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股价起落,暴风的经历比猎豹更为惊心动魄。
2015年3月24日在国内创业板上市的暴风科技(后更名为“暴风集团”)凭借连续29个“一字”涨停,成为 A 股有史以来新股上市连续涨停天数最多的上市公司,此后股价一度从7.14元的发行价涨至320元还多,市值最高时接近400亿元。
“很夸张。”冯鑫感叹,那是一次“空前绝后”的巧合。当时,“互联网 +”成为国家概念,暴风是A股中极少数为股民所熟知的互联网公司之一,又逢A股IPO时隔一年多后重启,市场形势一片大好……暴风甫一上市,立即成为压抑已久的几股力量的集中输出点,股价一飞冲天。
“其实还是试图保持冷静的。”惊人的股价跟冯鑫没有半毛钱关系,其短期内既不能作为再融资的筹码,也无法变现,但作为身处 “神话” 核心的当事人, 冷静几乎不可能。
2015年4月28日,暴风打破A股历史最高连续涨停24天的纪录,冯鑫在朋友圈发消息:“今天开始,我们只负责破自己的纪录玩了。”
“我当时觉得对心态没有影响,但现在回头看还是有一些。人在得到一个很高的位置的时候,无论怎样去冷静和谦虚,可能都会觉得,这里面是不是也有自己应得的一部分?”
抛开股价不提,上市本身自带光芒,尤其是当上市成为资本、媒体、券商等各种力量联手打造的“大事件”之后。对绝大多数创业者而言,上市都是人生曲线上的波峰之一。陌陌在纳斯达克上市后,创始人唐岩直白地表示:“感觉非常好,比所能想象到的,梦里想到的1000次还要好。”
澳洋顺昌在深交所敲钟的当晚,创始人陈锴和创业团队喝得大醉,吐得满地都是。
上市让彼时的他有了功成名就的感觉。新世界大门将开未开,带来“剧烈的兴奋感”,只是很短暂,陈锴说。
1968年出生的陈锴在2002年创办了澳洋顺昌,从事金属物流配送,2003年投产,2008年在深交所上市,是当时A股从投产到上市用时最短的公司之一。
陈锴的兴奋并非因为没见过世面,相反,他是国内少有的经历、思想均偏西化的民营企业家。回张家港创业前,他曾在国内外多家外企工作,还曾在港资上市公司担任过数年职业经理人。因为这些,澳洋顺昌从创立开始就相当规范,非常“干净”。2007年,有券商主动找上门来提出运作上市,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上市前的陈锴一直怀有某种迷思,认为一旦上市,就“成了”。“我当时有一个错误的假设,上市了,我还忙活干嘛?”为了“让自己闲下来”,陈锴摸索出了后来引来众多学习者的“内部公司制”,即在公司内划小核算单元,让每个核算单元成为自负盈亏的小公司, 让员工从“为公司干”变为“为我干”,与阿米巴经营理念相似。
只是转眼9年过去,陈锴发现自己其实一刻都没闲下来过。有了钱,发现缺机制,有了机制,又发现缺人,尤其是进入LED、锂电池等新领域后,人才成为最大瓶颈。
2015年起,陈锴又开始在人才猎取和评价上起劲折腾。“中国如果有100个总经理、董事长,我(在找人上花的时间和精力)应该能排在前几名。周六、周日、晚上,随时。”
这成了他的新乐趣。不只是上市本身的兴奋和一劳永逸的错觉转瞬即逝,时间最终会把所有非本质的东西全部冲淡,包括股价。
“现在正在跌落的,将来还会复原;而现在风光无限的,将来也会跌落。”古罗马诗人贺瑞斯的这句话被许多美国证券分析人士奉为圭臬。与几乎所有的上市公司一样,陈锴同样经历过股价的大起大落和股东的质疑,刚开始每次发季报前还会有一种交作业般的紧张。
“后来我发现,(股价)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只是在台上跳舞,观众给你多少掌声是他们的事。股民喜欢看肥皂剧,给肥皂剧的涨停就多,你想做优秀的话剧家,就没有涨停。但如果你的目标就是做一个优秀的话剧家,就别管有没有掌声。观众的认同是不能让你成为大家的。”
只是知易行难。
与陈锴相比,上市刚两年、身处互联网行业的冯鑫要完全淡然,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5月12日,暴风的股价已经回落至不足30元,市值约80亿元,差不多是最高峰时的四分之一。股价跌得厉害,曾经只是“偶尔看一下”的冯鑫也由不得频繁关注起来。
上市时放言开启“A股享受暴风,暴风享受A股”的时代,三年后感慨“A股对互联网的不理解至少还要持续5年”,冯鑫有无奈、不服气,但他选择不抱怨。与互联网圈的众多年少得志者不同,上市时已43岁的冯鑫懂得克制,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闭关反思,暴风上市后股价狂飙,他照样回山西老家待了十多天。他不排斥对过去、对自己的审视。
2016年3月28日,暴风复牌涨停,股价仍在100多元的高位。当天,暴风召开战略发布会,冯鑫描绘了暴风全球DT大娱乐战略的布局,因收购关系,吴奇隆、刘诗诗等一众明星成为暴风娱乐合伙人,场面热烈。“我现在回想当时在那个舞台上的自己,是把 10分做到了 13分。”冯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