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是我的种子头号读者。
一开始是因为她当时和她男朋友闹分手,当时闲得发慌的我陪她聊了整整一夜。
再后来,我们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即使我们从未坐下来面对面好好吃上一段饭,聊上一个下午或通宵。
而她这两年的感情路程,开心的、无奈的、痛苦的……我都清楚。
妍妍和他当初是因为共同喜欢一个作家的一本小说而结缘、然后走到一起。
是笛安的那本《光辉岁月》——
“我就像瞧不起这个仗势欺人的世界一样,瞧不起你。这个世界把我搞得狼狈不堪,可是我心里总有一个柔软的地方,心疼着它的短处。所以我还是爱这个让我失望透顶的世界的,正如,我爱你。 ”
妍妍当时对我说,
你知道吗,当初全班上台分享自己最近看的一本喜欢的小说,我准备的演讲稿和他的居然都有这一句。
那一霎那,我觉得他整个人都瞬间光辉了起来。
他不是那种很帅的男生,但却干净、整洁,还有一双诚挚无比的小眼睛,当时我觉得可爱极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就是在我那段最无聊最迷茫最找不到情绪发泄出口的大四岁月里,他像一条我肚子里的蛔虫,瞬间捕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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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故事相信大家也猜到了。
就像青春小说里的男主女主一般,两个内心都极其细腻而敏感的人浪漫地走到一起了。
在大四最后的一段时光里,他们不像其他的大四情侣那样,因为要找工作要为前程奔波而忽略了彼此。
他们活得就像一对神仙情侣。
妍妍的舍友当初是这么形容他们的——
“你们俩啊,真想徐志摩那首《偶然》的诗里写的那样,都是彼此天空里的一片云, 但却不是偶尔,而是一直都投影在彼此的波心里。”
嗯,当初妍妍对舍友的这段评价满意极了,她和他也一样都喜欢徐志摩: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可当时正处于热恋的他们,恨不得24小时,31天,366日都投影在彼此的波心里。
他俩的兴趣几乎是一样的。
他俩当时的心绪几乎也是一样的。
甚至就连他俩的性格都几乎是一样的。
……
所以他们在一起,做着同样的事情,讨论着同样的话题。
从读民国时代的沈从文读到当代的村上春树;从讨论民国时代的张爱玲讨论到当代的笛安。
他俩的步调太一致,一致到令旁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而这似乎也是最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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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上有这么一个概念:
当两个个体因为极度一致的兴趣在一起时,万一某一个体在某一时间脱离了这个兴趣轨道,那么两个人的关系就极可能走到崩盘的边缘。
所以——
妍妍和他的第一次大吵就发生在他大四最后两个月那会,居然和他舍友一起迷上了妍妍最讨厌的网游。
那短时间他对文学80%的兴趣都被网游夺去了,本来两个步调极其一致的人突然就各自走了一个岔口。
于是,大吵……然后冷战。
可因为两个人的过去太美好太浪漫了,所以妍妍在他的一封采用民国文人口吻写的情书攻势下,冰封的内心瞬间又被瓦解了。
可之后一次次的重蹈覆辙,慢慢磨灭了两个人内心深处最柔软、温暖的一面。
昨晚妍妍突然就在微信里对我说——
“小安,我和他终于彻底地分了,说实话,我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可惜,因为我感觉自己其实在第一次和他吵架那会就不再爱他了。”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我没有劝她,只是问了她最后一句。
“不会,在他的兴趣和我的兴趣慢慢拉开距离时,在他做的事情和我的不一致时,我就决定真的应该分手了。”
“要是他当初演讲时没谈到笛安,你是不是也不会和他在一起。”我好奇地问道。
“对啊,到头来我才发现,当时爱上的就不是他,而是另一个自己。”
“那不是爱情。”
“你知道我最后和他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我对他说,直到我发现你不再是我了,我终于也决定要和你分手了。”
妍妍说罢,然后配了个无奈的表情。
之后我们道了晚安,彼此没有再说话。
然后躲在被窝里的我打开朋友圈,刷了不到两秒,她的一句话映入我眼帘——
“当两个极其相似的人在一起,一旦任何一方脱离了原本的轨道,便万劫不复了,因为当初你们在一起爱上的根本就是另一个自己,只是性别不同罢了;也许两个太了解彼此,命运太相似的人,反而不适合在一起,这和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是一个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