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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俄三角“等腰”变“等边”?特朗普扳得动吗

底线思维  · 公众号  · 政治  · 2017-01-12 10:15

正文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冯绍雷】

冯绍雷: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主任

特朗普不断向普京示好全世界均有目共睹,但继奥巴马颁布《反宣传法》主张对俄制裁、驱逐俄国驻美外交官后,近日更有媒体报道特朗普改口承认俄罗斯参与黑客干涉大选,或将对俄制裁反击。在此背景下,美俄关系未来走势更显扑朔迷离。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主任冯绍雷教授认为,美国与中、俄两家关系都有问题,在“三边”中处于类似于等腰三角形上相对不利的一个端点,现在特朗普想将中美俄重新再拉回到相对稳定的类似于等边三角形的结构,他转向普京更多地是出于地缘政治的考量,是合乎逻辑的,但也面临着不少挑战。

本文系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春秋发展战略研究院与观察者网在2016年12月30日联合举办的《特朗普的美国VS崛起ing的中国》论坛系列文章之一。


俄罗斯的问题为什么重要?显然,这不仅事关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而且关系到整个国际秩序未来的构建。

按基辛格在新著《论世界秩序》中所说,自1756-1763年七年战争,俄罗斯第一次介入欧洲事务以来,它就一直扮演着一个大国的角色。但更为重要、并深刻影响了以后几个世纪的一个历史事实是:早在15世纪蒙古鞑旦的占领结束后,作为东罗马帝国——拜占庭的继承者,那时还尚未走向统一的俄国就已具有了担当救世主、实现自己关于世界秩序的宏大抱负。

直到上世纪末冷战终结,前苏联的大国抱负才彻底陨落。但是,在冷战终结后的二十五年风雨历程中,人们似乎又见证着一度衰败的俄罗斯怀揣大国理想,奋起直追。

大国的雄起,从来不是一个单边的行为,而一定是在各大国相互认知、合作与竞争的互动之中,才得见端倪。

特朗普上台意味着美俄关系将进入一个新界面。特朗普和普京两人互有好评,看似是两个大国政治家互表溢美之词,但是,传送出的却不仅仅是要使自己国家“更伟大”,而且还有改变世界现状的雄心壮志。下面我将从三个方面,讲讲我对美俄关系甚至中美俄问题的思考。

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主任 冯绍雷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特朗普对普京情有独钟?

特朗普早在参选总统之前,就已经对普京抱有好感。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特朗普对普京好的评价,并不全是为竞选策划的行为表演。我觉得可以从三个方面分析特朗普持有这一立场的背景。

第一,政治家相互之间的好恶,往往取决于各自理念所在的谱段。从观念上看,美国最近几十年政治观念形态的谱段之中,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新保守主义、文明冲突理念、传统的地缘政治立场,这四种观念先后都在现实政治中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折射。

有人把特朗普定格为杰克逊主义者,我觉得这还不够。特朗普的本土立场,显然还夹杂着文明冲突的观念,并且,透露出地缘政治经济的深刻背景。他宣称的“让美国再次伟大”的立场需要文明和地缘政治原则的支持。

不难看到,特朗普对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是有自己看法的;而且,他也并不像新保守主义者,新保守主义者比较偏向精英,但是,特朗普恰恰相反,倾向于平民。在这个层面上,他和普京有着共鸣。

普京不仅对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持批评立场,在精英和平民的天平上,同样也倾向于平民,普京和特朗普都更接受比较传统的保守主义。同样地,普京的“俄罗斯世界”观念也明显是基于文明论和地缘政治经济的原则。

最近,普京在瓦尔代会议(俄罗斯自2004年起为国际知名的俄问题专家和学者举办的一个专业聚会,俄罗斯总统每次与学者的见面会是最受外界关注的内容——观察者网注)上讲了一句话,可能还没有引起舆论的充分注意。他说:“我认为地缘政治比意识形态要深刻得多”。

这一句话大概可以解释近一、二十年来普京思想演进的总体脉络。同样,这也是为什么特朗普上台后,第一个接见的战略家会是奉行地缘政治均衡原则的基辛格。而普京同样对基辛格抱有非常尊重的态度。

值得关注的是,93岁高龄的基辛格在最近访华之后,又一次受到特朗普的接见。我觉得,无论今后特朗普会在多大程度上采纳基辛格的意见,这几次会见的意义都非同寻常。

12月2日,习近平主席会见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

第二,特朗普对普京的治理能力非常佩服,他作为一个大商人,对一个人管理水准的评价是非常有感觉的。俄罗斯作为一个历经沧桑的大国,同时,又面对着如此复杂的国际环境,其治理难度之大,不言而喻。

