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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丑的课本,该拿它怎么办呢?| 张柏韦 一席第407位讲者

一席  · 公众号  · 热门自媒体  · 2016-11-15 20:52

正文

一群刚毕业的台湾年轻人组建了“美感细胞团队”,邀请14位设计师与插画家,重新设计了台湾小学国语教科书的内容,让课本改头换面。


今天我们说教科书长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也不会只是出版社的问题,也不会只是教育部门的问题;它可能多多少少也是学生的问题,也是家长的问题,也是老师的问题。因为每一个齿轮就这样扣在一起,好像每一个都只错了一点点,可它们互相影响所造成的问题就非常大。



做一本好看的教科书
张柏韦

大家好,我叫张柏韦,来自台湾。我毕业于交通大学人文社会学系,其实交通大学是一个非常理工的学校,我在里面读了一个文科。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们都是那种学渣类型的 ,平常聚在一起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讨论学生会要玩什么活动,讨论我们接下来要办什么,甚至有时候会讨论台湾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怎么解决。



2013年的春天,我们三个都跑到国外做交换学生,我去了荷兰,在荷兰的生活让我有很多反思。我生活在阿姆斯特丹,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城市,尤其在建筑方面。你会发现那里的建筑物有点奇怪:它过分细长,尤其是中间这一个,你会觉得它好像不是一个很正常的房子,门一打开可能就要上楼。



这样子的房子怎么会存在?十七十八世纪,阿姆斯特丹跟现在的国际大城市一样,地价或者说课税都非常高,跟如今 依楼板面积课税的方式 不一样,当时课税只看房子占地大小,盖一层楼跟盖十层楼的税是一样的,所以如果你非常穷,还想要住在阿姆斯特丹,就只能靠往上盖楼这种方式。

但是我觉得很酷啊,这么有历史味道这么有故事的东西就留在他们的生活里。


学渣到哪里都是学渣,所以 在这半年里, 我们还是到处玩。我们去巴黎时正在举办叫“70年前的巴黎”的活动。70年前,二战刚结束的时候,巴黎人很开心,所以拍了很多照片。这个活动就把70年前巴黎的照片跟现在的街景对上,反白之后,很多场景都无缝接上了。



所以我们可以发现一件事:欧洲这些国家在城市样貌上,都自然而然呈现了一种美学。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自然而然就得到享受与滋养。

半年之后交换结束了,回到台湾, 视觉反差非常强烈。 看看我们的街道——




所以我们几个就聚在一起开始讨论:为什么好看的设计没有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因为我们的设计师不如人家吗?欧洲的设计师确实都很厉害,但台湾也有很多非常厉害的设计师,国际水准的,像古又文、聂永真等等。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为什么精英的好品味不能传递给大众呢?


其实精英跟大众本来就有落差很正常,然而断层过大,大众失去了理解精英的耐心,就会觉得没有必要非得做那么好看的东西,渐渐地没有要求,美的事物就会消逝。

那为什么会造成这么大的断层?

我们来看一下欧洲的小孩子平常看到的。这是我随便找的他们网络上一些海报的设计。



而我们呢,这是我们常见的样子,有台湾的也有大陆的。



在这两种环境生活二十年,有什么差别?最大的差别就是:


前者觉得这样叫60分,后者觉得这样叫60分。当他们的60分是我们的90分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大问题。我们就继续问,难道我们没有美学教育吗?有,但是……

博物馆太遥远,台湾小朋友一年去美术馆的次数不到一次。博物馆在资源非常集中的地方才会产生,必须要有钱有闲才能有可能。如果我不是一个都市小孩,我住在偏乡,获得这样的美学资源就非常困难。


大部分的时间,我们都在念书,早上四节课下午四节课, 8个小时一天,40个钟头一周,1400多个钟头一年。 惨一点的还要晚自习,还要周末补习……


到这里,我们就发现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就是改造教科书——上课太无聊,课本太难看,我们经常创作这样的,杜甫很忙,他扮演很多角色。



一本好看的教科书是多么重要的事。所以我们开始了这个“美感细胞 | 教科书再造计划”。而且我们决定 一定要做主科,不能做一个大家不重视、可能很容易丢弃的科目,美术啊,音乐之类的,我们选择做了国文这一科。

国文科其实非常有趣。如果大家觉得哈利·波特或者金庸可以出精装版,每一页都做得很漂亮、封面做得很美,难道国文科不行吗?

