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悬崖边”徘徊的他们，如何重回人生正途？

最高人民检察院 · 公众号 · 法律 · 2024-11-07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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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一把，“歪苗”也能长成参天大树

盗窃烟酒、槟榔却不清楚行为严重后果的他，一边帮助诈骗一边制止受害者上当受骗的他，看重友情却沾染“江湖习气”的他……他们都是在“悬崖边”徘徊的未成年人，放任不管，可能成为“少年犯”；“扶一把”，可能重回人生正途。

湖北省检察机关坚持“最有利于未成年人”原则，对涉罪未成年人精心开展帮扶，今年助力109名涉罪未成年人圆梦大学。

湖北省巴东县检察院干警深入沿渡河镇代书坪小学开展法治宣讲活动，围绕“防范性侵”主题，为该校师生带去了新鲜的“法治大餐”。

湖北省老河口市检察院未检干警给仙人渡中学学生上了一堂主题为“唤醒沉默的力量，不做校园欺凌中的‘旁观者’”的法治课。

引导：唤醒向好向善“内驱力”

“我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写下这份报告，因为它不仅是一份报告，更是见证我变得更好的记录，也是我对做错事情的忏悔。”今年6月，处于附条件不起诉考验期的小阳在思想报告中这样写道。

两年前，小阳与同伴行窃街边超市，被居住在超市楼上的店主发现并报警。公安机关顺藤摸瓜，多起小阳参与的超市、便利店失窃案浮出水面。失窃的几乎都是烟、酒、槟榔，损失金额从十几元到上千元不等。

“非常惋惜，他原本是个很好的孩子。”罗田县检察院检察官郑欢负责办理该案，他对小阳开展了社会调查，了解到小阳是一名高中学生，学习成绩优秀，在校行为表现良好，老师对他充满期待。小阳涉嫌犯罪主要是因为他法律意识淡薄，觉得好玩、刺激，以为他只是给同伙放哨，不会违法。

郑欢认为，小阳虽然多次参与盗窃，但主观恶性较小，可以通过发挥附条件不起诉的特殊预防和矫治功能，让他明确法律边界，帮他纠正认知偏差，认识到不以恶小而为之，防止在人生歧途上越走越远。

“我好迷茫，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走。”“我已经有了答案，我将奋力拼搏，迎接高考。”考验期内，郑欢时刻关注着小阳的思想变化，及时跟进引导，告诫他要学法懂法守法，劝告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宽慰他案件不会影响高考、填报志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今年高考揭榜日，小阳恰好附条件不起诉考验期满。一大早，他就来到罗田县检察院，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诉郑欢。

在湖北省检察院未成年人检察部主任段军霞看来，未成年人天生具有向好向善的“内驱力”，要因材施教，在依法惩戒的同时注重教育转化，融合心理疏导和正面引导，唤醒涉罪未成年人的“内驱力”，帮助他们实现“自推”式的向上成长。

数据显示，今年，湖北省检察机关对619名涉罪未成年人作出附条件不起诉决定，绝大多数都迷途知返，走上正道。

督促：激发家庭教育“源动力”

“只要保证两部手机间的通话畅通，就可以获得每小时240元的报酬。”2023年5月，小龙在短视频平台无意间刷到这条广告。

小龙也有猜疑，他询问视频发布者：“这工作听起来很简单，为什么开这么高的工资？”但发布者三言两语就成功哄骗住小龙。

接通两部手机后，小龙旁听了通话内容，越发感觉像是诈骗，于是第一时间给受害者发了提醒短信。然而，还是有人被骗了4万余元。

随州市曾都区检察院在审查案件中发现，小龙在某高中就读，和爷爷奶奶一起居住，他的父母长期在外务工、忙于生计。

“涉罪未成年人背后往往存在不同程度的家庭教育缺失。”一个细节让承办检察官耿洁琳印象深刻，耿洁琳当面告知相关法律法规和法定从轻情形后，小龙被父亲拉去门外，商量如何向受害者赔偿道歉。

“这说明家长关心关爱孩子，只是监护、家庭教育能力需要提升。”耿洁琳告诉记者，她督促指导小龙父母制定详细的家庭管教计划，调整家庭教育方式方法，加强与小龙的有效沟通，强化心理关怀和行为管教。同时，她对小龙开展心理疏导，引导他认识到父母是可靠的港湾，遇到事情应多向父母咨询意见。

