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以外 | 洞潜简史

“曾经的数百万年，我们活着，全如鸟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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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金

下文由 程程_Constance 译自 Advanced Diver Magazine，并基于中国大陆创作共用协议3.0之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CC BY-NC-SA 3.0）编辑发布，译作权归译者所有

洞穴潜水简史

原文作者： Jim Bowden

原文出处： Advanced Diver Magazine 2004年第12期，可点击文末阅读原文进行浏览

水是大多数石灰岩洞穴形成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媒介物质。现在，有许多仍处于发育阶段的洞穴已经部分或完全被水淹没。人类探索水淹洞穴的欲望几乎和休闲探洞这项运动一样古老。不少传统的探洞爱好者认为那些一心想潜入黑暗的水淹洞穴的人都是狂热的极端分子。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真正决心付出时间和金钱去学习如何在险恶的水下环境中安全探索的人，势必将有机会体验到探索地球最原始风貌的非凡乐趣。

洞穴潜水的技术发展与潜水装备的进化升级是相辅相成的，而且洞穴潜水员对潜水装备的改进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本文简要回顾了在过去200多年里，几代洞穴探险家在水下洞穴探索领域所取得的成就。当然，这不可避免地只是对界各地各种洞潜里程碑事件的一个总结，难以诘究本末，逐一而论。

史上第一次尝试穿越水下洞穴的记录可以追溯到1773年。 在英国的 Peak Cavern，一位 Day 先生试图以憋气的方式穿越 Buxton 水道。但很快，他就陷入了困境。在其濒临溺亡的时候，一位岸上的人把他从水里拉了起来。据说，事后 Day 先生好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这大概也可以被视为史上第一次洞潜救援吧（真正最早记录在案的洞潜救援事件应发生在1894年奥地利的 Lurlochhohle）。另一次更加著名并且成功的自由潜洞穴穿越发生在1922年。当时，法国探险家 Norbert Casteret 徒手穿越了位于法国庇里牛斯山 Montespan 洞穴的一小段水道。在水道的尽头，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干燥洞穴系统，那里有许多重要的考古遗迹。直到那时，也就是90多年前，洞穴潜水的科考潜力才被世人所认可。

1979年的一副雕刻作品，主要描绘了英国上流社会人士组团参观位于 Peak Cavern 的 Buxton 水道的场景。此处，正是 Day 先生1773年进行自由潜的地方。据说当时，Day 先生正在随团观光，他一下突发奇想就跳入水中，不见了踪影。好彩导游醒目，在其濒临溺亡的时候把他救了起来。事后，Day 先生好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但很快，他又表达了想再试一次的愿望。图片来自 Cave Rescue before the ‘1959 Neil Moss Tragedy’

尽管很少有探险家能够接触到早期的标准铜制头盔式潜水设备，但仍有很多相关的潜水活动十分引人注目。1878年，Nello Ottonelli 成功探索了位于法国的 Vaucluse 之泉。该泉是典型的复流泉，Nello 使用铜制头盔式潜水设备在此下潜了23米深。两年后在英国，来自 Siebe Gorman 公司的 Alexander Lambert 在被水淹没的人工隧道 Severn 完成了几次里程碑式的潜水。尽管严格来说，下潜水淹隧道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洞穴潜水， 但是由 Alex 完成的水下300米穿越着实展现了铜制头盔式潜水设备和早期 Fleuss 纯氧呼吸器的无限可能 。另一次值得关注的潜水活动发生在瑞士，一名男子使用铜制头盔成功穿越了 Orbe 洞内的一条长约95米的水下通道。

Siebe Gorman 是一家专为商业潜水和沉船打捞研发潜水设备的英国公司。图为该公司的主力潜水员 Alexander Lambert 使用标准铜制头盔式潜水装备准备下潜英国的 Severn 隧道。该隧道在建造时（1979），遭遇水淹，需要在水下布设水泵将水泵出。布设水泵的难度在当时来看是相当大的，因为需要潜水员在水下10米的深度，行进300米。开始的时候，Alex 使用的是 Fleuss 新发明的纯氧呼吸器，但由于严重的氧中毒，他不得不中止作业。后来，Alex 使用传统的铜制头盔潜水设备完成了此项任务。图片来自 Alamy Stock Photo，侵删

