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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昱:除了“拓荒牛”精神,深圳还需要海洋思维

深圳客  · 公众号  · 深圳  · 2020-12-17 19:36

正文



40年后,深圳是什么?深圳精神又因何而来?

我们想在“人”的身上寻找答案。如果“来了就是深圳人”是开始,那么“我们这一代深圳人”就是试图定义。因为,深圳是深圳人的深圳。


特区四十,深圳客推出《我们这一代深圳人》采访栏目,用深圳人的个体经验,探索深圳城市边界。以此作为献给特区、献给深圳人的礼物。


本文根据晓昱女士访谈实录摘编,编辑过程有所删节。


您如何与深圳结缘,对这座城市的最初印象如何?

当年,我在广州的中山大学读书,距离深圳其实非常近。我在读大学期间就来过深圳,感到这是一个很新很有活力的城市,街道特别干净,绿化也特别好,走在街上人都非常文明有素质。

第一次来深圳的时候,表姐还请我吃过东门老街的麦当劳,这全国第一家麦当劳。当时,我们其实并不习惯吃这种来自于西方的食物,包括奶昔、汉堡,但是这第一次体验给我留下了特别深的印象,就像对于现代化城市的一个向往,觉得这里就是通往国际的窗口。

于是,我一到深圳就觉得这是我的城市,可以在这里开始很多新的故事。大学毕业后,我尽管有很多选择,但依然选择了深圳,一个方面是因为城市的吸引力,另一方面也是非常喜欢深圳电台的工作。

很多人认识您是因为深圳电台的深夜节目,谈谈这段主持人经历吧?


当时,我们因为参与创建深圳商业电台,也就是后来的971来到深圳,是全国第一家股份制电台,完全是商业电台的运作。我们也憧憬着一家完全不一样电台。虽然971最终还是回到体制,但在内容上的创新也非常有活力。


这正是深圳的优势,在内地任何一个城市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创办一个新的电台,作为大学毕业生就可以拥有机会,成为一位电台主播。这在内地是完全不可想象的,很多情况下还是要论资排辈,从小记者做起,或许也需要有很多后台和背景,但是来了深圳不存在这些因素。


按理说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和社会经验,仅有的主持经验和正规专业电台的主持人,也不可同日而语。然而,在挑选来的主持人和应届毕业生里面,他们觉得我的声线最适合夜间节目,于是我就做了《心夜航班》这档节目。


这恰恰是深圳的魔力,不会看你的过去怎样,只会看你今天表现如何,而且会给你很多的机会,让你创造一种不可能的东西,最终你会发现没有什么不可能。后来,我的节目也得到了很多听众的喜爱,当时广电集团第一次评选十佳主持人,我也很荣幸的当选了。



《心夜航班》节目您 当时进行 哪些创新性的尝试,有哪些收获感悟


不同于其他夜间清谈节目,这个节目不集中于情感类,更多的是关注文化领域的事情,这也和我个人的兴趣爱好有很大的关系。


我不希望这档夜间节目都是人们打电话来咨询,工作、情感、家庭遇到了什么问题,这仅仅是一个宣泄情感的窗口,我希望它能够展示城市的多面,能够关注人,关注文化,关注这座城市的发展。


这档节目也刚好成为我了解这座城市的窗口,认识了这个城市不同层面的人,这对我是非常宝贵的财富。我觉得那个年代来深圳的人,其实就是两类人,一类人是追逐梦想的人,他们觉得这个城市能带给自己更好发展,能够实现自己人生的梦想,于是选择了这片热土。还有一种人就是逃避,逃避自己过去生活中种种的不如意,比如在自己的单位的不得志,或者是家庭生活的不如意,甚至是为了逃婚,而来到这个城市。


于是,在深圳一方面是生机勃勃的、热气腾腾的、充满着机会的,但是同时也是乱糟糟的、充满着欲望的,很多人非常的漂泊,没有归属感,很多人背井离乡来追逐一短期内看不到的东西,却又回不到自己的故乡了,一边是充满了希望的,另一边又是迷茫困惑的。




以媒体人的视角,您如何看深圳的文化、深圳的精神

城市每天都在变化,每个人时间都非常紧迫,当年跟你一样的人在这里奋斗了一段时间后,你可能还在骑自行车,别人已经开着奔驰了。一方面, 这里面肯定有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另一方面,每个人都有相对更多的机会,更多的公平,而且每个人都必须要不停地刷新自己,不断地追求进步,不断地要去寻找各种机会。

很多人总觉得深圳文化沙漠,但我恰恰觉得深圳的文化蛮有意思的,它有一种文化的多元性、原生态以及复杂性。

如果用颜色来形容深圳, 我觉得深圳会更像灰色,灰色就意味着更多的张力和更多的可能性,以及混沌和不确定性,这样才有了更多的生机。 所以说,深圳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值得研究的一个城市样本,它不仅会成为内地城市发展趋势,也涵盖了城市高速发展过程中的缺失,都需要我们去思考。


后来您开始写作出书,期间您对深圳有哪些新的认识


我骨子里面可能就是一个不太安分的人,也正因为这样我才选择来深圳,在电台的这几年也有很多的积累,因为害怕过可以预知的生活,于是选择了离开。

从1998年到2000年,我一直在进行采访和写作。当时,我认识了一对法国社会学家夫妇,他们一直在做城市的研究,认识他们以后,我也一直在做这个项目。离开电台后,我一直往返于北京和深圳两地,采访了大概上百个深圳人。

我曾经是媒体从业者,但和很多媒体人一样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生活者,只是观察者。 在写书期间,我在朋友的工厂里体验了一天的打工生活,去工厂采访了很多打工妹,和她们在流水线上工作,吃她们的饭,晚上躺在她们的硬板床上睡觉。这一天对我来非常的难熬,这样的生活和以前认识的光鲜亮丽的深圳完全不一样。然后再去想想,我又觉得曾经去安慰工厂的打工妹的那些话,多么的苍白。

我还认识了一位河南的出租车司机经常跟我讲他的故事,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比较困难,我借过钱给他,当时我就没有想过这笔钱能回来,因为我觉得别人非常不容易,然而他把钱还给了我。在我离开深圳要去北京的时候,他非常伤感地说,你走了以后我在深圳就没有朋友。一想到这一段经历,我就觉得挺温暖。


您创办的物质生活书吧一直是深圳的文化地标,您是如何设计考量的?

