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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 | 送入王府的孤儿

脑洞故事板  · 公众号  · 杂志  · 2017-02-13 12:09

正文

图/尧立





莲生是孤儿,收养她的是个姓木的铁匠。铁匠家穷,未等莲生成年,便准备将她送进皇宫。临走前,老铁匠拉着莲生的手说,“娃娃你命苦,无爹无娘,要不是那枚顺河而下的大莲叶把你带到我身边,咱俩这几年的父女情分怕也是没有的。我只盼你日后能在这天子脚下,吃饱喝暖,图个一生安稳。”

 

睡眼惺忪的莲生,似懂非懂的点点脑袋,冲着养父磕了三个头后,便随着位婆婆,钻进小轿。进了小轿莲生才发现,轿中还有位和她岁数不相上下的女孩子,眉眼清秀,娇小可爱。因婆婆在场,两人也只是匆匆交换了眼神,不敢多言。


轿子颠簸了足有一个时辰。再下轿的时候,东方早已泛起了鱼肚白。


四下张望的莲生,心里嘀咕着,这和自己想象中的皇宫可不一样。虽也是四面高墙,宽屋阔院,但满目萧索,不闻莺歌燕舞。一旁的女孩可没莲生这般胆大,缩在轿子旁,低头摆弄着衣角。


同行的婆婆虽嘴上说去去就来,可这一去,竟没了时辰。莲生不敢随意走动,可一双杏眼却将四下的处境打量了个清楚。候着无聊,莲生便冲着一旁的女孩递上了笑脸。


“我叫莲生,你呢?”


女孩抬起头,目光撞上莲生后,又慌忙的收了回来。


“没名字,我娘唤我三儿。”


“三儿?三儿好,这名字听着亲切。”


正说着,婆婆从一旁的厢房里探出身来,“你俩过来吧。”





厢房正中的一把太师椅上,坐着位眉清目秀的少爷。身躯凛凛,玉带锦衣。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两个黄毛丫头。


“舟车劳顿,等让老奴拾掇拾掇,王爷一定满意。”一旁的婆婆揣测着王爷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说着。


“你叫什么?”


婆婆口中的王爷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玉佩,下系的流苏冲着三儿的方向甩了过去。


三儿原本胆小,被人打量半天后早已抖成了筛子,哆哆嗦嗦的不敢开口。婆婆见状,急忙帮腔, “这孩子,路上还机灵着呢,许是被王爷的威严吓着了。”说着,用手在三儿的腰上掐了一把。这一掐不要紧,三儿的一双眼睛竟泛出泪花,嘴上嗫嚅着,更不知该怎么作答。跪在一旁的莲生,也跟她着了急,顾不上婆婆此前的嘱咐,冒冒失失的开了口。


“王爷,她叫三儿。”


“三儿?”


“对,她说她娘唤她三儿。莲生猜,许是她在家排行老三,爹娘便这样叫了下来。”


“是吗,”王爷觉得眼前这个丫头口舌伶俐,有几分灵气,便侧过了身子,“你叫莲生?”


“是,王爷。莲生无父无母,收养我的木爹爹说,莲生是,”讲到这儿,莲生顿了片刻,“莲生是乘着一朵莲花,顺河而下,飘到岸边的。因而爹爹给我起名莲生。”


王爷听后,脸上有了笑意。“这名字好,人也机灵。就劳烦秋嬷嬷,带她下去沐浴更衣吧。”


“老奴领命,那王爷,这一个呢?”


“生的美,可惜是个傻子,暂且一并带下去,日后慢慢调教。”


听到这,莲生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三儿,露出了小虎牙。





换上新衣裳的莲生和三儿,都有些认不得对方。照着铜镜,两人一先一后的笑了起来。


“三儿你真美。”


“莲生也是。”


“也不知道何时能进宫去,不过好在咱俩在一起,还能有个伴。”莲生说着,帮着一旁的三儿挽起耳边的碎发,“连秋嬷嬷都说咱俩生的像,以后我们就当亲姐妹似得相处,好吗?”


三儿看着莲生,莫名又红了脸。“我笨,你不要嫌弃我就好。”


正说着,秋嬷嬷推门进来了。


“打今儿起,两位姑娘由老奴负责衣食起居。规矩不懂不要紧,老奴会慢慢教,不过,”秋嬷嬷话锋一转,“若想出人头地,姑娘们还得自己努力。明日王爷亲自给二位授课,姑娘们无事就早些休息。”说罢,秋嬷嬷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留下呆若木鸡的两人。


“不是说,要进宫伺候娘娘吗?三儿”


三儿没说话,只看着莲生,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日天还未亮,莲生和三儿便被秋嬷嬷从床上拽了起来,晕乎乎的梳妆换衣。一前一后的跟在秋嬷嬷身后,去了西南角的一处书院。


一袭青衣的王爷坐在案几后,瞅着二人发笑。等着嬷嬷请安退了出去后,开了口, “从今日起,本王亲自教授你二人。熟读诗书,吟歌舞剑。不经本王同意,你二人不得随意出入这宅子。听懂了吗?”