传统的英国洞穴潜水员都是由普通的探洞爱好者发展而来的。他们学习潜水，以便穿越干洞中被水淹没的部分来探索更深远的穴室。值得注意的是，这与世界上其它地区的洞穴潜水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例如在佛罗里达，多数洞穴潜水员都是由普通潜水员发展而来的，他们只是将自己的潜水范围扩大到了水下洞穴。1934年，英国的 Jack Sheppard 使用自制的水下呼吸器成功穿越了 Swildon's Hole 的一条水道。这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例成功使用自携式水下呼吸装备（SCUBA）穿越水下洞穴的潜水活动。但是该 SCUBA 装备的安全性并不十分可靠，在后来的 Wookey Hole 探索活动中，人们仍然继续使用标准铜制头盔式潜水设备进行水下行走。 1935年，Graham Balcombe 首次透过铜制潜水头盔对 Wookey Hole 的水下探索过程进行了电视直播。 这些早期的英国洞穴探险家在1946年成立了 Cave Diving Group （CDP），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早的非军事潜水组织。

1935年8月7日，Graham Balcombe 准备下潜贯穿 Wookey Hole 的 Axe River。图片来自网络。

1943年，Emile Gagnan 和 Jacques Cousteau 发明了 Aqualung（水肺，呼吸调节器），这对全球范围内的水下探索活动来说都意义非凡。 这是世界上第一套可靠性很高的自携式水下呼吸装备（SCUBA），对许多洞穴潜水员来说，即使在今天，它仍然是潜水呼吸设备的首选。与使用铜制潜水头盔进行水下行走不同，Cousteau 的海底探究小组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以自由潜的方式进行水下探索的。1946年，在法国的 Vaucluse 之泉，他们精心策划了一次潜水来测试新发明的潜水装备 Aqualung。他们成功下潜至了60米的深度，但不幸的是，由于压缩机故障，一名潜水员差点死于一氧化碳中毒。不久之后，在法国的 Estramar 之泉和 Chartreuse 之泉也展开了一系列大规模的水下洞穴探索活动，其中的参与者包括了 Guy De Lavaur 和 Cousteau 的海底探究小组成员 Farges 与 Morandiere 。于此同时，在法国的 Vitarelles 深渊，潜水员 Jean Alinat 也成功穿越了一段150米长的水下洞穴。

Jacques Cousteau 在展示他新发明的潜水装备：Aqualung（水肺，呼吸调节器），图片来自网络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Aqualung 的发明也助力了许多其它国家洞穴潜水技术的发展，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20世纪50年代初在美国佛罗里达 Wakulla Springs 进行的一系列大深度潜水。再之后，Aqualung 的使用又传播到了澳大利亚，潜水员们用该设备探索了位于 Gambier 山区和 Jenolan 地区的水下洞穴。由于英国早期的洞穴潜水员使用的都是相对容易获取的循环呼吸器和干衣，而不是 Aqualung，英国的洞穴潜水在战后发展中亦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 Bob Davies 在 Buxton 水道进行的一次潜水。 其收集的水位变化观测记录促使了第一篇以洞穴潜水为研究手段的科学论文的发表。

得益于这些早期的基础沉淀，在上世纪60、70和80年代，世界各地水下洞穴探索的成功案例开始成指数级增长。洞穴潜水技术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进步，尤其是在美国和欧洲，包括英国。在法国 Madame 洞穴、Ressel 洞穴、Coly 温泉、和 St.George 泉，德国 Blautopf 洞穴，英国 Keld Head 和 Manatee 泉还有美国 Wakulla 项目的探索过程中，人们逐渐克服了深入洞穴、远离入口的心理障碍。在澳大利亚，位于 Nullarbor 平原的水淹熔岩隧道 Lanzarote's Atlantida 更是被勘探至了惊人的距离。

