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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美国似乎有着迷人的魅力，吸引一波波求爱的外国公司——七十年代，英国“海盗”将受冷落的美国公司收入囊中；八十年代，日本公司高价收购电影公司和摩天大楼；十年后，欧洲大陆的公司竞相跨越大西洋涌入美国，戴姆勒和克莱斯勒上演了一场注定难有善终的恋情。一段情缘悲剧收场，总会有新情人伺机而动——中国公司看上去就是美国市场的最新情人。不过，当下的炽热可能会繁花迷眼。当爱成为往事，过来人会告诉你，美国经济已经是“花残月缺，浪漫不再”。

熊彼特

以下两者哪个才是美国？言论自由、法治之地、富裕世界中最具活力的经济体？还是社会堕落、政治腐败、富裕世界里道路和学校最糟糕的国家？ 外国观察家对美国看法不一，外国公司同样如此。 有些公司老板为美国庞大的消费群体和炫目的科技倾倒，也有高管因美国那些令人讨厌的律师和虚伪的保护主义而却步。特朗普承诺入主白宫后给外国公司猛敲一记警钟。上月，他便因丰田公司在墨西哥制造汽车并销往美国而向其开炮。 但实际上，许多外国公司在多年前便已不再钟情美国。

一般看法认为，外国公司难以抗拒美国的魅力。假如一段情缘悲剧收场，总会有新的情人伺机而动。上世纪70年代，以詹姆斯·戈德史密斯爵士（Sir James Goldsmith）为首的英国“海盗”把受冷落的美国公司收入囊中。80年代，日本公司首度大举投资，高价收购好莱坞的电影公司和加州的摩天大楼。十年后，欧洲大陆的公司竞相跨越大西洋涌入美国，随着戴姆勒与对手克莱斯勒发生一场注定难有善终的幽会，这一风潮达到顶峰。 这样看来，中国公司是美国市场的最新情人。 中国首富王健林就扮演了一位为美国疯狂的大亨，自2012年来，他已投入惊人的40亿美元来整合一系列成熟的美国院线。

不过这样的故事已经完全过时了。 对于如今在美的外国公司，最准确的形容是“美梦破灭”。自2000年以来，它们在私营部门产出中所占份额一直停留在6%左右。 据摩根士丹利的数据，欧洲公司在美国的销售份额已从2003年的20%下降至如今的17%。外国公司在美利润从2006年的1340亿美元降至2014年的1230亿美元（可获得数据的最近一年）。其股本回报率下降到6%，而2006年为11%。美国跨国公司在自家主场的股本回报率则为12%。

花残月缺，浪漫不再——这反映出美国经济的三个深刻转变。首先，科技的重要性更胜从前。 同时，硅谷巨头与其海外同行之间的差距也已拉大。二三十年前，欧洲和日本在科技行业还拥有可与美国企业实力匹敌的公司，如诺基亚和索尼。而现在，它们并没有能挑战苹果、谷歌、优步等美国巨头的企业。

第二，并购浪潮令美国经济更为集中，继而提高了外来者进入美国市场的门槛。 如果将全世界的公司分为68个行业，其中有三分之二都由美国公司称霸。在美国的外国公司通常规模较小，无法收购所在行业的领先企业。所以它们试图内生扩展或转而收购较弱小的公司。2013年，日本科技企业软银斥资220亿美元收购苦苦挣扎的美国手机运营商Sprint，而现在Sprint年亏损十亿美元。记忆中，外国公司在美国投资获利最丰厚的并非是大胆行动获取的胜利，而是来自对美国国内寡头的被动投资：2014年，沃达丰以1300亿美元出售其拥有的威讯无线（Verizon Wireless）45%的股份。

令外国公司不满的第三个原因是美国游说、诉讼、监管行动的日益增多。 外国公司感觉自己处于竞争劣势。在银行业这一监管最严的领域，它们所占的市场份额在过去24个月里已从18%下降至14%。它们认为繁重的新规定是导致这一结果的部分原因。大多数罚款都涉及很多的行政裁量。在汽车制造业和能源产业，大众和BP已分别对排放测试造假及“深海地平线”（Deepwater Horizon）钻井平台石油泄漏事故承认负有责任。但许多欧洲公司老板相信，两家公司已支付或目前面临的累计700亿美元的诉讼费用及罚款远超过通用汽车和埃克森美孚为类似的严重错误所付出的代价。去年12月，巴克莱银行因不当销售抵押贷款证券的指控被判罚50多亿美元。巴克莱誓将上诉，认为这比其他美国银行受到的判罚更严厉。

最为悲观的看法认为，特朗普政府很可能唤起国内大企业那隐藏不深的保护主义冲动。 杰米·戴蒙（Jamie Dimon）最近在给摩根大通股东的信件中警告道，美国银行的主导地位可能会受到中国对手的威胁。上月，谷歌、高通（Qualcomm）、诺斯洛普·格鲁门（Northrop Grumman）等公司的高管联合为白宫撰写了有关半导体的报告，建议保护美国芯片行业免受来自中国的竞争。美国的航空公司也经常抱怨阿联酋航空等对手的不公平竞争。

收购，或者变身

面对民粹主义抬头的美国，外国人可能需要采取新策略。有些人正在努力搭建人脉。 软银老板孙正义在去年12月与特朗普会面后承诺向美国投资500亿美元。中国的安邦保险在本国深谙资本主义的关系之道，其董事长与特朗普的女婿贾瑞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在去年11月曾聚餐接洽。安邦拥有华尔道夫酒店等美国资产。另一方式是收购业绩优秀的寡头垄断企业。英博（InBev）在2008年收购了百威啤酒的制造商安海斯-布希（Anheuser-Busch），成为外国公司在美国的制胜典范。2016年的其他并购案重复了这一模式。拜耳同意收购雄霸农业种子生意的孟山都（Monsanto），英美烟草公司（BAT）正在竞购在烟草市场上占有相当份额的雷诺兹美国公司（Reynolds American）。

外国公司的最后一个选择是进一步美国化。 在敏感行业，它们已努力尝试本地化。军火企业英国BAE系统公司（BAE Systems）单独另设美国董事会，由退役高级军官坐镇。20世纪80年代的贸易争端后，亚洲的汽车公司已将其生产及管理本地化。2004年，默多克将其媒体帝国的注册地从澳大利亚转移至美国。正如所有约会网站的老手会告诉你的那样，如果找不到爱人，那就改头换面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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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公司与美国市场的蜜月期能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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