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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体验:中国人精神嬗变的观景之窗

界面新闻  · 公众号  · 热门自媒体  · 2017-05-04 09:02

正文

“在快速的社会变迁的时代,每个人都是不满的个体。”


作者 | 周晓虹


编者按: “中国经验”这四个字,对很多人来说,已经不陌生了。那么“中国体验”呢?日前,有一本名为《中国体验:全球化、社会转型与中国人社会心态的嬗变》的新书由社科文献出版社出版了,作为这本书作者之一的南京大学社会学院院长周晓虹说,自己创造了“中国体验”一词,那么他为什么要造出这样的一个词?又想借此表达什么呢?本文选取了周晓虹在这本书首发式上的发言,分享给大家。


南京大学社会学院院长周晓虹

什么是“中国体验”

“中国体验”这个词是我造出来的。为什么会去造这样的一个词呢?实际上我们大家都知道,中国社会在急速快速的变迁,尤其在经济方面有巨大的变革,有一个词在世界上都很流行——“中国经验”。我们会去追问,中国社会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难道促成这场变化的人、这场变化的主体本身可以不发生变化吗?

一方面来讲,这个伟大的变化是我们13亿中国人推动的。我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有过一亿人口的现代化,比如说像日本,很成功。有过两亿人口的现代化,比如说像美国,也很成功。也有过三亿人口的现代化,比如整个欧洲,也很成功。从这个角度讲,确实没有发现过像中国这样13亿人口现代化的变迁历史。

我们最大的幸福实际上是,看见从变化之前的中国到今天的中国,换句话说我们看到了变迁的全过程。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可能比年轻一代幸福。我们知道从哪里来,我们也可能知道将从哪里去。

正是因为这样,作为社会学家,我们必须要理解的就是社会变迁。如果我们把中国经验看成是宏观的结构,微观的个人的心理行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一方面是我们每一个人参与了这场伟大的变革,我们推动了中国社会的进步;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我们本身又是这场进步的塑造品,换句话说我们是它的产品。所以,我们既是主体,我们又是客体。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就觉得我们必须从这样两个侧面,才能真正地理解这场伟大的变革,否则我个人认为我们这场伟大的变革就是一堆GDP的堆积,它没有产生精神方面的成果和力量。

学社会科学的人都知道,从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人类学、政治学、法学到最后传播学,整个社会科学变迁的历史都是从19世纪开始的,最早的经济学,1805年世界上诞生了第一个经济学的教授,就是马尔萨斯。马尔萨斯在1805年受聘英国的东印度公司所设立的东印度学院,做经济贸易与历史学教授。1805年第一个经济学教授诞生了,从那以后,整个经济学一直发展到今天,各种社会科学,包括心理学,包括社会学,全部都是在这一百多年间将近两百年间产生的。这是西方变迁的产物,也就是说西方的这场大的变迁,16、17世纪一直到18、19世纪,延伸而来的整个西方社会我们称之为现代化的这场大的变迁,它除了造就了人类的工业文明,造就了物质财富的极大的增加,它也为人类精神文明奠定了很多东西,包括社会科学本身。中国人呢?难道中国人就不该在这样的精神世界的嬗变中做出我们的贡献吗?我们提供的只能是形而下的物质的东西吗?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想我们应该有我们心灵的、精神的一种东西。如果我们不理解和忽略了这样的一种东西,实际上我们对中国这场变迁的理解就是单向度的,是不全面的。

这是我第一个想讲的,一个双重的视角。

在今天,我们每个人都是边际人

对整个中国人精神的群像的描述,最合适的词就是“边际人”,它处在两个的边缘,或者简单可以说在现代和传统的边缘。所以,我认为它是一个精神的群像。“边际人”这个词,实际上不是我的发明,是在社会学里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乔治·齐美尔。第二个人是罗伯特·帕克,这是一个美国人,他后来把源自齐美尔的概念,发展成“边际人”。这个词现在是在社会科学里边非常流行的一个概念,简单说,“边际人”生活在两个世界中,在这两个世界中,他或多或少都是一个外来者。我记得林语堂先生讲过一个边际人最佳的比喻,叫“两脚跨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林语堂由于特殊的原因,在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教会学校的教育,所以他的中英文俱佳。实际上林语堂的一生也是具有很典型的边际人的特点。在林语堂那个时代,真的能称得上边际人的人不多。比如像胡适,他是很典型的,既有非常西化的一面,也有非常恪守中国传统的一面。

但是今天,我认为实际上我们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在不同程度上是边际人。这是我的一个划分,我把边际人划分成两种,一种是历时态的边际人,其实就是过渡人,就像当年恩格斯讲但丁的时候,旧时代最后一个诗人和新时代的第一个诗人,这种过渡人。第二种叫共时态边际人,又称边缘人,这种人生活在两种文化之间,就是边缘人。我觉得最典型的是以前台湾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电影,叫《推手》,那个电影里的那些人就是边际人,他们身上很有中国传统文化的痕迹,但是他们生活在美国那样一个社会中间,所以在《推手》里,发生一系列故事的背景都是因为两种文化。今天我们多多少少,既是空间上的边缘人,又是时间上的边际人。如果我们从农村来到城市,我们实际上就是一个边缘人。到城市里来打工的农民工兄弟,他经常往返于城市和乡村之间。所以,这些东西经常会对他有不同的要求。

我讲了很多关于中国人精神世界嬗变的两极化的特征,非常传统和非常现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能就出现无所适从。因为新的规则和旧的传统很矛盾,经常我们不知道到底怎么好。包括理想和现实的落差,城市和乡村的对峙,包括东方和西方的冲突,我们都会遇到这样两极化的特点。还有消极和积极的共存。实际上中国人的精神嬗变,也不都是积极的,也有很多消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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