固然,特朗普对普京的赞扬之中,包含着大选背景下对奥巴马的揶揄。但是,二者作为世界最大国家的领导者,又都善于在逆境中搏击而胜出,这使得两人之间难免有惺惺相惜之感。如今,两人同处一个更复杂而深刻的时代背景,即“平民主义”现象前所未有地成了世界政治中最令人关注的主题之一。

“民粹主义”或者“平民主义”这个词包孕复杂。“populism”在拉丁美洲、亚洲、俄罗斯、以及当代美国的内容与背景都很不一样。但是,显然特朗普和普京对当代的平民主义现象,都有着高人一等的体察,也同样都受到平民主义的广泛支持。这是两人治理原则中的一个共同的重要基点。

第三,当然了,特朗普转向与俄罗斯的一个十分现实的考量,还是中美俄的“大三边”关系。这一被认为曾经在冷战终结过程中发挥了微妙影响的权力构架,是否会在当下被重新启用,令世人十分关注。

我一直认为,中美俄三边关系(为区别于冷战时代的“大三角关系”,我使用的是“三边关系”这一提法)是当今国际政治最为关键的一组三边关系。

尽管美国面临颓势,但依然是当今最为强大的国家。俄罗斯乃是大体上唯一可与美国战略安全力量相匹敌的世界性大国。而中国则是发展最快的第二大经济体。这三大国体现出的当今世界进程的最核心方面和最为巨大的影响,足以使其成为最重要的一组三边关系。

当然,现在特朗普所关注的是反向的“大三角”。新世纪以后,美国与俄罗斯几乎处于关系胶着、甚至对抗的状态。中美关系也出现令人不安的趋势。

因此,美国与中、俄两家关系都有问题,在“三边”中处于类似于等腰三角形上相对不利的一个端点。而中国和俄罗斯,至少二者都把对方视为最可靠的战略伙伴和朋友,即“三边”关系之中,中俄在己有的两边关系之中,至少有一边处于“稳定态”。

在这样一个高度简化的力学结构中,美国至少想要从一个对之不利的不对称的三边关系结构,重新再拉回到相对稳定的类似于等边三角形的结构,即至少消除与俄罗斯的对抗状态,最好使美国能够保持与中俄双方都处于良好关系状态。

我觉得,特朗普正在做这方面的努力。对于任何一个国家,争取立足于一个相对稳定的三边关系构架,这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能够回到一个中、美、俄各自都能平等互利的相对稳定的三边关系,对谁而言,都不是坏事。

三边关系,会有合作,也一定会有竞争,但是,关键的是避免全面对抗。三大国中的其中两者之间,无论在地区热点、抑或全球问题上出现高度对抗状态,对第三者来说都不是好事。当然,当今世界亦非冷战时代,要重回专门针对第三者的那种老式的地缘政治,也并非易事。

我觉得,从以上这三个角度来看,特朗普转向普京,合乎逻辑。美国民众对这一点也没有太过反对,似乎有相当部分民调在支持这一方向的转变。

但是,美国的官僚体系、精英团队、包括很大一部分专业人士,特别是民主党内的态度令人关注。奥巴马在卸任之前,以网络攻击为由,一下子驱逐俄罗斯三十多个外交官,事出非常,过去很少看到。以往当外交关系大跌落的时候才会有的举动,现在却出现在美国政治交替的关键时刻。

奥巴马作为在处理美俄关系上还算比较稳健的政治家,有这样的非常举动,反映出美国两党政治的裂痕之深。共和党参议员麦凯恩最近反而前往乌克兰东部地区,吹风打气。这将会是特朗普亲俄路线来自内部的重大牵制。

第二个问题:特朗普对普京示好,俄罗斯怎么反应呢?

中美俄三边关系的重新调整,我觉得,迟早有一天都要走出这一步。因为,这并非不合逻辑。早一点,还是晚一点迟早都会来,就看发生在什么时间节点了。

至于,俄罗斯怎么看,我觉得,在对外关系上,被西方打压已久的俄罗斯,如果有一点庆幸之感也一点都不奇怪,可能会有种“天上掉下大馅饼”之类的感觉。但是,值得关注的是,整个俄罗斯的反应并不如人们想象得那么乐观。至少,有两个现象值得关注。

首先,美国所谓的“主流精英”的态度令俄罗斯异常谨慎。2016年我曾在美国参加了两个专业学术会议,亲耳听到美国精英、智库,特别是希拉里团队几乎所有的专家对俄罗斯的批评,非常尖锐。

有一些过去比较温和的知俄派专家,甚至表示已经很难在这种氛围下坦率地表达自己的看法。在美国这样的现状之下,俄罗斯也不难体察到,即使特朗普要调整对俄关系,也远不会一帆风顺。因此,俄罗斯对此也并没有抱以太乐观的期待。

