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4日，华为创始人任正非，与国际大学生编程大赛ICPC主席、教练、选手，举行座谈会。任正非从宏观角度，谈论AI等前沿技术、华为全球布局、对制裁等看法。任正非回忆个人创业历程与感受，对国内外教育体系、世界文明交流等话题发表观点。
任正非认为，AI技术发展潮流不可阻挡，与工业革命一样是时代转折点。华为目前面临制裁问题，任正非强调，科研无国界，有国界的是工程与技术。开放创新，充分利用别人先进成果，才是企业真实出路。
本期长期主义，选择任正非最新与ICPC选手座谈会实录、任正非与2012实验室座谈会纪要，智东西、虎嗅发布，六合商业研选精校，分享给大家，Enjoy！
2024年10月14日，华为创始人任正非，与国际大学生编程大赛ICPC主席、教练、选手，举行座谈会，万字纪要由ICPC发布。
座谈会中，任正非与来自全球各地参赛选手亲切交流，从宏观角度谈论AI等前沿技术、华为全球布局、对制裁等看法。任正非在访谈中，回忆个人创业历程与感受，对国内外教育体系、世界文明交流等话题发表观点。
任正非认为，AI技术发展潮流不可阻挡，与工业革命一样是时代转折点。AI应用，正对劳动力市场带来前所未有变革，财富分配将成为社会面临的重要挑战。
华为目前面临制裁问题，任正非强调，科研无国界，有国界的是工程与技术。美国创新，受益开放与包容，华为在学习这一点，封闭必然导致落后。开放创新，充分利用别人先进成果，才是企业真实出路。
任正非直言，创业不好玩，没路可走，才创业。任正非分享，自己当时创业，是出于生活所迫，要解决老婆、孩子吃饭问题，无怨无悔，没有退路。如果年轻人想创业，就要为自己理想无怨无悔，哪怕沦为乞丐。他认为，华为目前虽有远大理想，仍在挣扎，能否在未来几年活下来，还是问题。
本次采访，是华为与ICPC举办的第2届华为杯挑战赛上进行，任正非称华为希望通过对竞赛支持，体现价值的开放，对社会进步的促进。他打趣道：你们在场学生，给我们很大压力，这样我们内部的封建土围子也就粉碎了。
主持：
欢迎ICPC基金会主席、各位教练、学生们，各位专家、领导。这是我们第2次在这里座谈，2023年我们举行ICPC华为冠军杯挑战赛，2024年是第2届。竞赛之前，我们有这个很好机会来座谈，进行自由交流讨论。
任正非：
感谢各位教练、选手光临华为，我们非常荣幸今天在这里接待你们。我不太了解竞赛具体内容，你们可以提问，我来回答。
提问：
我们2023年见面时，聊得很开心，我当时发现我们有一点想法是一样的，年轻人应该聚到一起发光、发热。
你当时提到，希望我们可以与来自中国、世界不同地方的学生见面与座谈，感谢你给我们机会与大家座谈。
今天我不是要问具体问题，主要是想听你对我们社区有什么意见，你有什么洞察。
任正非：
感谢你们今天光临。大家就是种子，可以把我们交流的内容带回你们国家，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们共同促进人类社会发展与繁荣。
提问：
我来自瑞典，我想了解你对未来AI看法，它会作为工具取代人类工作，让人们有更多时间享受生活吗？
芯片、算力等各种技术发达，促进智能时代到来，就像英国发明火车、纺织机械、轮船一样，它产生时代的转折点。
现在这个时代转折点是AI应用，如果有机会参观中国天津港，从装船、运输、堆垛，包括通过海关，一百多平方公里土地上，几乎没有人。
炼钢很苦，火很烤，现在炼钢炉前没人，轧钢机前也没人；以前要舀出钢水来检验钢铁成份，现在戴眼镜就可判断钢水是否合格。
这个时代，一定会降低对人力需求，创造的总财富增加，可以养活被裁掉的人。被裁掉的人，不干活，少拿钱；干活的人，多拿钱。
社会总价值，由于技术进步是在增加，而不是在减少。任何国家，只有可能在总财富增加的情况下，完成对社会财富的合理分配，这是一个社会问题，我们讨论的是技术问题。
提问：
非常难得的机会见到你，今天现场各位都了解我们挑战赛的赛制，我们很多选手参加这个活动已有3~5年。
请问，现在人类面临要解决的最大挑战是什么？如果华为或ICPC能帮助，我们能做什么贡献，可以一起解决什么重大挑战？
任正非：
俄罗斯是非常伟大的国家，俄罗斯在数学、物理、化学都是非常伟大，还有法国、美国等国家都非常伟大，ICPC竞赛有利于促进不同国家之间文化、科学、技术交流。
我要感谢7~8年前，在莫斯科河畔与Nika喝了一杯咖啡，当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当时ICPC领导人，从此我才认识ICPC，开始加强联接，近几年才有深度合作。在那之前，我不知道ICPC，只知道俄罗斯有很多计算机程序设计世界冠军。
当前世界发展对人类共同挑战看，AI迅猛发展有利于社会，也对社会产生压力。
国家要求要就业，企业要求要发展，这是有矛盾的，这是社会问题，不是由我们来担忧，我们企业担忧的是如何让技术促进社会进步，社会平衡问题需要政府解决。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任何进步都会有挑战。
例如当年在英国，当纺织机械发明出来时，纺织工人要摧毁纺织机械，这没有阻止社会进步，现在我们穿的高级布料大多还是英国生产，精密纺织业基地还是在英国。
