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我们成长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哪怕是一篇童趣的作文或是一首温情的童谣,都可能成为长大后你和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相信许多粉丝们一定对文茜老师的童年充满了好奇:她的童年是天花乱坠的「异想世界」吗?她从小就是一个「文茜大姐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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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们平时在镜头前看到的您有非常强势的一面,您是不是从小就是个性很强的小孩?
文茜:绝对是的,当然这点我觉得还是得益于家庭的教育,我家里人从小就鼓励我:你要讲父母亲的坏话,就要当着他的面讲,让他出糗,这样他就会觉得你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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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很多人在小时候都写过一篇关于爸爸妈妈的作文,如果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写呢?
文茜:父母在我童年时期一片空白,我既无法幽诉,也无能歌颂。
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老师要我们写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与妈妈》。我当时写下了一篇奇特的文字:「我的爸爸是可口可乐,我的妈妈是巧克力。巧克力含进嘴里,化在心里,它是世界上最浓郁的母爱,温暖每一个游子的心。当你颓丧时,可乐给你无限的勇气与助力,帮助人生坚强寻梦。」「我的爸爸与妈妈,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父母。差别是,别人的爸妈会给他们钱,而我的爸妈,花钱才能买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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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虽然童年时期您的父母不在身边,但是一定有很好的亲朋好友吧?
文茜:我没有兄弟姐妹,家里也没有很多人,我算是一个很孤独的小孩。
所以我从小就知道,你要朋友,就要花钱。小器是我身上绝对没有的缺点,当有朋友来找我,我就会花钱。小时候我住在一个夜市旁边,一旦有同学来找我,我就带着她们,用外婆给我的零用钱,带着她们去做大哥,去街上吃东西,虽然也没多少钱,但是我一定是帮别人买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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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您小时候的零花钱都是外婆给的,外婆一定很疼爱您吧?
文茜:我有两个「妈妈」,一个是生育我的妈妈,一个就是养育我的外婆。在我大概 7 个月大时,母亲把我交给外婆,从此我就变成了一个备受外婆溺爱的孩子。外婆负责我童年时期日常生活起居以及教育。我是外婆的一切,她可以为我生,可以为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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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现在很多长辈都十分溺爱家里的孩子,您的外婆看起来也是很溺爱您的,有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吗?
文茜:外婆允许我在小学期间不写作业,或者由舅舅们代写,我不想去学校的时候,外婆也会帮我向老师请假。外婆在病危的时候,她担忧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为我的「便当菜色」这类小事烦恼:今天煎旗鱼、明日包寿司……直到外婆真正倒下前,我都是饭来张口,茶来伸手,不知制服在哪儿、书包课本带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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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外婆伴随了您整个童年,她对您日后的影响一定很深吧?
文茜:我的外婆在我 17 岁那年离世,我这一生唯一历经最深的爱、毫无保留的付出,也在那一刻终止。
可是我并没有从外婆的往生里走出。我长大后谈恋爱,在选择男友时候,我都觉得是在寻求一个外婆的角色。我也时常会想起,嫁入豪门的外婆在世时对我的嘱咐:「女人千万不能嫁入豪门,要是女人有能力养活自己的话千万不要结婚,有能力的女人结婚的话会很苦的。」
这句话对我的人生起到关键作用,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一直单身,只与 5 只狗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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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外婆离世后,您就去了母亲那边生活,她也像外婆一样教育您吗?
文茜:我的母亲与我外婆教养孩子的方式完全不同。
自小抚养我长大、与我相依为命的外婆过世后,我带着「孤儿」的心情,「回」到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妈妈的家」。
母亲相信斯巴达式管教,对我的我行我素特别看不顺眼。我 17 岁时,母亲已是一名成功的职业妇女,但一个单亲妈妈,无论外表多么美丽,工作多么有成就,压力仍时时相伴。
于是一个从小没挨骂过的孩子,天天挨骂;一个从小没做过家事的孩子,天天被要求洗碗、晒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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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您当时一定很难适应吧?
文茜:我当时的内心感受很简单,我只是这个家庭「2+1」的小孩,一名「闯入者」。那一刻起,我的灵魂从幼稚快速苍老,我开始理解世间情感不是天然俱生,它需要一点一滴的累积,一点一滴的回忆。
我与美丽的母亲之间,回忆是空白,情感是歉疚,付出是责任,一切都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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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您觉得您的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文茜:母亲在我心中,虽不够爱我,却是我的人生典范。打从三四十年前,她已在台北金融圈赫赫有名。除了外表非常美丽之外,她的心也很美。
在金融圈中她乐于助人,包括已往生的白文正、荣安邱都曾对我竖起大拇指,称赞我母亲的品格与善心助人。在尔虞我诈的金融圈里,母亲的成就,不来自奸诈钻营,相反地乃因诚实与不贪。
我喜欢从远处欣赏母亲,欣赏她的娇媚美艳,欣赏她的崇高人格,欣赏她的正气廉洁,欣赏她的良善心软;但做为一名与她缘分极浅的人,对于强势性格的母亲,我对她始终敬而远之,也未能理解母亲对我独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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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理解了母亲对您「独特的爱」?
文茜:2012 年母亲节那一天,我妈妈告诉了我 3 年前的一桩往事:我当时的男友因为家里某件事十分伤心,而我的母亲竟然在自己脊椎断了刚刚复原不久的时候,以伏地爬楼的方式,爬上二楼敲对方的房门,轻声劝他别伤心。
第一次,我的前男友,开门辱骂她,关上门;妈妈仍不放弃,再规劝他,安慰他,他又开门吼叫一次,然后再摔门;妈妈当时脊椎已经非常酸痛,只好手抓着门把,半跪在门前仍继续安慰他,最终他开了门,对我母亲大喊:「滚蛋!」关门那一次,他不知我母亲已无力站着,摔坐地上。
母亲是一位骄傲且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她的媳妇、女婿只有讨好她的份,没人敢顶撞她。
母亲回忆往事,不为怨恨。她只是想告诉我,我和任何人在一起,她都祝福,只要是可以照顾我的人。当天,她三度挨吼骂后,没有忿怒,只是流下了眼泪。因为她觉得她亲爱的女儿小时候已经没有妈妈照顾了,就无比渴望老来有人照顾我。
当时我听完妈妈的叙述,内心惭愧不已。
为了我,她忍下人生不可忍之辱;为了我,她把自己摔在角落,只为成全一段不需要成全的情感。
当时我抱着母亲,对她说:「妈妈,谢谢你,我好爱你。」这其实是迟了整整 37 年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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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片来自|pixabay
文|文茜大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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