考虑到小龙参与犯罪时间短，帮助拨打诈骗电话次数少，有制止犯罪发生的行为，事后积极赔偿被害人损失并得到谅解，且认罪悔罪态度好，检察机关对他作出附条件不起诉决定。

针对小龙即将参加高考的情况，耿洁琳引导小龙在考验期内每月读一本经典名著、撰写读书笔记，并通过跟进家庭教育指导督促小龙端正学习态度，合理使用手机等电子产品，全心全意投入复习。

日前，小龙的父母向耿洁琳报喜：小龙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大学生活很充实，现在还会主动向他们倾诉心事，亲子关系更加融洽了。接下来，他们将根据检察机关的安排，学习系列家庭教育指导公益课程，提升“依法带娃”能力。

湖北省检察院未成年人检察部副主任阮雪芹认为，没有完美的家长，只有不断成长的家长。在帮教涉罪未成年人过程中，家庭教育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为此，湖北省三级检察机关注重评估、跟进、回访家庭教育情况，对每个涉罪未成年人家庭量身定制家庭教育指导方案。

今年以来，湖北省检察机关已开展家庭教育指导1009人次，为上千名家长补上了缺失的“家庭教育课”。

帮助：撬动社会帮教“支撑力”

好朋友被他人欺负，郧西县的小虎应邀前往助势。随后，两拨人发生肢体冲突，造成人员轻伤，小虎等人因为涉嫌寻衅滋事罪被公安机关拘留并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我们是5月受案的，距离小虎参加高考只有不到1个月的时间。”郧西县检察院检察官柯雪峰受理该案后，立即审查证据，认定小虎系从犯、犯罪情节较轻且得到被害人谅解，遂依法对小虎取保候审。

虽然案件处理结果未定，但帮教工作刻不容缓。为缓解小虎面对检察官时的局促不安，柯雪峰邀请司法社工参与帮教，从改变小虎的不良认知和价值观开始，帮他切断与不良朋辈的联系、学会明辨是非，并对他进行心理干预，帮助他正确看待案件和高考的双重压力，鼓励他放下思想包袱、安心备考。

柯雪峰和司法社工还专程联系小虎的就读学校，咨询相关政策，就小虎拥有参加高考的正当权利、不能在案件办理过程中歧视或区别对待小虎、应对案情作保密处理等事宜与学校达成共识。

“司法社工拥有丰富的专业经验和社会资源，恰好衔接配合未检的‘专业化办案’与‘社会化保护’。”十堰市检察院未成年人检察部主任刘朗霞介绍，该市较早探索引入司法社工，已经建有两支专业司法社工队伍，辅助检察官帮教引导涉罪未成年人提升思想认识，改善行为模式，恢复精气神。

黄石市检察机关在帮教涉罪未成年人过程中同样引入了司法社工。与小虎的案件类似，小光也是帮朋友出头，因涉嫌聚众斗殴罪被移送至阳新县检察院。

司法社工从个体层面、家庭层面、朋辈群体层面、学校层面等不同维度，对小光进行综合评估，并出具社会调查报告。司法社工指出，小光存在被父母溺爱等情况。据此，检察官向小光的父母发出督促监护令，并协调家庭教育协会对其开展家庭教育指导，委托司法社工及心理咨询师引导小光制定人生规划，增强目标意识，清晰认识学习的重要性。

在多方努力下，小光的规则意识逐渐建立并得到强化，和家人关系更加融洽，学习态度也发生很大转变。

9月开学季，小虎和小光都如愿进入大学报到。目前，小虎的案件正在依程序办理，小光被附条件不起诉处理，考验期为一年。

据了解，今年以来，湖北省检察机关引入社会力量参与帮教涉罪未成年人案件401件，帮助443个涉罪未成年人顺利回归社会。

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武汉市江汉区教育局体卫艺站正高级教师马丹尤其关注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多次受邀参加检察机关组织的相关活动。她高度认可检察机关帮教涉罪未成年人的工作成效，建议进一步探索完善涉罪未成年人附条件不起诉的量化标准与评价机制，加强与相关部门的沟通协作，增强未成年人对法律的敬畏感和对社会的责任感。

（文中未成年人均为化名）

来源：检察日报·未来周刊

作者：刘怡廷王章丁

编辑：郭琦袁瑜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