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儒学名家对话录】——访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陈来

答：因为我们现在这个十八大以来确立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二十四个字”其中好像没有提到孟子讲的这个义利的这个问题。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是这样来看的，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它是分成三个层次，它前两个层次是国家和社会的层次，最后一个是个人的层次。所以，相对来讲个人层次的价值讲的稍微少了一些。因为，整体它要分成三个部分，先讲国家的，然后再讲社会，再讲个人，这样个人的部分就少讲了一些，这是一个限制。

第二就是价值跟价值观有一定的区别，价值就是明确提出一个理念，一个思想、一个理想，但是价值观它是往往在一对概念里面来表达它的价值的偏好，就是有一个义，还有一个利。对立的东西在这个两个相互矛盾的东西里面，它提出它的价值的偏好，这才叫价值观。因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它主要是正面的表达一些价值，就不能深入地展开价值观的具体的结构，比如我们讲自由，自由跟什么东西相对，比如讲富强，富强跟什么相对，比如说讲和平，和平跟什么相对。它不能把这个具体展开，但是精神是一致的，就是我们讲的。

习总书记在视察山东的时候，2013年11月在山东曲阜的讲话，特别提倡就是要“讲道德、守道德、遵道德”。这个讲道德、守道德、遵道德就是义，那违反或者是阻碍我们讲道德、守道德、遵道德的主要的阻碍就是利。所以，义利的问题解决好了就能实现我们讲道德、守道德、遵道德。

另外，我们今天来看，就是孟子那个时代，他在《梁惠王上》的时候，他是把这个义利的关系，他是更多的放在治国理政的层次，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国家不能形成一个稳定的正常的政治秩序，他是放在这个层面来讲的。那么，我们今天应该说是要更强调它的个人层面，作为个人的道德决定、道德选择、有些事情你碰到了冲突，是以义为先，还是以利为先？很多的个人，他在生活中经常碰到这些道德选择，所以，今天我们要讲他的意义更多的是强调它在个人的道德选择方面的意义，因为现在治国理政，国家它的层次很多，要讲很多的东西，但是大体精神还是一样的，像我刚才讲的习近平总书记这个要讲道德、遵道德、守道德。这个不仅是个人也是国家治国理政的一部分，这部分就跟义利这边就是相通的。

另一方面，我们如果从个人的方面来讲，这个义和利的关系也能更充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现在讲的那四条“爱国、敬业、友善、诚信”就能把这个部分就能更丰富，所以，我想习近平总书记讲的是对的，就是说，要更多的了解中华优秀文化的价值和价值观才能全面的了解我们今天涵养、培育、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整个的工作。

孟子提倡的大家都熟知的一个观点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那么我们现代社会应该怎么理解这句话？这个民为贵表达的还是个民本的思想，也就是以民为本，原则来讲，就完全适用于我们今天。我们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从理论到实践来讲都符合这个。因为我们最近十几年吧，党中央都是非常强调这样一个思想，它不见得用了孟子这句话，它也不一定用了以民为本，但是处处强调的是以民为本。  

最近，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这个新年元旦的祝词，意思是这样：说最担心的还是老百姓的生活。普通老百姓他们在就业、上学、医保等等这方面碰到的困难有没有解决。其实，最关心的还是老百姓的生活，这个思想应该说跟古代的这种以民为本的思想是一以贯之的。所以，我们今天讲治国理政要吸收中华优秀文化的传统，其实这第一点就是这个传统，就是我们叫做民本主义的这个传统或者叫做以民为本的这个传统。最近十几年，应该说我们几届政府都是很自觉的在传承发展这个传统，在我们所有的工作安排里面贯穿这个精神。那孟子讲的这个以民为本呢，我想在那个时代强调的是民生，以民为本是以民的什么东西为本?比如说，现在有些西方的社会里面，它强调是以民众的政治权利为本，是这么一种思想，这就所谓民主，要强调民众的政治权利。但中国传统，我们像孟子来讲，他讲的以民为本，他更多的关注老百姓的生存权，所以民生的问题是他最关切的问题。这也符合我们今天关于小康社会的表述，因为小康社会最重要的就是温饱的解决，所以整个孟子关于这个以民为本的思想，焦点就是在要保障民生保障人民的温饱的解决，这是孟子讲的重点。所以我们最近十几年，我刚才讲了政府对这个问题的关注也是非常强调民生问题。以前我们老讲国计民生，但是更多的，如果二十年前三十年前，更多讲的是国计，不是很强调民生这个观念，但是我看最近十几年来，我们这几届政府更多强调的是民生。这体现我们政府更自觉地传承古代的我们这种治国理政，这种民本思想的这种观念。所以你今天讲这个，它这个贵就是重要，而在那个时代孟子讲的这个贵，它是集中在民生的温饱的保障，这点到今天来讲应该还是非常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