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懂一些摄影或书画的人
对“郎静山”这个名字应该都不陌生
他可是民国极负盛名的摄影家
在其近百年摄影生涯中
创下了不少“第一”的头衔:
中国第一个拍下女性裸体的摄影师
第一位以“集锦摄影”表现中国画意的摄影家
第一位拥有世界各国最高名衔的华人
……
郎静山总是一袭蓝色长袍,
一双黑色布鞋,
背着照相机走遍千山万水。
他曾说,“拿照相机就是我的生活。”
“相机比太太还重要。”
1933年 郎静山 《迎客松》
他用毕生的精力捕捉
和创造中国山水意蕴的自然美,
若你看到他的摄影作品,
一定会惊叹地喊出:
“这分明是一幅中国画呀!”
因为他的这双眼睛,
就是一只最精良的镜头!
《华亭入翠微》 1986年
1892年(清光绪18年),郎静山出生在江苏淮安一个封建官僚家庭,由于父亲喜欢收藏书画、唱戏和照相,郎静山从小就受到了艺术的熏陶。
郎静山对照相产生兴趣,是从家中挂着的这张父母亲的结婚照片开始的。这张从小让他印象深刻的玻璃湿版照片,也是他一生拍摄、收藏的许许多多的照片中,他认为最珍贵、最有保存价值的一张照片。
1911年始入申报馆工作,12岁时,郎静山进上海南洋中学读书,在图画老师李靖兰处学会摄影原理、冲洗和晒印技艺,和摄影结下了不解之缘。不过当时肯定没人想到,这位“小少爷”会引领中国摄影艺术的潮流。
1912年,完成学业的郎静山先后进入上海《申报》、《时报》,成为中国最早的摄影记者之一。他虽以摄影记者为业,但却以仿画摄影作品见长。他借鉴传统绘画艺术“六法”,潜心研习、加以发挥,摄制出许多具有中国水墨画韵味的风光照片,自成一种超逸和俊秀的风格。这些作品,在当时受到人们的广泛好评。
《烟波摇艇》 1951年
1925年,郎静山成为中国摄影学会创办人。
1928年,任上海时报首摄影记者,发起并成立了上海“中华摄影学社”,这是我国南方第一个摄影团体。
同年,郎静山拍摄了中国的第一张女性裸体摄影作品,在那个传统观念束缚的年代,是多么大的突破啊!据悉,照片中的女子姓张,四天后她因此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为自己勇敢的行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1930年,郎静山在上海松江女子中学开设摄影课,开创了中国摄影教育的先河。
《晨鸡催不起》1975
郎静山还开创了一条“集锦摄影”的新路,以相机代替画笔,重塑中国画的山水意境。他借鉴中国传统水墨绘画艺术,运用暗房技术把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拍摄的影像结合在一起。我们现在知道这种技术叫“PS”,可在当时这叫“集锦摄影”,是创举!
1945年 郎静山 《晓风残月》
《晓风残月》描绘的是一对恋人,即将别离,彼此的感受如随风飘散的柳丝般慌乱。恋人的心,于小舟中摇摆不定。踏实的田地也没于湖中不再可靠。渺小的远山,居高临下的柳枝,与几个简单的主体中酝酿赶上。余音袅袅,尽显含蓄之美。
或许,多数观赏者只会被这张作品的诗意吸引,而不易察觉出它是用四张底片集锦而成。
《野渡无人舟自横》 1988年
郎静山说:“我做集锦照片,是希望以最写实、最传神的摄影工具,融合我国固有画理,以一种‘善’意的理念,实用的价值,创造出具有‘美的作品。”
1963 郎静山 《云深不知处》
1934年,其第一幅集锦摄影作品《春树奇峰》在英国摄影沙龙入选。从此,郎静山创立的集锦摄影,在世界摄坛中独树一帜。
1934年 郎静山 《春树奇峰》
中国禅宗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是山。见水是水”,隐喻着人与自然密不可分之关系。郎静山则擅长表现这种将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关系,“隐逸高致的名士”与“氤氲朦胧的山水”,构建成为他心中的“世外桃源”。
1933年 郎静山 《临流独坐》
除了以物来影射思想、感情,郎静山的作品中还有许多人物景点。郎静山喜欢张大千的胡子,所以张大千常常是郎静山戏作的模特儿。
《张大千》1950年
郎静山的艺术之路和际遇也与张大千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曾努力地希望被世界所接受。
1963年 郎静山 《松荫高士》
只是郎静山缺少张氏和西方顶尖艺术大师会晤这一节,但却比张幸运得多的拿到许多国际奖牌。张大千一直在冥思苦想怎样将中国的笔墨与世界接轨,从而达到自我人生的顶峰。而郎静山是用照相机与感光材料,千方百计地弄出中国画的味来。
1960年代 郎静山 《张大千与弟子方召麐》
1953年 郎静山 《云淡风清》
1946年 郎静山《齐白石》
1952年 郎静山 《时代女性蒋碧薇》
1958年 郎静山 《于右任》
《著名京剧家卢燕》1956年
《著名影星李丽华》 1955年
《老先生们》
1939年 郎静山 《湖滨秋色》
《一片春帆着远天》 1936年
《寒林》
《斜风细雨不须归》 1960年
《中国式大学》 1972年
《晓汲清江》 1934年
《花好月圆》 1950年
《高山竹》 1935年
《啼鸟》 1957年
《鹿苑长春》 1970年
《寒鸦》 1930年
《英雄独立》 约1970年
《松鹤长春》
《枝间弄好音》 1953年
《蟪蛄爱草绿》
《森林之路》 1956年
除了摄影,郎静山在做男人、父亲上一样超然有度。他认为,“人要是没有觉知,就什么都没有了。”郎静山从来都不教训自己的孩子,是要他们自己察觉所有的事情,以孩子是否能自觉,来衡量他们是否成长。
郎静山一共有十五个儿女,却随时局磨折,分别落地于海峡两岸以及海外生根成家。郎毓文是郎静山的幺女,父亲留予她言传身教的影响,也正随着她自己年岁的渐长而氤氲发酵。
郎毓文曾回忆到:
“记得我读北一女中高一时,我们还住板桥,有时我会和父亲一起坐公路局车回家。有一次,坐到一部有些椅背掉了的车子,我一屁股坐在一张有靠背的,一看父亲坐的是没靠背的,本想是否该和父亲换位子的,但是自己想靠,又见父亲坐着满挺的,就算了。回到家后,父亲只是小声地告诉母亲,并说我还没长大,不懂让座。这比责备还能令我难过,但是那时还是没有从这个错误中学到父亲的智慧。
长大以后,我只听父亲说过一次:人要是没有觉知,就什么都没有了。原来父亲从来都不教训我们,是要我们自己察觉所有的事情。他是以我们是否能自觉,来衡量我们是否成长。我后来到温哥华念艺术管理,父亲和母亲第一次来看我时,我请了几个父亲的客人,父亲才说我会点一桌菜了,是长大了。
那种自由和尊重,没有任何其他的父亲可以做到同样的程度。
对于名望的追求, 父亲更是从来不放在心上, 也从不攀缘权贵。在上海交往的都是工作上及艺文界人士。但是父亲对朋友非常好,家中天天都有客人来吃饭。父亲总说‘吃顿饭算什么!’ ”
这位跨越了一个世纪的百岁老人,童年及求学在满清末年,事业和名声随民国展开,中年以后在台湾孤岛一待就是四十年。
1995年,郎静山在台北逝世,享年104岁。
摄影是静止的,
郎静山的一生却是
充满着创造与生机的,
“人活着要有生趣”,
也许这才是郎静山所追求的人生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