另一方面,包括普京本人在内,整个俄罗斯的精英层面在耐心期待美国可能出现调整的同时,对中俄关系给出了高度的评价。近来,普京在几个重要场合,都强调了对华关系的重要性。他还在讲话中直言“中俄是比一般战略伙伴关系更高一级的关系”。

这句话他在之前是没说过的。十多年来,就我亲临会议现场的经历来看,普京在公开场合对中俄关系的表达始终是毫不含糊的高度评价,而且,每一次,几乎都可以感受到他个人对中俄关系的深切理解和执着信念。

2016年10月下旬的瓦尔代会议上,有一个细节让我印象很深。普京当时访问日本在即,一位日本能源问题专家问普京:“看来俄罗斯跟日本之间在经济合作、领土问题上还没有达成充分的协议,那么,您看,这要什么时候才能达成协议呢?今后两年、三年、还是四年之内?”

普京迅速回答:“你不要给我规定期限”,他话锋一转又说,“你看,我们跟中国并没有设定任何期限,我们谈了整整40年。但是,最终我们彻底地解决了所有的边界问题。”当时,全场都为普京的这一回答而动容。而且,普京早在其他场合就已有表述过类似的内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目前是中美俄关系可能出现调整的微妙时期。普京的反应充分显示他对这一进程的慎重和稳健态度。一方面,当美俄关系有可能走向缓转之际,不使中俄关系已经取得的成果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普京在一系列表达中释放出这样的明确信号:“要珍惜中俄关系”。

另一方面,多年来普京对美国的态度,并不如一般媒体所言,只是一味持有强烈的反对。相反,以我所见,即使是在对美国发出最尖锐批评的同时,他也始终没有忘记同时释放出一些柔软的表达,为美俄关系未来可能出现的调整留下余地。

普京与特朗普

第三个问题,关于美俄之间未来的走势

我觉得,总的说来,美俄关系还是会有调整。调整的理由就是我刚才说的三个基础。第一,特朗普和普京这两位政治领导人具有一些共同的理念。第二,在改善治理的问题上,两人意向趋近。第三,特朗普有意逆转他所认为的对美不利的国际环境。

实事求是地说,就最后一点而言,美国和俄罗斯都希望有所改变。而且,美俄之间还是有调整空间的。比如,俄外长拉甫罗夫最近甚至具体说到过,美俄关系今后调整的空间。

第一是核扩散,美俄两家作为最大的拥有核武器的国家,它们最担心的就是如果核扩散的速度太快,这将对它们很不利。第二是反恐,我觉得特朗普上台后,反恐形势会有一个比较大的变化。在伊斯兰国问题上,一旦美俄联手,这个问题就可能会有比较大的突破。

第三,反复被俄罗斯专家提到的一个地方是——北极,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北极既是战略要地,是能够直接打击对方的最近的前线,但同时,也是美俄两家可能推进经济合作的很有潜能的空间。

第四,哪怕美俄之间危机再深重,北约和俄罗斯理事会这个合作机制还在,只是一度停止运作,最近又有恢复。在一些重大趋势问题上,比如,对于全球化发展问题,俄罗斯和特朗普之间也未必没有类似的地方,尽管角度和出发点不同。美国是怕被“搭便车”,而俄罗斯市场经济不甚发达,对于过度的全球化,是有着自己的保留态度的。

但是,美俄关系的调整,还是会受到很大的牵制。我们刚才说过美国反俄势力阵容强大,不仅是奥巴马政权的牵制,而且特朗普任用的高官中也不乏铁杆反俄人士。而俄罗斯内部的疑美情绪深重,同样对美国没有多少信任感。

美俄之间确实存在着比较复杂的危机状态。这个问题,不只关系美俄两家,还牵涉到北约。北约不是美国一个说了算。北约之中还有欧洲。现在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欧洲在美俄之间,出于自身利益,希望推动解除对俄制裁。

但是,另一种说法认为欧洲政治精英在加速大西洋化,比如,德国。甚至,有的时候,欧洲反俄势力会比美国还要激进,特别是新欧洲。西方的一些媒体最近甚至在说,一旦美俄关系解冻,默克尔就会成为俄罗斯的下一个“敌人”。

因为,有些人看来,在安格鲁萨克逊阵营的英国脱欧、美国特朗普当政之后,作为大陆政治家的默克尔才是真正的西方领袖。这时,俄罗斯与德国的对立就会凸显。这一趋势是否属实,恐怕也未必。不管如何,俄欧之间4000多亿美元的相互贸易额,会对任何损伤双边关系的举动,进行牵制。

至于,叙利亚战争问题上的美俄合作,也并非容易。为什么美国能够在利比亚战场上让北约出面,也在阿富汗战场上让北约出手,但是在叙利亚战场,北约却没有出场?北约国家尽管于此有密切关联,但绝不是主角。这是为什么呢?

