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沃尔科维奇今年44 岁，在年方四十的时候就升任副总理一职。2004 年，也就是在德沃尔科维奇32 岁的时候，作为经济学家，在普京的总统专家团工作；2008 年，梅德韦杰夫任总统，他被调往梅德韦杰夫的顾问团，从此平步青云，愈发得以重用。采访前我对他有很大的好奇，一个受到普京和梅德韦杰夫双双青睐的年轻人，该有如何的才华和魅力？
德沃尔科维奇是属于学术型的、开放、自信的领导人，对采访问题没有提任何要求，也不需要提前了解采访大纲。这次采访德沃尔科维奇给我的印象是：他的状态、神情、语气自始至终淡定而从容，不论提到什么问题，他都不会表露出任何内心活动——尽管他有一双很大很清澈的蓝色眼睛。
我想起一句曾经听到过的描述普京的话，说如果要问年轻时候的普京最出众的地方是什么，那就是“毫不出众”。我想这句话用来形容德沃尔科维奇也是很贴切的吧。
对话实录
傅晓田：您是俄罗斯的副总理，负责经济领域。首先，能不能请您告诉我们目前俄罗斯的经济情况呢？我们看到在过去几年里，俄罗斯的经济进入了一个衰退期。
德沃尔科维奇：现在经济衰退期已经结束了。我们的经济走向已经开始稳定，今年第一季度我们还看到了经济复苏的迹象。
傅晓田：您是说今年我们能看到俄罗斯经济实现增长吗？
德沃尔科维奇：会有一些复苏的迹象。但我在评估俄罗斯经济时会非常谨慎。今年，我们还会看到一些波动，有上行或者下行的风险。但我依然期待今年会有小幅增长。我们的金融市场还面临一些压力；房地产市场也存在着一些严重的问题。但是，我们的反危机计划有相应的对策，我们的经济正在适应低油价和低汇率，去达到新的平衡。
傅晓田：在油价问题上，有一种阴谋论，认为油价崩盘或是由某几个国家操纵的。您同意这种说法吗？
德沃尔科维奇：我们认为，短期波动是有可能源于某些国家的某些举动。但长期波动不可能是被操纵的，它取决于石油和天然气的供需关系，取决于国家能源部门的政策，而不会是幕后操纵，这关乎国家利益和商业利益。
傅晓田：您认为油价还会继续下跌吗？还是已经触底了？
德沃尔科维奇：我认为可能还会有波动，价格也可能更低，但今年的平均油价应该不会低于现在的水平了。
傅晓田：如果油价持续低迷，俄罗斯经济能坚持下去吗？
德沃尔科维奇：目前的油价有些低，但是我们可以调整，也正在着手解决。我们有一些财政储蓄，也在削减开支。我们在积极应对最新的低油价。这意味着增长速度会降低，但总体还是会实现增长。而且即便是目前这样的油价，我们依然可以实现经济增长。
傅晓田：上个星期，俄罗斯做出了撤出叙利亚的决定，令很多人震惊。这个决定背后是怎样的考量？主要是出于政治、经济、资金还是战略规划方面的考虑呢？
德沃尔科维奇：正如我们总统所说，我们的空军战机已经完成了他之前部署的任务和计划。我们还会在叙利亚保留有限军力，来完成其他任务，并支持叙利亚部队和其他反恐合作伙伴。但现在我们不需要在叙利亚留下一个规模庞大的军队。
傅晓田：有一位俄罗斯官员曾这样评价过叙利亚，他说叙利亚接受俄罗斯的一切，除了建议。是这样吗？
德沃尔科维奇：事实上，叙利亚是在接受我国军事专家的培训和技术支持。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所有的部队都接受俄罗斯的指令。不是这样的。我们有驻军，有参与，但并不指挥一切。
傅晓田：欧洲在过去5 年遭受了8 次恐怖袭击。俄罗斯曾不止一次呼吁要与欧洲联手反恐。在您看来，欧洲对此呼吁的反应如何？
德沃尔科维奇：首先，我要纠正一下应该是俄罗斯和欧洲最近几年都受到了恐怖袭击。我们比欧洲遭遇的更多。莫斯科和俄罗斯其他城市遭遇了多起重大恐怖袭击事件，欧洲其他城市现在也在遭遇同样的恐怖袭击。所以，我们才认定应该和欧洲共同行动，联合反恐。我们了解恐怖袭击，知道敌人是谁，也了解他们的手段，我们的特工可以和我们的欧洲伙伴分享他们的专业经验和信息。我们愿意这样做，也正在与一些欧洲友国展开协作。
傅晓田：您认为目前的合作足够吗？
德沃尔科维奇：不够。
傅晓田：为什么呢？
德沃尔科维奇：各个国家和不同机构之间存在着一些偏见和历史遗留问题。在这方面，制裁起不了任何作用。制裁只会为联合行动制造消极环境。我想，所有人都明白，恐怖主义和极端组织才是我们应该共同面对的敌人。
傅晓田：您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副总理，只有40 岁出头。在您眼中，20 年后的俄罗斯是什么样子的？也就是说，当您60 多岁时，您认为那时的俄罗斯会在国际舞台上扮演怎样的角色？
德沃尔科维奇：首先，俄罗斯要在经济、社会和科技领域做出改变。我们要推动新技术，用新的方式来制造商品和提供服务，并探索与其他国家开展合作的新方法。在经济领域，我们需要与邻国和其他国家增加往来，并开放更多经济空间，尤其是在亚太地区。在高新科技产品制造和服务方面，俄罗斯应该会处于领先位置，因为我们有大量高技术人才。这将会为俄罗斯正在扮演的重要角色打造一个全新的基础。同时，俄罗斯也将继续在世界政治和地缘政治中扮演重要角色。
傅晓田：您如何看待俄罗斯和中国未来10 年或20 年里的双边关系？
德沃尔科维奇：我们是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在各个领域都保持着友好关系。我们两国的联系比以往更加紧密。这种往来应该用来扩大贸易和投资的规模，这也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两国的大型项目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这会为两国都带来收益。今后几年，我们会看到中国和俄罗斯将超出俄罗斯与欧洲国家或其他传统伙伴国的关系，成为越来越重要的贸易伙伴。
晓田在去往跟德沃尔科维奇采访的路上因为交通管制迟到半小时。德沃尔科维奇跟工作人员坐在采访间旁边等，一个人就喝了三杯咖啡。
Best wishes and interesting guests! Keep smiling and do not
stuck in a traffic!
Dvorkovich
最美好的祝愿和有趣的嘉宾! 保持微笑，别再遇到交通管制了！
德沃尔科维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