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门一旦关闭，就只能选择愚蠢

文：孙盛起，来源：陋兰的速朽文

因反对纳粹和宣扬普世主义而被纳粹投入监狱并最终被杀害的德国神学家朋霍费尔在《狱中书简》中写道：

虽然朋霍费尔已经故去74年，但是他的论述仿佛就是当今社会的写真，他所描述的蠢人依然滋润地活着。

蠢人不是傻子。傻子是智力有障碍，而蠢人有可能是日常生活中非常精明的人。那么，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为什么会变得愚蠢呢？除了朋霍费尔所言“自己养成”和“允许别人把自己弄成”以外，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途径：当自由思想的大门被关闭时，他只能选择愚蠢。

如同太监只能选择禁欲、穷人只能选择节俭、无家可归者只能选择露宿街头一样，当人们处身于一个牢笼般的环境，在这个环境里，人们的思想遭到禁锢，话语受到限制，所思所言所写必须服从于一个意志，否则就会遭到严厉的惩罚，也就是说，包括自由思想在内的所有的大门都紧闭着，只有一条通向愚昧之路，那么，除了愚蠢，人们别无选择。

瑞典电影教父英格玛•伯格曼，世界公认的奇才。他少年时被送到德国的朋友家度假，在那里他出席了纳粹的集会活动并见到希特勒，从此成为纳粹狂热分子，他为希特勒欢呼、向希特勒致敬、捧着希特勒的画像泪如泉涌。二战结束后，纳粹屠杀数百万犹太人的罪行令世人震惊，而直到那时，他竟然还在为希特勒辩护，愤怒地认为那是反纳粹的恶毒宣传。许多年以后，在大量的铁的事实面前，他才幡然醒悟，并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地拥戴希特勒：“我听过自由这个词，却从来没尝过自由的滋味。在一个专制体系里面，所有的门，都是关着的。”

聪明绝顶的伯格曼，按照朋霍费尔对愚蠢的定义，毫无疑问是个蠢人。“大跃进”时期，同样聪明绝顶的大科学家钱xue森三次发表论文，不仅从“科学”的角度论证“亩产超万斤”是真实的，而且预言在“伟大思想”的指导下，在不远的将来亩产将达到94万斤！

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自由思想的大门一旦关闭，即使人们不想愚蠢，然而摆在人们面前的却只有愚蠢这一个选项。

不过，和无可选择的愚蠢相比，自己关闭自由思想的大门，昧着良心甘愿愚蠢，则是更加不道德和令人无法原谅的。

甘于愚蠢比愚蠢更可怕，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