我们作为技术专家，无法解决社会问题，我们可以促进技术进步，创造更多财富，社会怎么分配，是政府思考的问题。
提问：
我来自法国，作为年轻一代，我们要不断推动技术前沿，现在做的事，可能已经被实现。
我们要如何推动研究前沿，继续往前发展？华为在这方面做出极大贡献，想听你对科技前沿推动看法。
任正非：
首先，法国在拿破仑时代确立数学立国，法国数学很强。
我们在法国有2个数学研究所，一个研究拍照，拍照主要是数学，不单是物理学；另一个是拉格朗日数学中心，有的菲尔兹奖获得者在这个研究所工作，也有的菲尔兹奖获得者与这个研究所有合作，他们研究的是未来10~20年里计算中可能出现的数学问题，不是着眼于眼前问题。法国是非常有前瞻性、领袖性的国家。
第2，现在大家看到华为产品非常漂亮，是谁给他们穿上漂亮的衣服？
我们法国与意大利的美学研究所，参与这项工作。20多年前，我们在法国建立美学研究所，今天大家都看到，我们产品很漂亮，这些产品有些是在法国设计，法国对奢侈品的理解非常强。
我们在意大利建了美学研究所，法国应该叫美术研究所。美学是一种哲学，意大利的美学所是研究一种美的哲学，是一种人因工程、营销心理学，研究人体验的关键因素、人心理是如何想，再来设计产品让大众接受。
我们并非完全机械制造产品，而是对心理学、美学的研究与推导过程中来设计产品，再通过数学、物理学、电子学等学科来实现，做出好的产品，才能适销对路，对世界做出贡献。
对前瞻性问题，从工业革命到智能革命，会产生挑战。工业革命时代的主要哲学，是形而上学，是机械唯物论，产生很多定理、公式，使欧洲、日本等国家与地区做出非常多优秀的工程机械，为世界服务。
未来进入信息世界，需要更高的哲学层面来研究世界的实现。
我对AI不了解，赫拉利说会产生灵魂，他的书太超前，讲的是2千年以后的事，可能是说AI会产生智慧灵魂。如果AI可以自我再造，我们人类怎么办？前沿到底前到哪里去，我不知道。我认为，30年内不会出现，还是要靠人来创造这个世界，只是用人少了。
提问：
我来自美国，华为是全球性企业，现在陷入大国纷争，未来可能也会受到这种影响，你们是如何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这样的技术实力？
任正非：
不管世界如何纷争，理论是公开的，科学研究没有国界，有国界的是工程与技术。工程与技术方面，企业可能是不公开。
比如，德国高铁刹车片，没有论文，没有专利。中国要买刹车片，需要把旧的刹车片寄到德国，德国才把新的刹车片卖给我们。
美国是科学技术非常发达的国家，受益开放与包容。200多年来，美国从非常落后国家，变成非常发达的国家，在于开放性、包容性，全球人才都到美国创新，带来文化多元化、社会多元化、科学技术多元化，创造伟大的美国。
美国给全世界所有国家、所有公司树立榜样，那就是必须开放，如果封闭起来就要落后。华为要向美国学习开放性、包容性。
提问：
华为在过去几年，也受到美国制裁。技术发展过程中，区域竞争与冲突在加剧，你认为未来华为会扮演什么角色？
任正非：
绝大多数企业，并没有受到美国制裁，开放创新是世界主潮流。
开放创新是世界主潮流，开放创新，利用别人先进成果，才是企业真实出路。
提问：
我来自清华大学，之前听你说在创业时，受到生活压力影响。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也有很多奇妙的宇宙能量，将你引领到不同的地方。
华为作为一个整体，受到一些来自现实世界中限制。我特别好奇的是，请任总设想下，在理想化世界中，你可以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或者说你理想的生活状态是怎样，在什么样状态下，你是最幸福的？
任正非：
我很羡慕你，没经受过饥饿，不知道饥饿为何物。我们年轻时，经受过饥饿，那个时代人生的梦想是吃一个馒头。对你们来说，现在晚餐想要吃一个馒头都能吃到，我们那个年代没有。
我创业的那个时代，正是整个时代的转换点，中国从计划经济转到市场经济，我们从军队转业成地方老百姓，我们什么都搞不明白，怎么去赚钱，打工都不行，打工也是市场经济的。
我们以为市场经济，有的是机会。我创业，不是像大家想象的有什么理想，就是为活下来，为有饭吃。我们那时，是生活所迫，无怨无悔，没有退路，只有往前走，不能谈梦想。
到今天，还不能说我们就能活下来。中国99%公司，是可以与美国合作，他们没有受到制裁，他们芯片算力比我们高，他们能买到的东西比我们好。
不要看我们今天与大家欢聚一堂，以为我们有伟大梦想，不是，我们还在挣扎。我们内部讲话，与跟你们聊天，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我们内部讲话还在讲怎么克服很多困难。
为什么？你想想，我们年轻时，做梦都不会想到进清华，我哪敢做清华梦。我们那个山沟里，能读个大学就很伟大，还想读清华、读北大，根本没有能。
你们有这么好条件，将来担负起创造人类新命运的使命来，你们有巨大机会窗口。
你们要履行社会责任，将来你们不是社会领袖、政府领袖，可能就是企业领袖，一定要爱这个社会，一定要给社会贡献力量，美好的社会是共同来创造，不能把钱装在自己口袋里就高兴。我羡慕你们年轻人，读这么好的学校。
提问：
我来自波兰，我今天在华为展厅看到远程控制相关技术实践，有许多国家不允许使用这些技术。
我问题是，当遇到此类监管问题时，如何让技术更好发展，造福社会？