这说明叙利亚战争的背景太过复杂。我觉得,即使美俄在叙利亚战场上有可能联手,但是,这种合作还是会受到来自各方的非常复杂的制约。

此外,美俄之间的“反导”问题乃是巨大障碍。普京再三说过,“反导”问题是美俄关系的关键之所在。我本人就曾听他语气坚定地说过几次:冷战之后,美俄关系恶化的重要根源,就是从2001年年底一直到2002年美国退出“反导”。“反导”问题上,特朗普有退路吗?至少,我觉得并不乐观。

最后,美俄关系调整,是不是会重复以往并不那么成功的历史呢?往远了不说,仅仅在普京上台后,就已经至少有过三次反复。

第一次是普京上台之初,当时普京在9.11问题上坚决支持美国反恐,希望得到美国的回报。他也曾在加入北约问题上做过试探。但是,之后美国退出“反导”条约、发动伊拉克战争、包括推进“颜色革命”。于是,这一阶段的美俄和解过程,在2007年慕尼黑会议上即告终止。

第二轮是奥巴马和梅德韦杰夫上台之后,2009年开始美俄关系所谓的“重启”。对这一段美俄关系缓和作何评价?至少普京本人的评价不高,而俄罗斯学术界更是对此有着公开的批评。其中背景之一,乃是奥巴马出于自由主义立场,居然近乎公开地贬普而扶梅。

第三次就是当下面临的这个新机遇。若跟以前相比,目前俄罗斯面临的外部和内部环境的变化有哪些呢?一方面,俄罗斯已经度过新世纪以来最困难的时期。尽管长期存在的体制与结构性问题并没有消失,但是,经济回升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

叙利亚战场上的变化,特别是阿勒颇的解放,充分显示出俄罗斯并不如有人所说的仅仅是一个“地区国家”。世界战略格局中的长袖善舞,使得叙利亚战场已成为俄罗斯武装力量表演的舞台。

俄罗斯乃至普京的影响范围不仅囊括了传统的周边地区,而且,在西欧、包括北美政坛高层都出现了一连串的“粉丝”。包括普京最近高调宣布的“俄罗斯安全防卫能力已经超过现在所有的国家”,也属信心回升的明显迹象。

尽管,西方专家对此一定会做出完全不同的评价,但如果我们从“以弱胜强”这一类世界历史常见的现象来做论证,那么,似乎普京的豪言也并非全然没有根据。

关键的问题是,强国之道在于思想的健全。

最近,普京有两段话,很能说明俄罗斯人目前的自我认知水平。其中一段话,是当他谈到苏联解体原因时,明确地说“首先,这是我们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偌大的苏联,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解体的”。

第二段话,是在2016年底全俄电视实况转播的记者招待会上,当有人问起俄罗斯经济困难的原因时,普京远远没有像一般媒体解释的那样,归结于西方制裁、以及抱怨不良的国际环境等等。

恰恰相反,他明确指出:“俄罗斯经济面临的困难,首先,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我觉得一个民族自我认知的明智与理性,无疑将会是其进步和战胜挑战的真正动力之所在。在俄罗斯的内外局面已经有所改善之际,其精英依然能表现出很强的反思能力,这是十分难得的。

俄国文化中所包含的耐心隐忍、坚韧持久和绝地反击的爆发力,远不可小觑。可能是因为身处高寒地带,艰难的自然环境造就了俄罗斯这样的民族性格。当年战胜希特勒、拿破仑,敌人都打到莫斯科了,还能全面反攻而一举取胜。

虽然,现在的情况已完全不一样了,但是,这种面临挑战时的大国气度和面临困顿时的坚定信心,我觉得,还是非常值得我们去细细体察。

俄罗斯问题,不是简单的美俄关系问题、东西方问题,而是一个世界秩序问题,是体现多样化与大一统之间相互关系的问题,是世界历史进程中的多样性如何得到体现的重大问题。

目前,要使中美俄关系稳妥前行,首先,可能还在于要实现超越:无论是对于既往老式地缘政治的超越,还是对狭隘僵化意识形态观念的超越。

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潮流变换之际的世界治理格局、世界政治经济发展模式、多元与一统之间的未来世界秩序究竟如何构建以及用怎样的路径去实现。这些无一不与俄罗斯有关。也许,这才是特朗普和普京,这两个在一定程度上都表现出很强反潮流禀赋的领导人相互接近的更深层次意义之所在。

我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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