“莲生懂了。”


“你呢?”


三儿被王爷这么一唤,又只是红了脸,拼命点着头。


王爷没有责怪,只皱着眉头,“你这名字太过随意,从今日起,你就叫,”王爷看了看莲生,又看了看窗外,“念念清风起,步步莲花生,你就叫清起吧。”说罢,拾起书卷,开始了授课。


窗外春意正浓,含苞待放的花,只候一场春风。可春风未起,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先从格子窗里飘了出来,声如珠玉,柔和而清脆。





转眼间,莲生十六,清起十七。当年的两个黄毛丫头,在锦衣玉食的照料下,竟脱胎成秀雅绝俗的美艳女子。尤其是那莲生,桃腮带笑,肌若初雪,一股轻灵之气让人魂牵梦萦。清起则美的含蓄,目如清水,气若幽兰,像极了她的性格,也别有一番清雅。每当二人着一袭白衣,在院中舞剑时,更是英姿飒爽,剑气破风。就连见多识广的王爷,也时常目不转睛,回味不尽。


这一日,王爷不似往常那般温和,眉头紧锁,似有难言之隐。看莲生与清起落座后,默了半晌,竟起身跪拜在两位姑娘面前。这一拜,可吓坏了莲生与清起,慌乱中二人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是齐刷刷的跪在了王爷面前。


“莲生清起,本王虽贵为北燕六皇子,可奈何不能靠一己之身,护这江山千秋。眼看北燕气数将近,还望二位姑娘,能挺身而出,助本王一臂之力。”


言罢,王爷重重的把头叩在地上。窗外落日西斜,只闻南归的候鸟,留下一路哀鸣。


“莲生本就受王爷再造之恩,当初若没有王爷,我可能早已在乱世中颠沛流离。虽莲生从未踏出这深宅一步,但自小受王爷亲传,也知何谓民族大义。今日若王爷不嫌我愚笨,我定当为王爷万死不辞。”


莲生说完,双眼泛红,转身望向清起。一旁的清起目光决绝,缓缓叩首。


“清起也是。”


“莲生清起,既然你二人能深明大义,本王就将计划和盘托出。自与蛮族一役战败后,我北燕国力大伤,大廖也一直在我南境虎视眈眈,现廖军压境,北燕竟无兵可战,只能不断进贡求和,国内百姓苦不堪言。我虽对廖王恨之入骨,但却苦于不能杀之而后快。如今我在这深宅苦心栽培你二人数载,还望你们能了却我的心愿。”


“王爷的意思是,美人计?”


“那段采莲舞,是为了让你二人夺宠,四十九剑式,是为取廖王项上人头。”


“那我二人如何进入大廖接近廖王?”


“三天后,北燕又将向大廖进贡,你二人以舞姬身份入廖殿。”


“若此举不成?”


“你二人必死无疑。”


“成了又如何,难道不是死路一条吗?”久未吭声的清起,蓦地发问,一时院内寂寥无声,落叶敲打地面,窸窣间感叹凋零。女人心思里的花前月下,终究是要被男人的杀伐决断撕扯。“这天下已成残局,我与莲生走的,又怎不是一步死棋。”清起将手覆在莲生手上,面无表情,“但王爷放心,既然莲生已说万死不辞,那我二人定杀身成仁。”


一旁的莲生含泪露出虎牙,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廖王喜舞,北燕送来的两位舞妓,舞姿曼妙,倾国倾城,自然成了廖王的心头之好。可廖王老奸巨猾,心机深重,每逢赏舞,也定是不近十步。莲生与清起见状,也不得不另寻机会,原本商议的刺杀,便也只能在一遍又一遍的曲终声中搁置。


可近来一连数日,廖王都不曾召见莲生与清起,两人不仅起了疑,正欲避人商议时,廖王的亲信太监传话来,让二人妆发更衣,于晚宴时起舞。


廖殿金碧辉煌,但守备森严。廖王与往常一样,端坐大殿正中央,身后禁军刀剑出鞘,杀气凛凛。


莲生与清起问安后,正欲起舞,被廖王喝住。


“且慢,今日可有贵客。”


言罢,殿外一人被侍卫架了进来,面如焦土,抖如筛糠。未及殿前,便慌忙叩拜。这一拜不要紧,一旁的莲生和清起变了脸色。这声音,分明就是那位让她俩好生牵挂的王爷。


“六皇子还是识相的,你北燕气数已尽,老弱病孺,何谈御敌,还不如早早归顺我大廖,待我大廖在北燕重立营防,也好封个一官半职。”


“是是,廖王说的极是。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单凭廖王吩咐。”


“我皇属大军所向披靡,但听闻你北燕善筑火炮工事,为了避免伤亡,还请六皇子费力,画出一幅北燕工事图来。也好使我廖军在北燕境内畅行无阻,尽快救你臣民与水火之中。”


接下来王爷说了什么,莲生与清起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她们只猜到,北燕亡国,皇室子弟流离失所,纷纷落难,而当年那位器宇轩昂,忧国忧民的王爷,此刻如丧家犬般,匍匐廖王脚下,极尽小人之态。


清起冲着王爷的方向啐了一口,却被莲生止住。


“许是,许是王爷的计谋。”莲生身子微微发颤,蹙眉低语。“我们的王爷,怎会投敌叛国,许是一计,一定是。”言语飘摇,但眼神终不离王爷左右。





“廖王对这舞姬可还满意?”