2000年之后,我考虑另起一段职业生涯,创办物质生活书吧,有一定的偶然性,也有一定的必然性。我在北京写作期间看到很多非常好的书店,但是在深圳生活这么多年,我没有看到一家书店,可以让我停留很长时间。当年,我们这里要么非常浩大的书城,要么就是卖辅导教材的书店,谈不上任何文化活动。
其实,深圳不是没有文化,我在深圳认识很多从事文化工作的人,他们只是散落在深圳各个角落,不像在很多城市里是比较集中的群体,也非常有话语权。 深圳的文化人没有声音,我希望能够搭建一个平台,把他们聚集起来,后来逐步形成两岸三地的文化交流 ,聚集了众多经济学家、文化名家,包括像 蒙代尔、 张五常、龙应台、杨锦麟、白先勇等。
此外,在物质生活书吧还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是非常先锋的、实验的。比如,我邀请深大表演系的学生来表演酒吧剧,在人们还不了解DV的时候,我们就举办了DV影像节。这些行动其实深圳早期文化活动一部分,我们起到了一定推波助澜的作用。

并且,物质生活书吧开在社区,所以它 有社区的温度 。深圳特区才40年它已经经历了20年,所以它又是一个城市见证者,当你再去梳理这段历史的时候,它就成了一个城市文化的样本。



中国杯帆船赛是您现在的重要工作,为何会关注到这个国内很小众的海上项目

我在做书店的过程中接触到了帆船这项运动。我们深圳人其实并不是经常去海边,即使是去海边,也可能只是沿着海岸线走一走,在这一座滨海城市,城市的规划就不是沿着海岸线来设置,所以大海离我们其实很遥远。

接触到帆船以后,我感到生活变得不一样了。 三体帆船就像一个水鸟一样的在海上滑翔,然后可以感受到风是从哪里来的,手和脚都可以伸到海水里面,感受到海水的温度,船停下来你可以下到海里面去游泳。

长时间以来,我们都是陆地思维,生活方式也是围绕着陆地开展的,但是你到了海上以后,你的生活的半径完全被打开,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这帮朋友都沉迷于海上的生活,包括可能潜水、海岛露营、冲浪游泳。后来,我们中间有人从法国NAUTITECH船厂定制了一艘12米长的新型双体帆船,并将帆船命名为“骑士号”,从法国拉罗谢尔港口起航,横跨欧非亚7个海区,1.1万海里,穿越半个地球开回深圳。这是也中国首次民间的洲际远航,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如今,我们也在思考中国和世界的帆船运动以及航海文化之间的差距,我们确实是跟海洋文明和跟世界航海文化太缺乏交流了,于是创立了“中国杯”。我们希望搭建一个平台,培养中国自己的帆船运动爱好者,推动航海文化,推动蓝色的生活方式。



帆船终究不是大众项目,您大力推动中国杯帆船赛还有哪些更深远的考虑呢?

事实上,帆船不仅仅局限于为一小撮人提供一种生活方式,帆船赛只是一个切口,它最终连接的是一个很庞大的海洋产业。虽然,我们只是来自民间的几个人成立的一家公司,但我们的思考其实是站在了非常高的层面,站在国家、城市的层面来看都不为过。
在帆船赛创办之初,我们就坚持叫“中国杯”这个名字,中间还做了很多部署,包括经济论坛,其他文化、艺术项目,它的整个构建是非常有战略性思考的,整个起点非常高,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在我们看来,深圳走到今天不应该局限于“拓荒牛”精神,因为这还是一种陆地的思维。 深圳40年后的今天,既然我们提出打造海洋城市,就应该具备海洋的思维,海洋的思维是一种自由开放包容的,探索和发现的,共荣共生的思考模式。

关于打造海洋城市,我们不应该只是从旅游的角度,也不应该只从生活方式的角度,而应该从产业的角度进行新的构造,找海洋要增量,这非常重要。我觉得政府也好,还有民间也好,企业也好,应该去思考自己 跟海洋更深层次的连接,技术的连接、战略的连接,经济的连接,文化的连接,价值的连接, 它最终将会给整个产业带来巨大的变化。

您如何看深圳40年的变化,对城市未来发展还有哪些建议?

深圳第二个40年,城市的主政者和这里生活工作的人心态跟过去都会不一样,比如现在很少有人说在这里有多漂泊,对吧?越来越多的人把深圳当成自己的家,深二代、深三代越来越多。但是,我觉得深圳的DNA是不会变的,比如创新的精神,自由生长阶段的灵活性,我觉得这是深圳非常好的一面, 也是我们要去小心呵护的。

其实,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的发展都是这样的,它到了规范化的阶段,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机会了。 在新的阶段,创新的精神是不是能够持续,会不会随着有序而失去了活力,是我们要去思考的问题。

我们同样要思考的是,深圳将要成为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美国纽约、旧金山可能是参考的一个模板,我们不光要有GDP的增长、产业结构的调整, 还需要向世界输出价值观、人文关怀 。这种创新不仅仅一种商业业态的创新,或者应用的创新,而是价值的创新,只要这种底色不变,就拥有无限的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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