任正非：
我们数据库就在当地国家，接受当地国家监管。
你提到远程控制，我们在当地运营数据，要得到这个国家允许，得到当地运营商允许，它们打开网关，我们才能服务。接受这个国家监管，才去行使，并非是任意所为。
波兰数学很厉害，是伟大的国家。除了居里夫人、哥白尼、肖邦、巴拿赫外，还有许多非常伟大的科学家。我们在波兰建立研究所，波兰研究所也是很强大。他们具体业务，我不太熟悉，你们华沙大学副校长Jan Madey我很熟悉，他是沈向洋推荐给我，很强的教练，前段时间我们还见过面。
提问：
我来自墨西哥。几个月前，我们学校演出一部精彩舞台剧，讲述一位牧师来到中国布道，从中国文化中学到许多道理的故事。
我相信人们现在是非常开放、愿意向他人学习，想听你看法，我们应该从中国文化中学习什么？
任正非：
墨西哥是很伟大的国家，我去过坎昆好几次，陪我太太一起看过玛雅金字塔，我至今也没搞清楚玛雅文明。我认为，墨西哥文明与中国文明一定能产生新的价值。
中华文明与世界文明都有共同之处，中华文明最早是保守的，历时5千年能存续下来，就是保守性，保守如果不打破，就不能产生能量，必须要外面产生能量，邓小平开放改革，让外部能量进来。你看外资一进来，中国就学明白了。
文明的冲突，不是利益的冲突，文明的冲突，要产生火花，就是价值的火花。西方发明火车、轮船，中国使用了就会进步。你们应该坐坐中国高铁，速度很快，中国高铁的进步，就是来自世界的文明。
2个月前，我陪太太贵州看桥，世界十座最高桥梁，有六座在贵州。贵州的高桥、高铁、高速公路，把过去的山河破碎，他们形容贵州地理环境，山谷裂开，过去叫地无三里平，连起来，变成高架的富饶平地。
文明要是产生冲突，不是谁要征服谁，而是互相学习，共同创造新价值，各自在国家的边界里创造幸福的生活环境。
100年前，联合国法律没有完全界定国家边界时，矛盾冲突大。现在国家边界已经固定，文明不应该产生冲突，应该共同创造新价值。
5G技术的数学方程，来自土耳其；AI很多数学研究，来自俄罗斯、法国、美国、加拿大等国数学家的算法。数学家画的神奇符号，只有神仙能看懂。在联合国制度环境下，各个国家的法律边界都界定下来后，文明应该产生新的价值，而不是靠战争抢夺土地。
世界各种文明，应该共同创造价值，而不是这种文明一定要取代那种文明，没必要。每个国家各自创造自己文明，用货币做桥梁等价交换，慢慢通过世界自由贸易相互开放，世界文明正在互相融合。
谈教育与就业：教育系统需要宽容，短板补不起来就算啦
有两个问题：第一，你认为对下一代教育，当前教育体制应该做哪些改革？
第2，我们有个担心，今天在座都是最优秀学生，在教育时，我们有一个平衡与疑惑的问题，我们把最好学生教得更好，是否会使得在偏远地区或教育不发达地区学生更落后。我们应该如何达到这种平衡，教育如何均衡发展？
任正非：
我认为小孩一定要快乐，一定要有点精气神，在快乐中自我发现自己潜力。教育系统，对小孩也要宽容一些，允许他们适当差异化。现在都是先进网络，乡村可以通过网络平台教育，填平知识鸿沟，他们也能知道世界的先进。
现在都有先进计算工具，许多知识可以查阅，孩子主要学方法论。学生要快乐，心理要舒畅，社会才安宁。不是人人都能创造社会，人人都要遵纪守法，为社会做出一点贡献。
只有少数杰出的人，有可能成为社会栋梁，这些人学习很苦、生活很苦，一生很苦，他们要点燃新世界火花，拿着火把照亮世界，那他们要担负的责任就多。
我非常支持某些名校的录取条件，他们面试的前两项，就是你是否照顾过孤儿，是否照顾过孤寡老人，如果没有，你就没有履行社会责任。这些名牌大学，培养的都是企业领袖、国家领袖、社会领袖等，如果你不爱社会，只是为多赚钱，你就是社会价值观的破坏者，并不是社会建设者。
我支持电子考试，在全世界各个角落都可以考试，你可以使用计算机或其他工具等各种方式帮助你解决问题。确认他的学习能力，可以通过面试评定，面试可以用电子。
我们现在都是强调过去方法，死记硬背，消耗孩子大量精力记一些不需要记的东西，这些东西网上随便都能搜到。
昨天有人告诉我，现在有些10岁左右小孩，左手ChatGPT，右手豆包，用两种AI模型讨论一个问题，自己与自己打，这样的小孩，不就有可能是未来的天才。
我们社会要让各种各样孩子快乐成长，每个小孩应该在音乐、舞蹈、体育等领域选择有一样爱好，这不就非常好？教育一定要让孩子拥有快乐精神，快乐不是以金钱为中心。
绝大多数人，在工作中都快乐，不是比较金钱，给自己心里造成压力。这样的教育制度，可以慢慢使得社会和谐，大家不会产生这么多矛盾，社会不就更美好了，这是我简单体会。
提问：
我是2017年开始参加ICPC，现在国外读博。
作为选手、教练，能感受到这2~3年华为对竞赛支持非常大。
在你看来，对有竞赛背景的人才看法，对他们未来期待是什么？华为如此重视竞赛原因是什么？
任正非：
刚才我讲了某些名校录取标准，录取学生的高考成绩基本都是很高，不仅是看分数，还有一个重要标准是要爱社会。我们支持竞赛，没有更多企图，就是希望加强更多交流。
我们创造一些东西，比如欧拉、鸿蒙、一些开源的软件，我们全开放，我们像美国一样，开放、开源的东西很多，促使技术进步。鸿蒙、欧拉开源，有一些系统我们开放、没开源，大部分我们既开放、又开源。
我们主要是促进交流，交流后，如果你觉得对你们国家、对社会有用，可以要教材去。教材不是我的，是版权所有者的，比如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他给你教材时，你可能需要尊重别人版权等，它也是开放的。