澳洲的熔岩洞穴 Lanzarote’s  Atlantida, 图片来自网络

在苏联，一些颇具规模的潜水活动也相继展开，这使得苏联很多庞大的洞穴系统开始在国际视野中出现。 轻量级的 Aqualung 便于运输，为偏远潜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1963年，英国的 Ken Pearce 潜水团队在远征法国 Gouffre Berger 的下游水道时在 Aqualung 的助力下取得了显著的进展。 1989年，在巴哈马群岛的蓝洞，英国潜水员 Rob Palmer 协调了多个潜水团队对 George Benjamin 这样的先驱者的早期工作进行了跟进，他们进行了大量的水下科考活动。上面的例子不过是从这个闪闪发光的探索时期中随意挑选出的几个。

英国潜水员 Rob Palmer，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潜水员之一；Andros Project 的负责人；自由作家和摄影师；协助 BBC 和国家地理拍摄制作了三部关于蓝洞的电影纪录片。1997年8月，逝于埃及红海。

在上述时期逐渐被克服的另一个障碍便是深度 。 在英国，Martyn Farr 可以说是首位认真对待洞穴深潜的人。1982年，他在 Wookey Hole 下潜至60米的深度。考虑到英国洞穴中寒冷的水温和极低的能见度，此次潜水可谓意义非凡。1985年，Rob Parker 将此深度推进至了68米。 许多法国和瑞士的洞穴系统都是深且绵长的，潜水员在对其探索的过程中更是将潜水深度推向了新极限。人们在位于法国 Vaucluse 省的 Claude Touloumdjian 泉（143米）和 Jochen Hasenmayer 泉（205米）的下潜深度都是相当出色的。1989年， Sheck Exley 更是在墨西哥的 Nacimiento Mante 河下潜至了267米的深度。许多以上这些潜点，在没有使用人工合成的混合呼吸气体，尤其是氦气的情况下，都是不可能被探索至这样大的深度的。

上世纪90年代，洞穴潜水员开始充分利用水下推进器、混合气体循环呼吸器、水下干式减压舱和潜水电脑表等先进设备，使得洞穴潜水在上述和许多其它地方都取得了进一步的突破： 超长距离洞穴穿越开始初露锋芒。 这其中包括1996年 Woodville Karst Plain Project (WKPP) 团队在美国 Chip's Hole 创下的4298米穿越记录和1998年由 Olivier Isler 在法国 Doux De Coly 创下的4352米穿越记录。这两次潜水都是洞潜史上重要的里程碑。而 WKPP 于1998年在美国 Wakulla Spring 完成的平均深度为87米的5506米穿越则进一步彰显了90年代潜水科技的非凡进步。

1998年，Olivier Isler 在法国 Doux De Coly 创下4352米的洞潜穿越记录，图片来自 http://www.plongeesout.com

在此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英国的一个小团队在法国 Ressel 洞穴系统完成的一次穿越。该洞穴的第一阶水道（1995米长，平均深度80米）是在1990年首次由 Olivier Isler 打通的。然而不久，在90年代后半段，Rick Stanton，Jason Mallinson 和德国的 Reinhard Buchaly 便和力打通了 Ressel 的第五阶水道并实现了3000米的穿越。与上文提到的大多数洞穴潜水不同，那些潜水都是有大量财政预算和物资支持的，而本次穿越则是由三位背后没有财团支援的潜水爱好者完成的。与其说这归功于潜水技术的进步，到不如说这是一次冒险精神的胜利。英国潜水员在90年代的时候，虽然在世界范围内从未创造过洞潜长度或深度记录，但他们仍在继续发展和精进实用的潜水技术。在英国，90年代是水下土木工程技术得以完善的年代，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在 Malham Cove 进行的大量水下挖掘。

在过去的十年里，世界对深度极限的挑战仍在继续。1997年，Pascale Bernabe 在法国的 Vaucluse 之泉下潜至了240米的深度，于此同时 Jim Bowden 和 Sheck Exley 在1994年于墨西哥 Zacaton 深渊潜到了276米。但不幸的是，Exley，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洞穴潜水员，在这次潜水中意外身亡与世长辞了。这一时期，世界上最深的潜水记录是发生在南非的，1996年，Nuno Gomes 触底 Boesmansgat，那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深度：282米。

1996年，Nuno Gomes 触底 Boesmansgat，那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深度：282米。图片来自 www.revistastatu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