工事图画好后,王爷被人架到桌旁,抬眼瞅见了立在殿柱旁的熟人。


“北燕善舞,自是不用多言。今日王爷为我大廖立功一件,该赏。来,赐舞。”


采莲曲起,莲生和清起一动未动。


“许是听到国事,挂念家乡。”说着,王爷信步渡到柱旁,“廖王心系苍生,自不会伤及无辜,你二人要感恩戴德,在这里好生伺候廖王。”趁着两旁侍卫还没贴过来,王爷借着帐幔,附在莲生耳旁,低语道,“今夜动手。”


四字如千斤,却令莲生眉眼尽展,王爷还是当初的王爷。


一旁的清起见状,扯着莲生的衣袖,可还未问出口。莲生便起势,缓步轻移至大殿中央,清起心中察觉不祥,可也只能紧随其后。


莲生与清起,一呼一应,身姿轻柔,衣袂飘飘。时而缓步如坐莲,时而疾步似轻风。今日分外投入的莲生,眉目含情,撩拨的旁人,心旌摇曳。


琴弦一拨,似珠玉落盘。莲生长袖一舞,短剑出鞘,直指十步之遥的廖王。莲生心知肚明,她只知近身杀人,这十步恍若天堑,可既然王爷有令,自是做好准备,暗中相助。这一杀,因王爷而起,也自会成全王爷所求。


就在莲生剑锋所指,直逼廖王时。王爷果然一个跃身,拔剑相抵。剑气未露时,血色披身。


莲生惊愕的眼神,迎上的却是王爷狡黠的目光,未及开口,胸前便绚出大片的鲜红。


“莲生!”


清起还未来得及接住倒地的莲生,便被左右侍卫制服。


“北燕舞姬,意欲谋反。廖王放心,我已替你了结。”


王爷跪拜廖王。


采莲舞由他编排,莲生会择何时动手,用何招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剑轻松,这一计也高明。用舞姬的命,封禁住那个暗杀廖王的秘密,也荡平廖王对自己的怀疑,铺垫下今后在廖的仕途,值!国破山河在,既是这样,择良木而栖,自是聪明人的做法。


王爷这样想着,便又是抱拳。“我愿为廖王处决另一位贼女,还望廖王应允。”


廖王端坐于正殿之上,面无惧色,喝退左右侍从。


“自是贼女,必受人所托。殿下就不想听听吗?”


“若受人所托,怎会拖到今晚动手,依我看,定是听到北燕国破,想做临死一搏罢了。”说罢,王爷提剑,转向清起。


但见清起冷目相对,左右侍卫早已退下。


“好久不见,王爷可还好?”


“你!”


“很奇怪是吗,大殿造反,刺杀君主,我却还能安然无恙。”清起敛起笑意,“王爷能想到派舞姬潜于我大廖,就想不到,王爷身边就没有大廖的人吗?当初,我本随母亲,受命潜于燕都,但时疫乍起,母亲身染重病,无奈只能将我托与他人。阴差阳错,最后我竟成了你意图颠覆我大廖的棋子。”


剑身落地,留王爷一脸错愕。


“那你,为何能容莲生在你身边?”


“莲生?”清起低声念叨起这个名字,痴痴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那个女人。“既是莲生,何苦来这遭人世。”说着,俯身扶起莲生,虽香消玉殒,但往昔的那些日子,竟还是那般生动。





“清起,我们交换秘密好不好?”


“清起对莲生没有秘密。”


“怎么会,那我先说我的啊。”莲生小心翼翼的凑到清起耳边,“我喜欢咱们的王爷,想做他的妻室,若不成,做个小妾也无妨。清起这下知道了,可就不准和莲生抢了。”


清起不吭声,莲生的脸更红了。


“我都和你说了我的秘密了,你也得告诉我一个。”


“清起没有。”


“谎话!”


“那莲生记着,只要你去哪,清起都会陪着你,一世一生。这便是清起的秘密。”


那一日,廖殿依旧金碧辉煌,守备森严。但廖王面前,倒下三人。一位是北燕六皇子,一剑封喉,眼睛都未来得及闭上。一位是意图刺杀廖王的北燕舞姬,一身白裙,倒于血泊。还有一位,则是大廖派去北燕的细作,了结六皇子后,竟不屑赏赐,短剑入心,倒在北燕舞姬身旁,死前只留下一句话:


莲生不懂,清起莲生何尝不是情起莲生……











文章作者:梅艺璇

图片作者:尧立

图片来源:http://www.poocg.com/works/view/949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