我们主要是体现价值的开放，对社会进步的促进。这个过程中，我们从你们身上吸收一种能量，这种能量促进我们改变。我们经常从社会上看各种信息，向外部学习。
前一段时间，我们看施密特在斯坦福大学讲话后，我们成立很多小巧灵突击队推广AI，小巧灵这个名字就是施密特提的。
前2天，英伟达黄仁勋在高盛采访上的讲话，我们大家都在学习，听他讲了什么，我们也听你们年轻人讲了什么。
我们是一种社会上的交流，不完全有私利，我们总要给社会做一点支持贡献。这个贡献有益对方，也有益我们。你们给我们很大压力，这样我们内部的封建土围子也就粉碎。
如何帮助学生在这过程中发展自己，成为未来领导？华为原来是中国本土公司，后来成为全球领导者，在全球100多个国家与地区运营，你们是如何发展人才？
你们有20多万员工，他们说的语言都不一样，你们有没有什么项目或技术帮助他们？比如把他们分类，培养不同技术组合。
现场有非常多人才，他们坐到一起，相互认识，他们建立起社交联系。
我想了解一下华为人才培养的秘密，如何帮助我们年轻人才，通过这样的项目，能成为未来下一代栋梁。
任正非：
我们在世界各地这么多能力中心与研究中心，也是通过20~30年的摸索后逐渐建立起来。爱因斯坦在20多岁时发明相对论，经过100多年，这个理论才被证实是正确的。
爱因斯坦在普林斯顿大学时，渴望与别人喝咖啡，他太寂寞了，他不可能不断创造，使生活充满公式。他与别人喝咖啡时，别人讲的他听不懂，他对社会不了解。
就像我们今天与小朋友喝咖啡，小朋友讲的，我们听不懂，他们是新新人类，语言表达方式与我们不一样。
同样，别人也不知道他这个伟大人物讲的引力场是怎么回事，大家相互都听不懂，但毕竟喝了咖啡，爱因斯坦解决寂寞问题。
我们不懂菲尔兹奖数学家的语言，我在巴黎与他们交流，我带着翻译，这个翻译不是英文翻译，是技术翻译。
即使技术专家给我解释，我也没有完全理解教授讲的数学问题，这个图形与将来有什么关系，我们允许他胡说八道，我们继续提供经费支持。
如果有一天，我们发现他的胡说八道原来有道理，就对我们产品推进了改革。新新人类说的话、做出的东西，以前我们听不懂，慢慢就听懂。
就像我们听神仙讲故事，不知道他讲什么，慢慢修道，慢慢入道。我们再慢慢组合起来，这个组合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来相互理解，而不是有什么秘密。
提问：
中国因为教育体制的关系，学生在中学、小学阶段进行研究，或者参与我们现在做的竞赛，会受到一定抑制，可能会影响课业成绩，无法在今后获得良好教育机会。
对这种情况，你怎么看？我们算法竞赛低龄化趋势明显，你认为中小学生应该在竞赛或者研究方面投入更多精力，还是应该先保证学习成绩良好？
任正非：
我不从事教育行业，我对教育不了解，我不知道应该给你怎么回答。
我举个例子，大家知道《我的阿勒泰》作者李娟，我有时在晚上睡觉前，会放几段她的散文朗读，就像催眠曲一样，听着听着就睡着。
李娟这个孩子没钱读书，跟外婆捡破烂，从捡来报纸上认字，认得的几个字圈起来发现是一句话，这就是她的人生启蒙。
她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现在中国的文学大奖基本都拿到。每个人都拿她的书朗读，她的书传播得越来越广。
如果不看《我的阿勒泰》这部电视剧，我怎么知道李娟？看完电视剧后，很多人买她的书，她的文字很优美。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学习好。我认为，孩子最大的事，是要发现自己优点在哪，围绕你的优点成长，别管短板是不是要补完，补不起来就算啦。
郑钦文网球打得好，歌唱得好，她专注取得突破，不一定要全面发展，不要追求全才，就突出自己最大优势。
王欣瑜觉得没希望参加奥运会网球比赛，把球包、球鞋都寄走了，开赛前1个小时，她正在吃饭，突然接到电话问奥运会还有1个小时开赛，你能不能替补参加比赛，她去参赛，获得混双亚军。
我认为，机会存在的，人有可能偶然碰到机会，如果没有平时功夫，机会来了，也是白搭。
提问：
我来自保加利亚，可以预见未来市场上就业机会很少，如何在这样环境下，鼓励学生成为能找到工作的1/10？
你说的这种情况将来是会发生，能创造收入、创造机会窗的时限在缩小。在座各位，不会找不到工作，只要你觉得适应、合理、喜欢，就会找到工作。要适应新社会、新挑战，还是需要学习。
找不到工作的人，能不能幸福生活，也是可以的。澳大利亚的人，不就很幸福，资源很发达，大家都有收入，有阳光、沙滩，很幸福。
提问：
我来自日本，这是我第一次来ICPC华为冠军杯挑战赛，我非常高兴能参加这样的全球化盛会。
在日本，学生也有机会参加ICPC，尤其是编程非常优秀的学生。
但对竞争性的编程竞赛，我想分享头疼的问题，这些参加竞赛的学生，通常是在非常短时间内写一小段程序，他们可能失去把自己能力用在解决真正社会问题的兴趣，如何通过这些编程的能力，改进人类信息技术应用？
ICPC华为挑战赛非常好，他们能了解到在全球范围内人类有哪些问题是大家感兴趣。我非常高兴有日本学生，受邀参加今天座谈、参加挑战赛，希望后续可以继续组织下去，时限可以更久一些。
任正非：
