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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洞

新同志  · 公众号  ·  · 2020-01-2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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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授权转载自GS乐点(ID:gayspot)


文 | 雷克萨斯


李雨分手两个月后,第一次踏入这里。此后的半年内,他平均每周到这里三次,有时一无所获,有时则和不同的人发生四五次性接触。他说:“爱是别人控制的,但性我可以自己努力。”与此相反,贾耀却想要“戒掉”这里。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再未接近这里寸步。


呈贡大学城


这里是昆明市呈贡大学城两所大学之间的公共厕所,也是男同性恋的据点。这个厕所有四个隔间,最里侧的隔间里是一个马桶。中间两个隔间相隔的门板上有一个直径约5厘米的洞。这样的地方也被gay圈称作“鸟洞”。在这里的人只要对上眼,就可以去往隔间里进行性接触;或是待在两个隔间里,通过隔间上的洞而彼此连接。


在各式各样的gay圈文化之中,鸟洞被塑造成男性荷尔蒙之间感染、震荡的场所,是身体顺势滑入另一身体产生快感的地方。根据男同性恋论坛上的交友攻略显示,这样的鸟洞,昆明有近二十处,而呈贡区则只有一处。


李雨是呈贡一所大学的学生,今年大三。高二上学期的某个晚上,李雨第一次了解鸟洞,那时他17岁。他在数学试卷上碰到一道大题,想不出解题思路,“想要放松一会”。本想在百度上找一些健壮男生的图片,却看到搜索栏中关联的包含“鸟洞”字眼的词条,他点了进去,搜索出来的第一条“是个小黄文”。“就是说鸟洞的一些事,看着挺假,但是那时小嘛。”


在欧美国家,鸟洞曾被称为“gloryhole”(荣耀之洞)。性少数群体认为“鸟洞象征着对性平权的渴望,是一个让性压抑得以见光的洞。”


但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同性交友方式渠道变得多样。鸟洞一类快餐式的性爱在gay圈开始被人所不齿。在同性交友软件上拥有近三千粉丝的白元说:“他们就是给gay抹黑,让大家一提到gay就是滥交,就是艾滋病。”而有人认为:“鸟洞虽然刺激,但真的太脏了。现在都是信息时代,没必要饥渴到如此地步吧?在洗手间里的鸟洞里,想想鸡皮疙瘩一堆。”


而某性少数公益组织负责人单木则认为鸟洞再正常不过:“每一个群体都有阴暗面,你敢说异性恋就没有类似的地方吗?只不过那是正常的行为,是性本能,而同性恋的行为就是异常的,是性倒错的。”


来到鸟洞


张龙来到鸟洞从未让任何朋友知晓。


张龙微胖,身高170左右,带着绿色的美瞳,短发,穿着格子衫。他有个英国留学的男朋友,两人已两年未见。他的朋友圈封面是两人在丽江一块草地上的合照,男朋友比他高出半个头,手搭在他的肩上,两人穿着相同的印着火影的t恤。男朋友笑得灿烂,张龙则羞涩地抿着嘴。


张龙和男朋友是高中同学。那时两人身边的朋友都不知道他们是同性恋,他们也不愿被别人察觉。平常两人只是像朋友一样打闹。只有在晚自习后,他们才会偷偷地在教学楼的天台牵手、接吻。在一个没风的夏季晚上,男朋友牵着张龙,突然单膝跪下,拉住他的手,一双眼望着张龙的一双眼说:“我好想把你娶回家。”


同性恋很少像张龙一样,能从现实生活中结缘,更多地则是在网络之中寻找彼此。交换照片是常用的了解对方样貌的手段。和张龙有数面之缘的李雨是佤族人,身高只有160左右,皮肤黝黑,体型圆润,嘴唇粗厚,鼻子扁而宽。他从来不在交友软件上发布照片。“我不是大家主流审美喜欢的样子。”


但许久未在软件上收到信息的李雨,突然被一声“哈喽”敲击了屏幕。他也礼貌地回了句“你好”。他离他不远,软件上显示0.45km。当天晚上,他们在学校里散步。直到现在,李雨还清晰地记得那晚他穿的衣服,里面是白色的t恤,外面的蓝色的衬衣有些褶皱,“看起来没洗”,裤子是黑色的牛仔裤,黑色船袜,露着脚踝,鞋子是阿迪达斯的经典款。


