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出发》
以青年毛泽东的游学历程为叙事动线,讲述了他在湖南一师毕业前,与学长萧子升一同徒步千里、历尽人间冷暖、触及社会百态的故事。在这段旅途中,两人见证了农民贫苦、匪患猖獗、沅江涨水,以及更猛于洪水的军警。在逐渐深入群众见世间万象、民生百态的过程里,青年毛泽东探索救国救民道路的热情也被点燃。
与青年毛泽东相伴同行的
萧子升
也是这趟旅途的亲历者,和毛泽东、蔡和森一同被称为“潇湘三杰”的萧子升同样具有相当的人格魅力和革命魄力,他在旅途后黯然离去,与毛泽东迈上不同道路的选择也体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和革命的艰难性。本文采访了在
电影《出发》中饰演萧子升的演员陈韦欣
,从人物设计的角度讲述《出发》的主题意蕴和历史空间。
陈韦欣(本名:陈伟鑫),中国内地男演员,1997年出生于浙江省杭州市建德市,毕业于浙江艺术职业学院戏剧影视表演专业。获2019“新松计划”浙江省青年话剧演员大赛-优秀奖、2022“新松计划”浙江省青年话剧演员大赛-优秀奖。2020年主演个人首部电影《云霄之上》,饰演洪启辰并在第11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天坛奖”主竞赛单元中获得最佳男主角大奖。
你在拍摄前一个月就进组了,在《出发》的筹备阶段为角色做了怎样的准备?扮演青年萧子升是否会有一定的压力?
陈韦欣:
角色的准备首先是从阅读相关的书籍文献开始。我阅读了萧子升所写作的《我和毛泽东的一段曲折经历》,但是在看完书后我发现萧子升美化自己的地方较多,弱化了很多关于毛泽东的描写。
抱着这个问题和对搭档角色的深入了解,我去阅读了一个国外作者所写作的《毛泽东传》,里面有关于毛泽东的成长细节让我动容。
除此之外萧子升的书法也让我印象深刻,他的书法水平特别高,能够同时两只手书写,这让我也产生了尝试写一写书法的念头,书法让我焦虑时能够静下心来,这让我体验到那个时候求知青年的恬静。
在那个时候他们更多地关注“天下事”,关注在那个时代如何去拯救这个民族,去探索中国未来的一些出路
。由此,我阅读了很多关于辛亥革命时期的影像资料与文献,我想要更加了解影片发生的时代背景。
查阅资料的过程中有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调研萧子升的人物形象时,我查阅了他所有的照片都没有找到一张他的正面照片。只有萧子升组织中国学生去法国留学时拍摄的一张大合照。但是有一次我们去湖南一师参观学习的时候,有一个老师跟把自己珍藏的青年萧子升照片送给了我,
照片中青年萧子升的眉宇与我的确有一点相似,这给了我极大的信心,因为我认为在扮演人物时首先人物的感觉要是准确的,接下来才是塑造的过程
。
关于扮演青年萧子升的压力,其实我觉得从学校毕业后我饰演每一个角色时都同样具有压力。这是因为饰演每个角色都得去做一些调研的工作,如果你感觉这是一个小角色戏份不多就不去做这些准备工作,其实是作为演员的一个大忌,因为你绝对不能够出彩。
在调研的过程中我发现与同样作为杨昌济老师得意门生的毛泽东、蔡和森一同被称为“潇湘三杰”的萧子升具有不俗的学术见解和个人魅力,饰演他对我来说是压力也是挑战的动力。
从《云霄之上》中的军人到《出发》中的文人,不同的角色是否给你带来了不同的表演体验?如何应对《出发》中更大的台词量?