日本是伟大的国家，无论是在材料科学，还是精密零部件与精密机器制造，一风堂、博多拉面等方面，都是在世界上很领先。
你们可以通过邮件、其他方式保持相互联系，这个世界就变得很小。
你们随时随利用电子手段沟通、传播，这个时代变快了。
当年欧洲发明火车、轮船，欧洲速度变快了，中国那时还在赶着牛车慢慢走，甚至都没有完整公路。这就是为什么西方在工业时代，领先中国几百年的原因。
曾经有企业家说，世界变成一个村，村庄的村民可以在一起喝咖啡，一起吸收宇宙能量。
我们可能是相隔万里，远程共享咖啡时间，各自在屏幕前喝一杯，宇宙能量照样能进每个人脑袋，你们也交到世界上很优秀的青年朋友。
华为将尽我们能力，继续支持这样比赛。不仅是ICPC，还有其他大学生世界竞赛，如数学、物理、化学、信息，更多学科方面，我们将继续组织与参加这样活动，为社会发展做出一点贡献。
这类活动有利于世界，也有利于促进我们公司内部血液循环。
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我们可以互相吸收能量，我们共同来为繁荣世界的发展，做一点努力。
提问：
我是2023年入职华为，也是通过ICPC Challenge这个渠道了解华为。
工作过程中，请问任总，如果我以后想当研究部部长，或者甚至是到你这样位置，你觉得我需要抓住哪些机会，或者需要具备哪些特质？
任正非：
我可回答不了，怎么到我这个位置，我想一定会到的，我迟早都会去世，总有一个人要到我这个位置。
是不是你，我不知道。怎么设定这个步骤，你去搜导航。
提问：
任总我很好奇创办一家公司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它好玩吗？如果有年轻人想创业，你会给年轻人什么样的意见与建议？
任正非：
如果当时我从军队转业的时候，若给我一个小官当当，我也许就不会创业了。创业不是好玩，是生活被逼无奈才创业的。创业就要解决老婆孩子吃饭的问题，如果老婆孩子没有饭吃，创业不好玩。我们那个时候是非常苦的，赚不到钱，是没有路可走的。，创业不是为了快乐。
如果年轻人想创业，那就要为了自己的理想无怨无悔，哪怕沦为乞丐。字节跳动的创始人在创业之初也很艰难，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走半天走不出路来，差点就陷入非常困难的境地了，最后字节成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公司之一。，创业不好玩，没路可走才去创业。
提问：
我来自白俄罗斯。想了解一下你的个人时间是如何安排的？我知道你的空闲时间也是很重要的，你个人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任正非：
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个人爱好。小时候比较淘气，东淘淘西晃晃，家庭经济条件不好，并没有形成真正的爱好。如果你一定要问我的爱好，业余时间就是寂寞。也许有时就是看看书、上上网，看看年轻人讲的话，这样我与年轻人说话的时候，他们知道我懂他们的语言，他们也就愿意与我喝咖啡了。我在网上学习网络语言，年轻人的语言体系我能理解，就可以与年轻人说到一起去了。
提问：
我来自罗马尼亚，可能现在我们国家在数字世界上的发展还没好。我想了解一下华为的故事，比如你在关键时刻做重要决策的故事，能否给我们分享？
任正非：
罗马尼亚是一个美丽的国家，你们的三角洲河口沼泽地是最美的天堂，科学技术上也是一个很伟大的国家，我们的英语区技术中心是建在罗马尼亚的。
比如，世界一些偏远的乡村，当一个基站工程师在装机的时候，他戴着一个智能眼镜，通过眼镜就可以看到应该在哪里连接电缆，哪根线连到哪根线；基站装完之后，站在基站旁边拍一张照片，然后发送到罗马尼亚的技术中心；技术中心的专家通过智能自动查看这张图片，看这些线路是否安装正确，如果安装正确，就可以加载软件。这样，在几千公里比较偏远的地方，基站设备就开通了。现场工程师的信息被记录到档案里，负责后续设备的维护。
我们西班牙语区的技术中心建在墨西哥，阿拉伯语区的技术中心位于埃及，我们通过全球化的服务，来解决不同国家客户的沟通问题。而不是在每个国家建立一个本地中心，这样成本很高。远程服务是电信技术与智能技术的发达，我们判断一个设备是否安装正确，不用去现场看，而是几千公里外远程就可以看到基站是否安装正确。
提问：
我也来自罗马尼亚。我知道华为在全球有很多研究中心，他们说不同的语言，你认为语言是否是一个障碍，会导致华为不同地方的人没有办法高效地沟通或分享信息？华为是怎么解决这种语言障碍的？
任正非：
他们喝咖啡的时候可能用的是本地语言，但在工作中都会使用英语，包括俄罗斯员工、阿拉伯员工、非洲员工、中国员工……都说英语。，我们工作中只有一个标准语言，就是英语。每个人的英语都讲得很好，除了我。
提问：
华为在技术上面非常先进，可以用通信技术支持远程会议。请问你们更喜欢用远程会议交流，还是面对面交流？
任正非：
我觉得都可以。我们开会经常有人在视频上，我首先问：你在线吗，声音听不听得到？他答复在线与会就行了。远程会议或面对面会议，能喝咖啡就尽情地喝。咱们在一起喝杯咖啡多不容易呀，尽情地喝吧！
欢迎大家常来。如果你想与我喝咖啡，只要预约就行了。我平时也没有太多事做，只要秘书排好时间，我可以与每个人喝咖啡。大家不要客气，这么多人一起来的机会是少的，单独见面的机会是多的。谢谢大家的光临！
