抱着女儿走进屋中,虽然是白天,但屋子中还是有些昏暗,父亲原平坐在屋子的角落里,微笑着看着她们。他问小梢:「你老公怎么没来?」
小梢回答说:「孝之今天感冒了,在家休息呢。」
2岁大的儿子跑到里屋,突然跑了出来,对小梢说:「妈妈,太奶奶睡着啦!」
小梢跟着儿子走进屋,父亲原平跟在她们身后。看到一动不动两眼翻白坐在沙发上的奶奶,小梢突然觉察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她回过头。
原平用领带死死地勒住了刚刚转过身来的小梢的脖子。
小梢断气之后,原平又用领带勒死了自己的孙子和孙女。之后,他开车将两只黑背带到了山里,将它们栓在树上,同样用领带勒死了两只死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黑背。两只狗在死前都没有大声吼叫,而是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主人对自己痛下杀手,只发出了小声的悲鸣。
处理完狗之后,原平开车来到了女儿的家,对躺在被窝里的孝之说:「中午咱们全家一起吃个饭吧,我带你过去。」女婿孝之连忙起床穿好衣服,坐上了原平的车。
从后门进到没有开灯的家中,孝之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的时候,原平突然从厨房中拿出了一把菜刀,对着孝之的肚子一通猛刺。孝之尽管还患着感冒,但被刀刺伤后,仍然挣扎着从后门逃走了。他跑到了附近的咖啡厅,拨通了110。
「我被岳父用刀刺伤了,地址是坂下261,请快点儿过来。」
警察在10分钟之后赶到了坂下村靠近木曾川的这条小巷。孝之捂着不断滴血的肚子,为警察指认了事件发生的房子。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全家都已经静静地死在了那件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