陈韦欣:
《云霄之上》我饰演一个军人,军人拿的是枪,我饰演的萧子升作为文人,他拿的是笔杆子
。要把握这个人物更多的是从思想层面上入手,但是思想层面的东西很难表达,我在这个表演过程中实际上是用青年萧子升的
从当时社会情况出发的社会实践来完成他思想表达
。
在表演的过程中
我认为萧子升的视点并不是一个由上到下“考察”的视点,而是一个平行的、“观察”的视点去看待旅途中的际遇和现象
,这对我来说是独特的表演体验。
关于台词量方面,我毕业之后就去了话剧团出演了几年的话剧,每年的场次都是将近上百场,这样的舞台锻炼对我的台词基本功有很大帮助的,所以说台词量大对我来说不是困难的,真正的困难是方言。
整个影片中所有的方言都是我们演员学习后自己呈现出来的,我们还做过萧子升在影片中到底应该说湘乡话还是长沙话的讨论,最后我们选择了长沙话。
与《云霄之上》相比,《出发》的拍摄过程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哪些是延续下来的?
陈韦欣:
《云霄之上》是我第一次拍电影,那时我还处于一个比较懵懂的状态,因为镜头前的表演和舞台上的表演是不一样的,要完成机位、光位包括同演员的配合,这些不同都是需要我去适应的。
《出发》是我第二次和刘智海老师包括整个摄影团队的合作,因为我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度有了之前的基础,我的表演也轻松了很多。
我喜欢和这样的团队合作,因为感觉他们很用心,这种努力创作的氛围深刻地感染到了我
。
我觉得自《云霄之上》延续到《出发》的特质,除了如山水画卷一般的美学风格,还有就是
基于现实主义的刻画与还原,这是一种由影片的质料水到渠成的创作结果
。
在《出发》中那场与村霸的冲突戏里,青年萧子升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请问用酒碗挡枪这个动作是如何构思设计的?
陈韦欣:
其实最开始剧本当中设定的是毛泽东用枪碗去挡枪口。后来我们主创在围读剧本的时候,发现青年萧子升在整个故事中的人物动作都显得比较收敛,这是与我们前期做的人物调研有一定的出入的。
他其实也有勇敢甚至激进的一面,因为萧子升在1910年就加入同盟会了,
他不仅仅是一个教书先生,他也是敢于和恶势力作斗争的实践者
,所以在人物的塑造上,我们设计的这个动作能凸显出萧子升的多面性,让这个人物形象更加立体和饱满。
这是您和刘智海导演的第二次合作了,在《出发》的表演上是如何和刘智海导演沟通交流的?
陈韦欣:
前面我也提到,我是从话剧舞台走出来的,剧场的表演和镜头前的表演是有很大区别的。剧场空间很大,大的剧场能坐几百号人,所以演员在台上的动作、表情、台词、音量都需要放大去呈现。
在拍摄前,刘智海老师一直跟我强调:“韦欣你要收住”,他说你不能把之前舞台上的习惯带到电影镜头前,他还说:
“你不要去表演,你要去感受环境”
。刘智海老师跟我强调最多的是感受人物、感受环境,不要刻意使用技巧。如果使用一些技巧去表演的话,在大银幕上是能够看出来刻意的,是会露出表演痕迹的。所以他也一直和我强调:
除了塑造人物外也要做好自己
。
陈韦欣:
是影片中我从悬崖上摔下来后躺在病床上,最后一场在张县长家里的戏。那天刚好是我杀青前最后一场戏,在影片故事中又是毛泽东和萧子升在经历这一段路程后,分别的一场戏。
其实那天情绪也很奇怪,我晚上跟“毛泽东”几乎没说话,我甚至都没从床上起来。
因为一旦我从床上起来去走动、去休息,感受角色的状态就会发生变化
。所以那天我的感觉很奇妙,我自己的状态就跟我所饰演的萧子升的状态是一模一样的,萧子升与毛泽东要面临分离,我也要面临杀青,去另一个城市,
演员和角色一同结束一段旅途
。
《出发》有许多青年毛泽东与青年萧子升的对手戏,请问在人物的区分上您做了什么样的准备和努力?跟搭档罗泽楷是怎么交流的呢?