提问：
我来自阿根廷。世界变小了，可以与世界各地的人喝咖啡。但我也发现，大家疫情期间在线上上课，比在现场更加害羞。华为非常的国际化，我相信你们的团队也是分布在各地的。我的问题是，你觉得人们在各地远程工作与大家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有什么样的差异？你对面对面沟通与虚拟沟通是怎么看的？
任正非：
阿根廷是很美丽的国家，我去过阿根廷很多次。我吃过阿根廷的牛肉，也喝过阿根廷的酒，阿根廷的酒便宜质量好。
面对面的交流肯定比网络交流好，但世界无法做到随时面对面交流，网络交流一定存在。比如，我们在结算上有三个时差中心，中国、罗马尼亚、墨西哥。最早我们的结算中心在阿根廷，阿根廷的成本低，很多结算中心都放在阿根廷，为全世界算账。
网络化能够节约大量的交通成本、沟通成本。华为推行全球化，已经解决这个问题，包括巴西。巴西这个国家的法律太复杂了，律师要搞懂巴西的法律都是非常难的。我们花了20年时间，终于在巴西从亏损走向了盈利。我们首先在巴西实现了ERP的智慧化管理，我们用电子化操作取代手工操作，以应对巴西复杂的法律。，网络上的沟通，习惯了就好了。
面对面的沟通是好，如果只能面对面沟通，容易形成封闭，慢慢的就变成孤岛了。还不如你在你那个地方，我在我这个地方，在网上喝咖啡，你手里的咖啡很香，我手里的咖啡也很香。我最喜欢的就是哥伦比亚的咖啡，为了这个咖啡，我又回酒店去喝了第2杯。
在爱尔兰的一位科学家，不愿意在都柏林工作，一定要在家乡，我们就跑到他的家乡，为这位科学家建了一个研究所，多了一个所长、一个秘书，只为他服务。
5G极化码是人类社会的伟大发明，发明者是土耳其的一位教授，他写了一篇论文上网以后，我们解析了论文，发现了极化码用在5G上，极化码促进了5G的大发展。5G成为一个大产业，我们在工程化方面做了很多工作。
来源：虎嗅
2012年7月2日下午，任正非与2012实验室干部与专家座谈，部分董事会成员、公司各部门领导应邀参与。
2012实验室是华为旗下部门，专注创新基础研究，名字来历据说是任正非看电影《2012》后，说以后信息爆炸像数字洪水一样，华为想生存下来就得造方舟。
此次访谈是任正非经典访谈之一，任正非回答科学家问题，表达对中国创新环境、机制、方法论、企业创新价值观等问题看法。
首席材料专家RENZHE ZHAO：
我来自材料实验室，你讲到石墨烯就是材料的一种，现在我们主要是业界现有的材料评估引进，与供应商、高校合作开发，做一些科研课题。
我想问一下，你希望华为在材料上研究深度是怎样，是希望我们与别人一起合作研究，还是想让我们华为的材料人才做自主研发？
任正非：
前一段时间，我认为用物理方法解决问题已趋近饱和，要重视数学方法突起。那天与何庭波、李英涛交流时，他们说，石墨烯的出现，也许会打破人类预测。
我曾在与能源业务讲话时提过，华为优势在数理逻辑，不在物理界面，华为一定要在优势方面集中发挥。
材料科学方面，我更多倾向材料应用上研究，不是在材料创造发明。
比如日本正在从整机收缩到部件，从部件收缩到材料，这对我们公司是天大的好时机，日本拼命做材料科学研究时，我们研究是怎么用这些东西，使产品比美国做得好，我们就用了巧力。
大家都认为日本与德国机器可靠，为什么不让日本、德国做我们中间试验，把关我们产品质量，好坏让日本、德国员工定义。
中国的宗教是玄学，玄学是模糊科学，对创造发明有好处，对做可靠产品不一定有好处。
我们要花精力理解你做这个创造发明，对我有什么用，这个角度出发，我们与世界达成互补性的经济关系，多交一些朋友，才能有助达成主要战略目标。
材料科学上，我更多倾向应用，即应用最新科技材料。我们基站为什么达不到更高水平，还有一些日本材料成本太高，我们目前不敢用。
材料实验室，能不能研究怎么用日本材料，研究明白，材料价格降下来时，我们用来武装自己，产品一下就世界优秀。
我们不是要做全方位的综合科学院，什么都做，最后一事无成。
封闭系统必然会能量耗尽，必然死亡，华为应该沿着管道来整合
芯片平台与关键技术开发部部长宾兵：
在你刚才所讲的芯片构筑战略竞争力，刚好我们部门承接几项战略规划任务，我们也看到在一些基础研究方面，与一些国外公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
我们看到你在巴展讲话，提出一个词叫强攻，集中力量在城墙上打一个缺口，今天想请教，就这个强攻策略给我们一些指导，给我们海思这些参与强攻的年轻人一点冲劲。
任正非：
我今天不针对平台讲这个问题，我随便讲芯片设计问题，几年以后，我们在硬件系统，特别是低流量的硬件系统，应该是有系统性突破。
我们末端产品的大量硬件，会标准化、通用化、简单化，这些成果可以固化，这样我们研发队伍，至少有几千个设计电路的熟练工程师就挤压出来，他们可以投入到芯片开发中。
我给何庭波说，你的芯片设计，能不能发展到2万人，这些有电路设计成功经验的人，把复杂的大电路变成微电路后，经过一轮洗礼，就是芯片设计专家。
我们有2万人强攻未来的管道科学，我们从高端到低端这个垂直体系，难道不能整合？
第一个案例是IBM，IBM在PC机，是抄了苹果后路。
PC机上，IBM有巨大贡献，新技术产业扩张时，IBM已经应对来了，IBM发明兼容机，兼容机谁都可以造，你给我钱就行，就是他横向把个人电脑整合完成，这个是对人类贡献，IBM横向整合很成功。