所以我们那时候几个人讨论就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做,自己觉得很雀跃,可是事实上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我自己念人文社会学系的,我另外两个伙伴更惨,一个念电机系,一个念机械系。

那怎么做呢,其实很简单,我们就开始问别人。前半年访问出版社的业务,问市场的状况、饱和程度;我们去问设计师对教科书现行设计的想法;甚至还找到一些政治人物,问他们对这样的政策推行的看法。

花了非常非常长的时间,也遇到很多挫折,有些人觉得在这么保守的市场底下,你不太可能做到创新,还是不要做这件事情了。或者有人就一直鼓吹我们做破坏式创新——就是来开一家出版社跟大家开干,然后把这件事情做出来。

不过那时候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是,我发现问一个好问题的价值比得到一个好的答案重要多了。一个好的问题它可以引领到下一个层次,因为你了解这件事情,在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一个好答案只是帮你结束到当下这个问题的回答而已。所以那半年之内,我们突飞猛进地开始了解这件事情可能会遇到的阻碍。

有一天我问了一个教授,把这个idea重新跟他讲了一次。他就说:“哎,你这个idea不错,可是为什么你不做一个demo?”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做demo有一个非常巨量的价值。


今天我在这儿说我要做一本美感的教科书,在场有四百个人就有四百个想象,每一个人想象的美感教科书都跟我想的不一样,一定会有一点落差。今天我在跟你们讨论这个东西可不可行、能不能做的时候,你们是依据自己心中的想象去做判断的,所以很可能我们讲的根本就不是同一本书,那今天在做这样讨论的时候很容易就失焦,唯有你把一个demo做出来,告诉他真的长这样,我们依据这样的东西来做,哪里可以修正哪里可以做得更好,这样的讨论才有价值。

因为我们自己既不是念设计也不是搞教育的,所以我们如果要做一个demo就必须非常拼命。那时候我记得我自己的生活费大概是六七千块台币,大概折合1200块人民币左右。我们那个时候就透过脸书去敲我们认识的会做设计的人,因为当时的经济状况所限,所有参加的设计师,我们都只能要求他们用无偿的方式跟我们合作。我们大概前前后后找了快三十几个设计师,最后有十四个设计师同意跟我们一起做这一次的尝试。

这是我们第一次开会。我们跑到台北的一个地下街,那边有一个小空间可以开会,然后租下他的场子把大家都叫过来。



我们也跑去做群众募资,你们这边叫众筹。我们募到不多,大概是五万人民币左右,至少有一个基本的本可以把这个教科书做出来、印出来。

这是原本教科书的样子。



这是我们改的。



这是原来的。



这是我们改的。



简单播一下我们在香山大湖国小第一次发书的状况。大湖国小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学校,一个班级的学生大概只有九个人,也是因为这样子,他们才比较愿意跟我们做这样的尝试。当时我们名不见经传的,大家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所以很高兴可以找到这间学校。



我先声明,整个影片我们都是像透明人在旁边看,现在小孩子讲话就是可以这么成熟,讲到这些不可思议的字句都跑出来了。

如果用比较科学的方式,我们应该找一个实验组跟对照组:今天他用我的教科书五年,他不用我的教科书五年,两者之间做一个比较,最后才告诉你这个方法到底有没有效。可是这件事情不太可能做到,而且影响这样环境的因素也很多。

所以透过这些小朋友的反应,你可以知道:第一,他们可以了解设计师在想什么;第二,他可以真正有意识地去想象所有课文的内容。这其实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震惊而且很高兴的事情。



我们也得到蛮多回馈的,这些回馈是一些实物上我们过去没有想到的地方,所以我们第二本做了一些改良。跟大家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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