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巴黎协定》也好,2030议程也好,都有一个转型的问题。现在习近平也强调,一定要有中国的转型,中国的理论体系、学科体系、思想体系。现在西方国家也承认,西方经济学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经济学的鼻祖亚当·斯密等等,非常明确地讲劳动是创造价值的唯一源泉,要按劳分配。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也把劳动价值论作为支撑。但习近平自然价值的理论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把这个观念在我们社科院经济学讨论会上说出来以后,有同志说你这样讲还是要慎重,马克思主义的劳动价值论还不能改。实际上,
我认为,我们必须认同自然的价值,亚当·斯密也是认同自然价值的,自然本来不参与分配,但自然也可以参与分配。
比如塔里木的河水,我们本来可以用来灌溉,但如果我们让20%河水回归自然,这样,自然参与了分配。现在保护大熊猫也是属于利用社会财富的一部分来保护自然,这也是自然参与分配的例子。这跟劳动分配理论有很大的出入,所以我们现在的生态文明,凝结东方哲学智慧,体现东方文明特点,具有普世意义。尽管我们不用“普世价值”这个词,但是它的普世意义是存在的。
中东的卡塔尔,人均GDP达到12万美元,他们的高楼大厦比纽约的高楼大厦还要高楼大厦,但是他们怎么都学不来纽约的中央公园,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自然生产力。所以改善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以前,李嘉诚说空气、水是无价的,因为他没有需求。现在水是稀缺的,清洁的空气也是稀缺的。所以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影响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健康,每一个人的福祉。
金融学理论不承认发展和生态的两条底线,认为只要有投入就可以不断地生长。但实际上我们是有边界的,西方经济学家不讲边界。现在西方国家讲水、能源、粮食相互之间是关联的,但我们认为2030议程是一个系统,缺一不可,缺了一个,整个系统的功能都会受到损失。以前人类都是一种零和博弈,从你那儿取来你多得,我少得。
但是现在强调合作共赢,这跟西方经济学有很大的反差,所以应该是西方经济学的理论需要改造、需要重组。
我在一本书里对我们的发展做了一些分析,
我认为影响发展增长的几个因子中,一是将自然资产转换成货币资产。
比如本来土地就是自然资产的土地,一转换就有几十个亿流出来了,土地还是这个土地,但是
货币资产增值多少?这是自然资产的转换。二是消费水平的提高。
原来是解决温饱,现在消费水平提高了,消费量增加了,经济肯定会增长。
三是固定资产存量。
这些年我们国家的经济只要有投资就会有增长,比如修高速公路,修高铁、地铁,这些固定资产肯定是属于拉动我们的经济增长因子之一。当然还有技术创新,这在深圳很有特点。
这样的增长因子,有些是有天花板效应的,比如自然资源的转换。所有的土地都开发完了,怎么转换?森林都砍伐了转换成货币资产了,就没有森林再可以砍伐了,这就是天花板。
人均消费也有天花板,为什么现在欧洲、美国的市场接近饱和,根据2016年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我们生产了21亿部手机,出口了14亿,我们消费6亿,这种情况下,我们难道要生产30亿部手机?消费有一个饱和,就好比我们说吃饱了就是吃饱;难道你吃饱了还想多吃一点?没有这个必要吧。
现在经济增长从中高速换到中低速,如果我们可以有5%的增速应该就很好了,如果到8%、9%的话,一是不可能,二是对我们经济的长远发展也未必是好事。
我们的钢铁年产量是11亿吨,最高是在2013年达到8.3亿吨,这几年有所下降,它也有一个天花板在那儿,唯一的一个就是基础效率,这个基础效率也并不是我们想增长多快就增长快的,有人做过关于基础能源效率的统计,工业革命至今能源效率提高的速度每年平均是1.5%,日本、欧洲这样的饱和经济体,每年的经济增长就在1—2.5%之间,美国可以到3%,美国还有很大的地方可以投资。高速公路稳步在增长,所以美国可以高速增长,但是欧洲高不出来。
如果这样看待经济增长的话,质量比数据更重要,对环境来讲也是更重要。我们看到几乎每家都有空调,没有必要每年都更新一次。还有住房,根据不同收入国家居住水平的划分标准:低收入国家人均住房建筑面积8平方米;中低收入国家该数字应为17.6平方米;中等收入国家为20.1平方米;中高收入国家为29.3平方米;高收入国家则为46.6平方米。如果按照现在的商品房存量,我国的人均住房储量面积已经接近甚至超过了发达国家。存量够了之后就是分配的问题了。
从哲学的起源上讲,幸福是人的主要追求,英国的哲学家讲我们人类的幸福要由工业文明来度量,其实中国也是这样的,寻求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的功利性导向,至于其它环境的、未来的、世界的跟他没关系。
生态文明体制改革特别强调自然要参与分配,因为自然是有价值的,也需要保值增值。但在工业文明社会,西方经济学体系不考虑这样的问题,他们考虑的是生产关系和所有者的关系,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
在欧洲、美国讲生态文明,他们听不懂,因为新华社、人民日报翻译的时候,把“生态文明”翻译成了“生态进步”。我把这个一比较就一目了然了。现在我们讲转型的范式转换,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范式。
我们现在的生态体系,相对于工业文明这样的一套发展态势,应该是非常鲜明的。如果要构建具有普世意义的中国特色经济学的构架,就要从根本上找到一些理论基础。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这样的分析、这样的演化,应该说是对世界文明发展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