华为应该怎么整合，我们认为应该沿着管道来整合，通讯网络管道就是太平洋，是黄河、长江，企业网是城市自来水管网，终端是水龙头。如果我们沿这个整合，都是管道，对我们都是有用的。
怎么强攻，这个要靠你说了算，我只能给你人、给你钱。
林彪攻城时，队伍是纵向布置，攻城的部队，集中撕开一个口子，然后两个主力从口子进去，向两边扩展。进而又进去四个师，向纵深，向两侧扩大战果。
我们在研发上，有没有平均使用兵力的情况？我对何庭波说，我给你每年4亿美元研发费用，给你2万人，何庭波一听吓坏了，我还是要给，一定要站立起来，适当减少对美国依赖。
芯片专家JASON：
我2005年从美国回来加入海思，到现在7年。
我问题是，美国高科技产业蓬勃发展，主要靠知识产权保护与风险投资。
现在我们看到芯片投资资金量越来越大，可是我们过去芯片投资主要靠产品线，产品线当前盈利压力特别大，短期看不到明显收益的芯片投资，越来越犹豫，请问这方面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指导，我们在没有风险投资情况下，怎样平衡长期投资与短期利益间的矛盾。
任正非：如果在短期投资与长期利益没有看得很清楚的人，就不是将军。
将军就要有战略意识，没有战略意识怎么叫将军，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又要讲到耗散结构，华为是处在相对较好的时期，要加大投入，把这些优势耗散掉，形成新的优势。
对未来投资不能手软，不敢用钱是我们缺少领袖，缺少将军，缺少对未来战略。
华为能从当年三十门、四十门模拟交换机的代理商，走到今天，没有将军的长远眼光，我们不能走到今天。
为什么我们后继产生不了将军，是文化机制问题、考核机制问题。
我们这次在广州召开的组织结构改革会上，吵了一下午。
胡厚崑最后说了一句：我们的利益机制，要从授予，改成获取，授予是我们上面评，该你多少钱、该他多少钱，大家都希望多拿钱。
以后我们改成获取、分享，就是我们整个考核机制倒过来，以利益为中心。
为什么我们机关这么庞大，是机关来分钱，机关先给自己留一块，自己发的好好的，工资涨的好好的，剩下的让阿富汗弟兄们分，结果他们拿不到多少。
这是一种不能鼓励产生英雄的机制，不能产生战略的机制，我们现在要调整过来。
在调整的过渡时期，我们呼唤更多有战略眼光的人，走到管理岗位。我们看问题要长远，我们今天是赌博，赌博是战略眼光。
波音假定世界是网络型世界，点到点飞行，这样不需要枢纽中转，就可以直达小城市，波音没有做大客机，波音在小的点对点改进，点对点飞行。
空中客车假定是枢纽型，到法兰克福先坐大飞机，再转小飞机，300人的飞机就首先问世。
终端OS开发部部长李金喜：
我来自中央软件院欧拉实验室，负责面向消费者BG构建终端操作系统能力。
当前在终端OS领域，Android、iOS、Windows Phone三足鼎立，形成各自生态圈，留给其他终端OS机会窗很小，请问公司对终端操作系统有何期望与要求？
任正非：如果说Android、iOS、Windows
Phone三个操作系统，都给华为平等权利，我们操作系统不需要。
为什么不可以用别人的优势，微软总裁、思科CEO与我聊天时，他们都说害怕华为站起来，举起世界的旗帜反垄断。
我给他们说，我才不反垄断，我左手打微软伞，右手打CISCO伞，你们卖高价，我只要卖低一点，也能赚大把钱。
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伞拿掉，让太阳晒在我脑袋上，脑袋上流着汗，把地上小草都滋润起来，小草用低价格与我竞争，打得我头破血流。
我们现在做终端操作系统，是出于战略考虑，如果他们突然断我们粮食，Android系统不给我用了，Windows Phone 8系统不给我用，我们是不是就傻了。
同样，我们做高端芯片时，我没有反对你们买美国高端芯片。我认为你们要尽可能用他们高端芯片，好好理解它。
只有他们不卖给我们时，我们东西稍微差一点，也要凑合能用上去。
我们不能有狭隘的自豪感，这种自豪感会害死我们。我们目的是赚钱，是要拿下上甘岭。拿不下上甘岭，拿下华尔街也行。
我们不要狭隘，我们做操作系统，与做高端芯片是一样道理。主要是让别人允许我们用，而不是断了我们粮食。断了我们粮食的时候，备份系统要能用得上。
无线网络芯片开发部部长胡波：
我是来自海思，无线网络芯片。
过去几年，我们在产品线，做无线网络芯片做的还是不错，后续发展趋势，是我们一些主力产品都要使用自研芯片，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就会遇到竞合的压力。
何庭波：
如果用了我们芯片，就不用供应商芯片，供应商就给我们施加供货压力。
任正非：
我们是一个开放的体系，我们还是要用供应商芯片，主要还是与供应商合作，甚至优先使用它们芯片。
我们高端芯片，主要是容灾用。低端芯片，哪个用，哪个不用，这是重大策略问题，我建议大家要好好商量研究。
你刚才讲的，我们不用供应商系统，就可能是我们建立封闭的系统，封闭系统必然要能量耗尽，要死亡。
我们刚讲人力资源封闭系统，能量耗尽，一定要死亡的，技术系统也不能做封闭系统。
怎么科学合理平衡这个世界，这是一个很难的题目，我不能一句话给你讲明。
