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裸贷”自杀女生背后：借贷中介平台没责任吗？

澎湃新闻记者 周炎炎

“裸条”放贷者狡兔三窟。

去年以来，女性“裸条借贷”事件被曝，P2P网贷“借贷宝”平台被推上风口浪尖。而4月11日一名厦门华夏学院在校大二女生因卷入校园贷“裸条”在福建泉州自杀后，另外一个叫做“今借到”的平台出现在公众视野。一位曾经打过“裸条”的女大学生对澎湃新闻表示，自从借贷宝“管得严”之后，很多借贷关系转移到了“今借到”这个平台上。

根据澎湃新闻此前报道，上述大二女生在网贷中因为利滚利欠下巨款，在无力还款、母亲收到自己的裸照、被疯狂催债后选择自杀。卷入其中的平台是“今借到”，她在该平台欠款57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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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近处理这件负面的事情也是心力交瘁，”“今借到”运营公司北京人人信科技有限公司（下文简称“人人信”）创始人、法人代表马卫东对澎湃新闻表示，“我们不是放贷平台，也不管催债，只是做电子借条的。”

谁是“今借到”

在不少放贷人的QQ群里，澎湃新闻发现，放贷人吆喝着借钱的人用“今借到”获得放款：“今借到放款，只要你是大学生无逾期即可下款，首次下款1000-20000元！实力招聘中介，有返点！”

网络放贷QQ群中的广告。

值得注意的是，借贷宝是做“熟人借贷”的平台，然而很多互不相识的人通过各种QQ群认识，借贷宝就变成了“陌生人放贷”的平台，其中不少不法分子利用借贷宝放高利贷，要挟借款女性以“裸条”抵押。而“今借到”的商业模式与此有所类似，是基于微信好友之间搭建的“写借条”平台。在去年12月“10G裸条”照片大量泄露后，借贷宝封停了一批“裸条”借款人和放贷者的账户，但没想到，这批人“转移阵地”了。

巧合的是，首先爆发“裸条”事件的“借贷宝”平台的公司名称叫人人行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两家公司听起来名称较为相似。

根据工商信息，人人信成立于2015年8月25日，注册资本10万元，法人代表马卫东持股90%，北京小马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持股10%，而后者是马卫东和张楠两名自然人2013年4月成立的一家公司。

在该公司成立初期，一直打着“微信”的名义，曾经在2015年7月公测时发布公众号文章《微信借条平台拉起反击发起，社交金融战场打响第一枪》。在该文章中，“今借到”将自己对标支付宝“借条”功能，并表示“微信当然也不能含糊，在这一领域祭出筹划了很久的大杀器——今借到。”

今借到的宣传文章。

乍一看，让人以为今借到是微信的产品。但从股权关系上又看不出与腾讯的关系，马卫东也承认了与微信没有相关股权合作，今借到仅为微信上一个打借条的公众号。

借条发布机

在今借到的主页上，有着这样一宣传词：“乱世，过命的朋友才是亲兄弟；今天，过钱的朋友才是铁哥们；想办事，缺钱用，别忘了找朋友帮忙；过钱的朋友最靠谱。”

马卫东表示，目前今借到的注册用户数为9万人，单次借款金额从1000到几万不等。

根据马卫东的介绍，该公司主要为微信好友提供借款“打借条”的服务，之所以有这个商机，是因为一来很多人没有打借条的习惯，但客观上又需要；二来，借贷双方可能生活在异地，不方便当面立借条；三是电子凭证容易保存。

“今借到”平台提供四项服务内容，包括“求借款”、“补借条”、“查信用”和“去出借”，主要是两部分：一是用户可以在今借到平台上发起借款或对外出借，但与一般网贷平台不同的是，所有交易都由用户自主选择，今借到平台只是一个信息发布和电子合同生成的平台，不进行借贷撮合与匹配；二是借贷双方在线下完成借款资金的划转交割，任何一方均通可过平台起草借条，由对方确认后生成有效的电子借款协议。

而至于盈利模式，马卫东表示，在“今借到”上借钱的双方需要该平台为其做一个信用报告，只有持有该信用报告的双方才能在该平台上完成交易，这个信用报告是“今借到”结合个人身份信息、人行征信报告、公安部信息和蚂蚁花呗信用评分结合起来交叉验证形成的。这个信用报告是收费的，每个月收取9.9元，由于此报告每30天左右更新一次数据，所以费用按月收取。

按照马卫东的说法，“今借到”只是科技公司，只做线上借条存证，不做信息撮合，更加近似于一家征信公司。“我们也会争取征信牌照，”马卫东说。

至于线下出现的一些“今借到”催收团队，比如媒体报道的泉州女生的家长收到裸照，自己也收到恐吓说要被送花圈，马卫东坚持说，他们公司不做催收，更不会拿着女生的裸条催收，这些都是打着他们旗号催收的放贷人。

“今借到”在去年10月的一篇微信公众号文章中表示，推崇文明催收，主张通过法律手段维权。

而在发生泉州女生事件之后的4月15日，“今借到”微信公众号推送了一篇《关于今借到调整22周岁以下用户使用规则的通知》，称将在当月17日起22周岁以下用户发起“求借款”至少需要1名25周岁以上的通过信用认证的用户作担保，一旦逾期，平台的风险提示短信会发送给该担保人的紧急联系人和通讯录好友。

今借到针对22周岁以下用户的通知。

有缺陷

那“今借到”的运营模式会触到什么法律红线吗？

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刘新宇律师对澎湃新闻表示，就“补借条”而言，平台的本意是完善借款手续，为一些形式不规范的借贷关系（如口头借款等）补充电子合同，也便于产生纠纷时的书面证据留存，在这一功能中，无论是从平台的居间方角色，还是从借贷双方达成合意的自主性来看，“今借到”平台的合规性程度都是比较高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不会发生风险事件。

“这种功能被一些具有恶意的人利用就出了问题，比如双方预先通过补借条生成合同，但出借人并不出借款项；或者借款人还款后，出借人不消除还款状态；或者在出借时要求对方提供裸照，作为借款人逾期时的威胁手段等等。这也是使今借到平台陷入裸条、催收风波的主要因素，”刘新宇律师表示。

刘新宇律师指出，裸条通过“今借到”平台横行、出借人以平台的名义进行暴力催收等，这些实际上并非平台本身的行为，所以平台也不必为这些行为所产生的后果承担法律责任，“但作为一个中介性质的平台，必须承担其居间服务方应负的责任，尤其是近期监管对校园贷、现金贷等进行大力排查的阶段，更是要做好合规自查和风险防范：一方面要对用户进行明确的风险提示；另一方面也要补充漏洞不断完善平台的功能机制，比如要求补借条双方上传资金交割完成的凭证等；此外，如平台受托进行催收的，要合法合规进行，不能有暴力或者擅自泄露个人隐私等违法行为。”

本期编辑：邢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