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决定去海边避暑,在朋友的介绍下,本来打算向某寺院借一间房。谁料到了那里才得知寺院今夏不能接待来客。于是通过住持介绍,终于在某户普通人家落了脚。结果没有想到,却因此结识了邻居的艺妓吉弥……
岩野泡鸣(1873-1920),大正、明治时期的日本著名诗人、剧作家、和小说家。年轻时就励志向文坛发展,最初以诗人身份进入文坛,后成为继田山花袋、岛村抱月后又一位日本自然主义文学创作者。岩野泡鸣常常将自己的主观思想移入书中的角色,提倡“一元描写”。代表作包括《神秘的半兽主义》、《沉沦》、《放浪》。
第八章
说起青木这人,是在箱根、热海开古玩店的,以外国游客为目标,生意做的不小。但他大字不识一个,没搞清楚状况就在别人的借条上盖了章,最后险些破产,不过这些日子总算有些好转。现在的妻子也是从井筒屋赎出的艺妓。两人育有三子,长女已芳龄二十。初成家时,因着井筒屋贞大娘(那时她的丈夫还在世,是井筒屋的老板)的热心,从锅碗瓢盆到生活用品都给他们备齐了,甚至连做饭都手把手教了。可日久人情薄,后来这对新婚夫妇便和那边疏远了。时至今日,贞大娘说起这事仍是满口轻蔑与厌恶。但这一两年生意不景气,最常出入的客人便是青木,贞大娘背地里虽对他有诸多不满,可表面上也还是做足了客套功夫。
青木是井筒屋的大财主,又是吉弥的相好,故而有些洋洋得意。但实际上,听刚到此地时我拜访过的那位住持说,青木过得也不宽裕。
在此无需将住持写入故事,但总而言之,我俩常有来往。他喝醉后是个十分有趣的和尚,几乎无所不谈。说起来,他还告诉我,吉弥因为皮肤黑,被当地人叫做“乌鸦艺妓”。听闻此言,当天回去后我便忠告吉弥,要认真洗脸。我觉得她黑是由于她疏于打扮。
“这个国府津,还没有哪个男人让我迷恋到要为他好好洗脸的呢。”她当时如是答道。
我还从住持那儿得知,他的一位熟人名叫田岛,是一家小银行的职员,也跟吉弥亲近了起来。我觉得这人不至于叫我担心,因此并没有把他放在眼中。吉弥说他想要同我见面,我觉得麻烦便回绝了。而且吉弥并不是会留在国府津的女人,又说回东京后要当演员,所以我跟住持说,还是劝田岛不要把钱花在无聊的地方,妄想娶她为妻为好。一面说着这番酸溜溜的话,一面又在伪造委托书,我当时的矛盾——事后回想起来——着实可畏,已几乎执念成盲。
对于照顾自己最多的青木,吉弥也十分看不上眼,毫不在乎地打算利用我的文书。第二天早上,吉弥拿着我伪造的信去找青木,想叫他办手续,好让自己干干净净地离开井筒屋,可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吃中饭的时候,吉弥上我这儿来了,一边服侍我用餐,一边开心地摆弄着胖手指上闪烁的宝石戒指。
“怎么回事儿?”我有些惊讶。
“这是他抵给我的。”
“你母亲的信败露了吧?”
“不是,他说昨天输了钱(吉弥挖着鼻孔),没现金。”
“蠢货!你被骗了!”我想要训斥一下这个不知道询问我意见的笨蛋。
“是真的,他不是那么爱撒谎的人。”
“你还真傻啊,真是个蠢到家了的艺妓。——什么玩意儿,给我看看!”
“很蠢吗?”她脱下戒指,我拿来看了看,应该是镀金的。
“蠢货!”我又厉声骂道,把戒指丢了出去。
“您太过分了!”吉弥急红了脸,愤恨地捡回戒指。
“靠这种东西就能赎身,你和那边的不倒翁有什么两样!”
“恕我直言,就算是不倒翁也不用您操心——那您看这个如何?”吉弥从和服腰带间取出一枚金币,“这个总不输戒指吧?”
“哪个?”我想要一把抢过,“不要!”吉弥把它收了回去,“给您看了您也只会挑毛病,一点好处都没有。”
“随你!”
我吃完饭,让吉弥倒了茶,放下筷子。吉弥伸着懒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