芯片领域专家柳春笙：
我来自海思后端设计部，我是2011年10月底，从美国回来加入海思。
首先是海思定位，我们做技术的，都有自恋情节，认为做的都是关键技术，都是公司核心竞争力之一。
我们下面兄弟都很辛苦，产品线对成本要求都非常高，经常为一点点成本，大家加班加得很辛苦，我们挣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钱。
任正非：公司运转，是依靠两个轮子，一个轮子是商业模式，一个轮子是技术创新。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技术创新的轮子。
海思定位，它肯定是重要的体系，自恋情节不能取，我刚开始就说闭合系统，如果海思有自恋，要求做的东西，我们一定要用，不用不光荣，那就是闭合系统。
我们总有一天能量耗尽，就会死亡，我们要做开放系统。
你的系统可能被放弃，不影响你个人成就，这就是人力资源政策要跟上来的问题。
我们先排除政治观念，讲一下这个问题，比如我们国家高铁。
中国自己生产高铁，株洲机车厂是当时最先进国产厂。当时高铁投标时，株洲没中标，都是西方国家，比如德国、法国、日本合资工厂中标。
株洲曾经是我们国家最强机车厂，德国、法国、日本都是找差一些机车厂合资，合资厂吃得肥肥的，结果株洲没有吃亏。
这就是铁道部处理的艺术水平，铁道部是怎么做的，为什么株洲没有叫苦，把你们合资企业赚的钱都给株洲，进行技术研究，我总有一天会用你的。
到现在已经确定下来，250公里的高铁，株洲可以投标了。
我们在价值平衡上，即使做成功了，暂时没有用，还要继续做下去。
如果个人感到没希望，可以通过循环流动，流动到其他部门，换新人再来上。
我们可能坚持做几十年都不用，还得做，一旦公司出现战略性漏洞，我们不是几百亿美元的损失，而是几千亿美元损失。
我们公司今天积累了这么多财富，这些财富可能就是那一个点，让别人卡住，最后死掉。
可能几十年还得在这个地方奋斗，这个岗位、这个项目是不能撤掉的，人员可以流动的。
少林寺可以有CEO，和尚可以云游，庙需要定在那里，这是公司的战略旗帜，不能动掉的。
再比如说，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核战争？现在没有，就应该停下核的研究？
你说我们核科学，产生多少科学家，你看功勋一大排一大排都是。
不要说邓稼先，活着的还有很多，什么时候甩过原子弹？海思一定要从战略上，认识它的战略地位。
我们反对自主，不开放就是死亡，终端这2年有很大进步，但未必能进步到最后
我有几个问题，第一是电信产业原来业务单一，只是语音业务，所有我们公司产品都有标准规范，按标准规范做就可以。现在整个移动互联网发展起来后，整个产业的业务范围已经超出语音这个单一业务范围，整个产业未来方向是包括苹果、谷歌这样终端与云端的公司。
华为整个网络产品，后面怎么与终端、云端产业链进行合作？
华为2~3年前，在业界提出端管云概念，现在端由苹果与谷歌控制，所有游戏规则由他们定义，在云端，华为没有很好的云服务，没有话语权。
做为运营商与设备商，你所有控制点、商业模式的价值点，你的游戏规则定制点只能在网络层挖掘。
这2年我们也在考虑，在网络层里，哪些东西是需要网络提供服务的，提出一些互联网厂商在网络层面支持的解决方案。
这些方案，我们与运营商、OTT交流，也是获得认可，在公司内部要与各部门推动去解决、协调资源比较困难。
任正非：
我们在不断讲管道，管道不仅限电信，这是第一点比较大的变化。
第二点，是否绑定客户的问题，要看到我们自己在其中发挥的重要作用，而不仅是依附谁、不依附谁的问题。
我们优势在管道方面，在终端，我们基本不存在任何优势。
能不能产生优势，要用新的模式来思维，而不是把所有生存希望寄托在运营商。
国际歌早就给我们唱了，从来没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一定要靠我们自己。
我跟很多女孩讲，不能把你希望寄托在嫁好老公身上，人生有50~60年，要是10~20年他就拜拜了，你后面要怎么办，你必须要靠自己。
我与爱立信高层领导会谈时，他很高兴说：我们终于不做终端，你们做终端。
人家笑我们，不见得不对，就看我们能不能有所突破，终端这2年有了很大进步，未必能进步到最后。
科技说：马斯克、贝索斯、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扎克伯格、黄仁勋、Vitalik Buterin、Brian Armstorng、Jack Dorsey、孙正义、华为、马化腾、张小龙、张一鸣、王兴等
投资说：巴菲特、芒格、Baillie Giffrod、霍华德·马克斯、彼得·蒂尔、马克·安德森、凯瑟琳·伍德等
元宇宙说：Meta/Facebk、苹果、微软、英伟达、迪士尼、腾讯、字节跳动、EpicGames、Roblox、哔哩哔哩/B站等
星际说：中国国家航天局、NASA、历年国际宇航大会，SpaceX、Starlink、蓝色起源、维珍银河等
消费说：亚马逊、沃尔玛、阿里、京东、拼多多、美团、东方甄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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