当天晚上,他们接吻了。


张天其和李雨不同,他不敢使用任何同性交友软件。“网上有一些识别gay的攻略,就是下载一个同志交友软件用他的邮箱或是电话去试,密码随便输,要是他注册过,系统就会显示密码错误。没注册过,就会显示尚未注册。”


张天其是附近村子里的人。“我的父母思想保守,要是知道我是gay,会把我赶出家门。而且被其他村里人知道,我们家会被别人瞧不起的。”为了掩饰性向,张天其衣服只买黑白灰。甚至有时他听蔡依林、张惠妹的歌,随后会在歌单中将其删除。


张天其从未恋爱,就走进了婚姻。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9岁孩子的父亲。像张天其一样已婚的男人却在鸟洞之中受到鄙夷,“这是骗婚,牺牲了女人的幸福。”而他对此辩解道:“我和那些骗婚出来玩的人不同,我即使对她没有爱情,但是可以有亲情。要是对其他gay有了感觉,不就是情感出轨吗?我来这里找,只是肉体出轨,这种不容易拖泥带水、危害家庭。而且,你说有哪个男人一辈子只和一个女人上床,那么多人出去嫖的、出去乱的。”


贾耀未走入婚姻,却参加了曾经恋人的婚礼。他说,我的心已经死了。在旅行中,贾耀和他在大理的酒吧相识。他是大理一所中学的老师,一米九,牙很白,戴着副黑框眼镜。贾耀却在昆明上学。他常常借着出差的名义来找贾耀。但因为异地,两人最常见面的方式是视频电话。“他在视频里可丑了,但真人却很帅。”贾耀说。


去年三月,他却告诉贾耀,自己要结婚了。在贾耀的记忆里,他的语气就像谈论晚上吃什么一样轻松。他甚至邀请贾耀参加婚礼,给他发了500块的微信红包,当作路费和婚礼红包。


他戴着“新郎官”胸花的那天,贾耀和一群陌生人坐在一起。贾耀看着他和新娘接吻。看着他被婚闹,他和新娘嘴里含着不同的喜糖,在接吻中彼此交换。一年后,贾耀回忆那天的事时说:“他西装大了。”之后便再也说不出成声的话。


杨梅


李雨在恋爱的两个月里,买了八九件衣服,三双鞋子。他说:“我第一次这么注重我的长相。”李雨知道自己的长相在gay圈并不讨喜,又始终听说gay的感情并不长久。有一次,李雨梦到他们分手。醒来时,他安慰自己,还好是个梦。


李雨男朋友出轨得毫无预兆。有一次,他们一块吃火锅。他肚子疼,去上厕所,手机屏幕没锁。李雨好奇地拿过来看。李雨打开交友软件,男友只是和附近的人聊了聊天,“没有什么”。但当李雨打开微信时,却发现有一个微信好友被设置为顶置。李雨打开他们的对话框,查看俩人的聊天记录,却看到了他们互发的裸照。裸照发送的时间,是他们上次约会结束的晚上。


李雨关上屏幕,却又马上后悔。因为他不知道解锁密码,他再也无法知道他们裸照之前的聊天内容了。等他回来,李雨和他吃着火锅,边吃边想裸照,没怎么说话。吃完饭,他们看了场电影。他在电影院里握住李雨的手。李雨张开手,和他十指相扣。夜深,他像从前约会结束一样,将他送到宿舍楼下再离开。


“说实话,第一反应不是想分手的,我怕遇不到这样的人了。我以前不常用软件,因为没人找我。圈子里,大家都比较冲动。有些事情深究也没有意义。”李雨纠结了两天,在微信朋友圈先后分享过五首歌,这个22岁的男孩决定“继续下去”。他们还是像从前一样吃火锅、看电影。“(只是)我没那么喜欢他了。”李雨说。


后来有天晚上,他们在学校里散步,男友买了杨梅。两人走累了,就在学校的一块草坪上坐下,四周没有人,黑漆漆的。他想喂李雨吃杨梅,但李雨不愿吃。“我从小就不吃杨梅,滑溜溜的,恶心。”他劝他吃,李雨还是不肯。他捏起李雨的脸,将杨梅往李雨嘴里塞。李雨扯开他的手。


他一甩手,给了李雨一巴掌。李雨愣住了。他马上抱紧李雨,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吃完杨梅,他们又在学校里走了一会,他像往常一样送他回宿舍楼。李雨感到他的目光正从背后盯着他。他不再原谅。五秒内删掉了微信好友,紧接着删掉了手机号码。半个小时里,洗了把脸,带着钥匙离开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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