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的毕业生，你们好：
谢谢！2017级的同学们，祝贺你们！今天能和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朋友一起见证这个隆重的日子，我十分荣幸。
MIT和苹果有许多共同点：我们喜欢难题，喜欢新点子，尤其是喜欢寻找那些可以改变世界的伟大创意。我知道MIT有恶作剧的骄傲传统，你们称之为“黑”。这几年来，你们也的确做出了不少成功的恶作剧。我一直没想明白，你们怎么把火星车搬进演讲厅，或者给屋顶戴上螺旋桨帽子，以及你们怎么接管了总统的推特账号——我能肯定绝对是大学生在背后发推，因为所有推特都几乎是凌晨3点以后发的。
能站在这里，我由衷地高兴。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而你们有太多值得骄傲的事情。当你迈出校园，开始人生的下一段旅程，有时你会扪心自问：我何去何从？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我又是为了什么？说实话，我也问过自己这些问题，然后用了将近十五年来回答。也许把我自己的经验分享出来，可以帮你们节省一点时间。
我的困惑开始于高中。我觉得当我能够回答那个由来已久的问题“你长大后想干什么？”的时候，我就能找到人生的目标了。——然而并没有。在大学的时候，我觉得当我能回答“你的专业是什么？”，我就能找到人生的目标。——也不完全能。于是我想，当我有一个好工作的时候我或许就能找到了；后来我又觉得，我还需要几次晋升才能找到。——还是行不通。
我无数次告诉自己：人生的目标就在眼前，我马上就能找到。但我始终没有找到。这令我十分割裂：一半的我在坚持奋斗争取下一个成就，另一半却在不断地发问：“一切就这样了吗？”
为了寻找答案，我进入杜克大学读研，我练习冥想，我从宗教中寻找指引，我阅读哲人和巨匠的作品。在那个年少轻狂的年代，我甚至还试着用过Windows PC，显然这也没有用。
在无数次兜兜转转之后，20年前，我来到了苹果。那时，苹果正在生死线上挣扎，史蒂夫·乔布斯刚刚重返苹果，推出了“不同凡想（Think Different）”的广告。他想给那些狂狷、叛逆者、捣乱分子、不得其所的人一个机会，来发挥他们最大的能量。如果能做到这点，史蒂夫知道，我们将改变世界。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富有激情的老板，也没见过如此目标明确、令人叹服的公司：为人类服务——就这么简单，为人类服务。
就在那一刻，在15年的寻觅之后，我脑海中火花一闪。我终于找到了人生的同道者，那就是一家把极具挑战性的前沿技术和更高远的目标融合在一起的公司、一位坚信尚未出世的新技术会颠覆明天的领导者，以及我内心服务世界的愿望。当然，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只是因为消除了心理负担而感到高兴。不过，如今当我回顾过去，我的这个小突破变得更有意义：如果没有加入这家目标清晰的公司，那我可能也永远不会找到自己的目标。
史蒂夫和苹果解放了我，让我全身心投入工作，去拥抱他们的使命，并使之成为我自己的使命：我能如何服务人类？这是我人生中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当你朝着一个比自身更有价值的目标奋斗时，你会从中找到意义、找到目标。因此，我希望你们能从今天开始心怀着这个问题：你能如何服务人类？
可喜的是，你们已经走上了一条有前途的路。在MIT，你们知道了科技在改变世界上拥有多大的力量。因为有了那些在这里诞生的发明，数十亿人生活得更健康、更有效率也更充实。如果我们要去解决当今世界面临的最艰难的问题——从癌症到气候变化，到教育不平等——技术会帮助我们。但技术本身并非问题的答案，甚至有时候，它也会变成问题。
去年，我见到了方济各教皇。那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次会面。他在贫民窟慰问的时间超过了与国家元首会面的时间。说出来你们可能会惊讶，他对科技的了解程度令人难以置信，很显然他对科技的机遇、风险和道德性有过深入的思考。
在那次会面中，他告诉我的，正是我们在苹果非常关心的一个话题，但他从一个崭新的角度来表达我们共同的关切：人类从未拥有过这样一个能超越人类本身的力量，但我们却不能保证明智地使用这股力量。
今天，科技已经深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大部分时间它都是一种积极的力量，但潜在的负面后果在更快地扩散，带来更深的伤害：安全威胁、隐私风险、虚假新闻，以及变得“反社会”的社交媒体。有时，那些本应将我们联系起来的技术反而离间了我们。
科技可以做伟大的事，但它并不想做伟大的事，它什么都不想要。而这掳走了我们的一切：它夺走了我们的价值观，我们对家庭、友邻和社区的情感，我们对美的热爱，我们对信仰相通的信念，我们的的礼节，我们的善良。
我并不担心人工智能让计算机像人类一样思考，我更担心的是人类像计算机那样思考，失去价值观和同情心、不计后果——这正是需要你们帮助人类守护的。因为如果科学是在黑暗中摸索，那么人性就是一盏烛光，照亮我们的所在和前方的危险。
正如史蒂夫所说，科技本身是远远不够的，只有科技结合了人文与人性，我们的心灵才能放歌。如果你做的事情以人为中心，就能产生巨大的影响。这意味着iPhone能让盲人参加马拉松，Apple Watch能在心脏病发作前监测到心脏情况，iPad帮助自闭症儿童建立起与世界的联系。简而言之，这意味着让科技与你的价值相融合，给所有人带来积极的影响。
无论你投身何种事业，无论我们在苹果做着什么工作，我们都必须把科技与我们与生俱来的人性结合起来。这责任重大，机遇也同样巨大。我现在十分乐观，因为我相信你们这一代人，相信你们的热情和你们为人类服务的旅程。我们对你们充满期待。
世上有太多东西让你们愤世嫉俗，互联网赋予我们太多能力，但它也是一个无视社会基本规则、滋生狭隘和消极的地方——别让这些嘈杂的声音扰乱了你们前行的方向，别陷入生活的琐碎之中，别被怪物蛊惑了，更别自己变成了怪物。
你们对人类的影响力，不在于有多少人点赞，而在于你们触及到的生命；不在于有多么受欢迎，而在于你们服务的人。我发现，当我开始不再顾忌别人如何看我的时候，我的生命才变得更广阔。你会发现你也是如此。专注于真正有意义的事。
有时候你服务人类的决心会遭遇考验——做好准备。有些人会告诉你，不应在事业上投入过多情感——不要相信这些错误的假设。
在几年前的一次股东大会上，有人质疑苹果在环境方面的投资和关注，他要我保证苹果只会投资那些能收回回报的环保项目。我回以外交辞令：苹果做了很多不考虑投资回报率的事情，比如为残疾人提供辅助功能。我们做这些事只是因为这些是正确的事，而保护环境正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仍穷追不舍，我也血气上涌。于是我告诉他：如果你不认同我们的立场，那你不应该持有苹果股票。
如果你确信你的初衷是对的，那就要有勇气去坚持你的立场。如果你看到什么问题或不公，而你知道只有你能解决，那就像今天这样勇往直前，用思想、用双手、用心灵去创造比你们自己更强大的东西。要永远记住：没有比这更宏大的想法了。
马丁·路德·金说过，所有生命紧紧相连，我们拥有共同的命运。如果你们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谨记这个想法，如果你选择站在科技和人之间，如果你为了给全人类而非一些人创造最好的东西，那么今天，人类的未来就更加有希望。
谢谢大家！再次祝贺2017级毕业生！