陈韦欣:
其实青年毛泽东与青年萧子升的人物形象本身就具有一些不同,例如毛泽东的身材比较高大,性格相较于萧子升也外向豪爽得多,我主要是想从萧子升温和内敛的性格上来强调人物的区分度,
我想把他塑造成一个心思缜密的人,面对抉择和冲突他也是用一些相对比较“软”的手段和方式去解决问题,这一点也是与他所一直推崇的“教育救国”方式是统一的
。
另一个我还是想从人物的刻画上呈现出他对农村的一种隔阂感,哪怕他之前已经去“穷游”过几次,但是这一次所面临的困境其实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与毛泽东不同,萧子升对农村生活是不太熟悉的,他还是有知识分子的感觉在。
罗泽楷性情豪爽,而我性格可能还是稍微有些内敛。所以从各方面来说,我觉得两个演员本身和两个角色本身是有一些相契合的东西。其次
我觉得演员之间的信任是很重要的,在这一点我跟罗泽楷是完全做到了相互信任
。
因为我俩第一次在机场见面后,就止不住话匣子地一直聊天。
在交谈中我们互相感觉都很投机,所以渐渐在相处中形成默契。
在拍摄过程的生活中,包括在拍摄现场,我俩除了不睡在一个房间,其他时间我俩都是待在一块的,吃喝住行拍戏等等都待在一起,所以是朝夕的相处让我们拥有了良好的沟通。
《出发》中有非常多与“水”有关的戏,请问这一点是否给您的表演带来困难和挑战?
陈韦欣:
“水”在片子中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元素,那么水系其实它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包括划船、游泳这些戏份其实都有一定的危险系数。其实小时候的溺水经历,让我对水有些畏惧。
比如影片开头有一场戏,毛泽东和小朋友在河滩上戏水,萧子升乘船经过,当时河流湍急,有一定的危险性。尽管在拍摄的过程中,由绳索固定的船翻了四五次,水都快淹进船舱了,但我们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拍摄,只为找到最好的镜头和视觉效果。
关于“水”并不只是我的困难,也是整个剧组的困难,我们一起都在努力克服
。
《出发》中的对白全部使用湖南方言,学习方言是否遇到了阻碍?在您表演时对白是否使用方言?
陈韦欣:
关于方言的问题,在我们前期筹备的时候,导演非常明确地要求我们使用方言。关于方言我觉得最困难的部分是:湖南话有很多种。我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发现不同地区的湖南方言存在很大的差别。
在现场表演时,我感觉自己方言表达的效果还是理想的。虽然最终为了完成拍摄进度,方言这一部分,更多地选择后期来完成,后期配音也是由我们演员自己来完成的。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当时来美院配音的时候,配了两到三天,我晚上睡觉时梦里全是湖南方言。
您已经和刘智海导演以及中国美术学院的个团队合作了两次,在合作中您的感受是怎么样?之后还有进一步合作的计划吗?
陈韦欣:
首先我非常
感谢刘智海导演,我觉得是他把我领上了电影的道路
。其实在他找我拍《云霄之上》之前,我本来准备回到乡镇工作,做一个乡村文化员。虽然那也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工作,但我非常感激刘智海导演引领我选择了电影这一方向,并且我也很喜欢从事电影方面的工作。
同时,与刘智海导演的这两次合作,就像在大学课堂里上课一样。实际上,我也一直称呼他为刘老师,因为我把自己当成一名学生去跟他学习,听他上课,那种感觉特别好。
其次,在与整个美院工作团队的合作中,我觉得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就像学校里的标语一样——
为艺术而战
。我记得在《云霄之上》开拍之前,刘老师曾对我说,不要把拍摄《云霄之上》当做一个任务去完成,而是要
以一种使命,以一种对电影的尊重去完成这样一个拍摄
。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整个中国美术学院的团队,也都是带着这样一个敬畏之心去完成工作的。
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非常期待继续与刘老师和中国美术学院的团队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