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水基金创始人瑞·达里奥,近期在格林威治论坛期间接受彭博采访时,围绕美联储降息、美国大选、中国经济等话题,分享了自己的最新观点。
投资报(liulishidian)梳理了他对中国的相关观点,对于近期中国市场的波动,达里奥表示,不要过于关注每日的市场波动,今天涨了,明天跌了,这些都不重要。
市场肯定有所起伏,重点还是要选择好公司。
达里奥表示,自己在中国的投资表现得非常好,
他相信,接下来会继续看到中国的行动,中国会继续推行刺激措施。
中国接下来有两件事要做,
一是债务重组,这件事应该会按计划推进;
二是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使利率低于名义增长率,并降低实际利率,打破当前的“推绳子”困局。
就美国当前状况而言,达里奥认为,市场对降息的预期有些过于乐观。
当前经济总体上相对平衡,如果看当前的增长率和通胀率,基本面实际上还不错。
那么降息可能适度地降一点点,但他个人认为不会出现大幅度的降息。
就债券市场而言,达里奥表示,美国国债现在称不上是很好的投资,自己的组合只持有一小部分,债券市场上可能会面临利率风险。
投资报(liulishidian)精译提炼了达里奥的精彩内容:
不定会有大幅度降息
经济总体上相对平衡
问:
因为美联储之前开启了降息周期,市场上很多人都对于50个基点的降息感到非常震惊。我知道您曾对彭博社讲到,25个还是50个基点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趋势。
目前,您如何看待美联储的利率政策走向,尤其是在当前充满不确定性的情况下?”
达里奥:我想从债券收益率开始讲起,
因为国债收益率不仅是整个信贷市场的基础,也是其他市场的基准,是这些交易共同的“锚”。
在正常情况下,如果我们暂时不考虑供需关系,只关注通胀率和实际收益率,
那么在面对通胀的时候,我们的真实收益率应该是多少?
我们假设一个通胀率——假设它是2.5%左右,
我们现在没法精准预测,或许在此基础上加减0.5个百分点——
在这个假设的基础上,通胀再加上2%或1.5%的实际收益率,就是国债收益率大概的区间。
尽管供需关系是一个需要考虑的因素,但总体上,国债收益率并不会偏离这个区间太远。
它不像过去那样,可能出现非常负或者非常正的实际收益率。
这就是当前的基本面。
但现在的供需情况不同寻常,因为供给非常庞大,这在全球范围内都引发了很大的问题。
各方都对消化这些债券供应的能力保持担忧,而这主要是基于两个原因:
首先,国债在机构投资者和央行的投资组合中占比非常高,
投资者觉得自己持有的债务已经超出了合理水平。
其次,存在政治和地缘政治的不确定性。
一些外国投资者对持有美国国债感到担忧,因为它们担心,自己可能会遭遇制裁。
这其中存在着供需的不确定性。
一方的债务就是另一方的资产,当现存的债务数额足够大的时候,想要保持平衡就变得格外困难;
我们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微妙的平衡中。
首先,我不认为会有大幅度的降息。
当前经济总体上相对平衡,
如果你看当前的增长率和通胀率,基本面还不错,而且今年还是大选年。
我认为,市场对降息的预期有些过于乐观。
我们看一下市场的整体情况,比如股市,
股市相对于债市来说是有吸引力的,但我们不能一概而论。
因为,股票市场此前的上涨,明显集中于某些特定类型的科技股和人工智能股票。
如果你看全球市场的话,其中大概有一半的市场,其实不及2012年的水平。
所以,股市是非常集中化的,而且,它也变得贵一些了。
基于这些原因,我认为我们目前处于平衡点附近,虽然我们现在面临债务问题这个“定时炸弹”。
接下来,我们来谈第二个因素——政治。
现在的总统候选人,他们之间存在非常大的分歧。
政治上的第一个问题——我猜你不想让我谈这一点——我们面临的是不同程度的左派和右派,这意味着双方在税收政策等方面的不同。
而经济政策,往往会对市场造成影响。
特朗普与哈里斯
经济政策的不同之处
问:
我们回到债务和赤字问题。最近,联邦预算委员会报告指出,到2035这一财政年度,哈里斯的政策将增加3.5万亿美元的债务,而特朗普的政策将增加7.5万亿美元的债务负担。
对此,您有什么看法?以及,您认为这些政策对经济的整体影响有哪些?”
达里奥:首先,债务问题不会得到解决。
那么我们如何应对呢?
如果你持有债务资产,期望获得偿还,这意味着会有利息的支付和本金的偿还,
而随着时间推移,利息和本金的负担会越来越大,这将对政府的财政形成挤压。
这几乎是个必然的结果。
所以,不论是哪位候选人的政策,财政压力都是很大的,都将对财政造成重大影响。
然后我们来看一下他们经济政策的不同之处。
特朗普的经济政策更偏向于传统的资本主义,
也就是说它更加民族保护主义,减少监管,并为企业提供更低的税率,减少对富人的征税压力。
他在提高关税的想法很有道理,因为关税曾经是政府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我计算过,如果他真的推进保护主义政策并提高关税,每年可能大约能够增加约8000亿美元的收入。
相比之下,财富税和其他税收大概会带来1250亿美元的收入。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关税带来的财政收入非常可观。
从市场角度来看,这比哈里斯的政策更有利于市场。
当然,我并不是在讨论候选人本身,只是说他们的政策可能会对市场产生的影响。
我认为,无论是谁当选,我们都得面对债券市场的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是资本流动。
对于持有我们债券的国家来说,他们在意我们的国家是否还能维持良好的运行。
政治上,首先我们必须要问的是,权力是否能有序地进行交接?
虽然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现在我们必须面对这个问题。
大选后,失利方是否能够坦然接受这一事实?
权利是否能够有序地进行交接?
如果不能,结果可能会很不一样。
当前美国的冲突不仅仅局限于预算和经济政策的分歧,更包括社会层面的巨大差异。
这些差异在华盛顿表现得尤为突出,
比如城市如何运作的问题,以及诸如“一个10岁的孩子是否应该决定其性别”等问题。
这些问题涉及堕胎等议题,分歧几乎无法调和。
所以,我们开始看到某种趋势,事实上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可能会加速向各州转移。
接下来,你可能会看到各州之间出现巨大的差异,也可能会看到有人质疑最高法院或中央政府的裁决。
问:
关于中国,我们看到了中国出台一系列的刺激政策,但似乎未能令投资者满意。作为一个长期与中国打交道的人,您怎么看中国当前的风险?中国政府需要以多快、多大的力度进行干预?
达里奥:我第一次去中国是在1984年,
当时他们几乎没什么钱,我去那里是出于好奇,后来我逐渐喜欢上了那里的人。
过去40年里,我和中国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并且深入了解了中国的经济政策。
中国目前面临的问题是债务问题,尤其是在地方政府层面。
过去,地方政府通过土地出让和发债来筹集资金,但现在这种方式继续不下去了。
因此,国家不得不为这些省份输血,这也是中国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与此同时,这些省份仍然保有大量债务。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历史上不少见,
美国出现过4次,全球更是出现过很多次。
中国未来有两件事要做:
首先,是债务重组,这件事应该会按照预定路线推进;
其次,是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使利率低于名义增长率,并降低实际利率——
当前的情况就像是“推绳子”困局,因为人们不愿意花钱,储蓄行为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